第14章 計劃續

「但僅僅是做到人員投送的話，我認為是不夠的，我們還應該在本次作戰中，學會怎樣撤退。正如任文君所說的，勝利條件是存活，而非戰鬥。那麼游擊也好，防禦也罷，學會適時的戰略轉移，絕對是通往勝利之路的基石。」

沈寶掃視一圈他的各個組長，平靜的說出：

「所以，下次作戰，我將不會購買動力機甲，甚至不會正面參與戰鬥，我所要做的，就是告訴大家，該撤退了。」

話音剛落，若平湖激起千層浪。

每個人都在發表意見，無非是動力機甲是目前最最強大的戰爭機器，不該放棄，更何況，放棄之後，又該怎麼應對敵人的動力機甲。簡而言之，哪怕買了不用，都比沒有要好。只有歪歪凝視著沈寶，一言不發。

沈寶無視還在爭吵的眾人，站起來，慢慢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反對者，請離開。」

聲音不大，卻噎住了眾人想繼續勸說的慾望，沈寶淡漠的看著所有組長，直到所有組長再次歸於沉默，再度發聲：

「首先，我們是一個團隊，我是團隊推舉的指揮官，我所感到困惑的，不是你們對於指揮官的質疑，而是沒有思考，沒有自信。難道沒有動力機甲，我們就舉手投降了么？難道炮彈少了一發就不打仗了么？

其次，我認為我的團隊陷入了一個誤區，動力機甲強大，我們就該依賴？就該無視強大之下不可避免的缺點？

做個數學題吧，沒有動力機甲，我們可以分散成六個小隊，任意遊走在地圖各地。隨時通過聯絡對敵人發起進攻。但如果我們有了動力機甲，用一個小隊來掩護夠嗎？不夠！兩個小隊？勉強足夠，但還需要一個小隊在不遠處策應。

那麼面對對手全力圍攻，又該如何，要集合六隻小隊來保護一件嬌氣的武器么？

所以，沒有用的，就要放棄！」

左丘燁舉手：「但是，我還是認為，放棄動力機甲是過於冒險的決定，我們沒有什麼反制對手動力機甲的手段。除非我們也能購買導彈。」

「武器庫還沒有公布，如果到時候有的話我自然會購買，現在我們只需要知道一點就好了，動力機甲的最高時速是七十到七十五公里每小時，和賽車級的自行車時速相差不大。任何軍用車輛可以輕鬆甩開。」

任文君舉手：「所以，我們在整個行動中，都要消極避戰？」

「是的，我們要活下去，在保證能活下去的情況下，再去消滅敵人。」

「在活下去的同時消滅敵人，說白了，不就是六人么？我擅長！」薛白笑了笑，這可是他老本行。

「指揮官，還有一點我想提醒，萬一敵人也會購買導彈呢？」許信提醒道，那枚導彈的威力，很多人還歷歷在目。

「購買導彈是為了針對動力機甲的，而我們沒有動力機甲，所以只要我們保持移動，導彈的威脅也就只能消滅我們一隊，而我們能打擊的選擇，到時候就有很多了。」

「要確保敵人範圍的話，需要更多的直升機，甚至於更多的無人機操控者。」龍定華舉手，他感到這次肩上的任務應該會更加沉重，但他樂於這種挑戰。

「每一組都配一個無人機及其操控者，各組自行安排人選，將人統一到你這邊培訓，如何？」

「可以。」

隨後，幾個組長交流了一下，由左丘燁來說：「指揮官，我們對戰術沒有異議了。」

沈寶喝了一杯水，

緩了緩，其實這樣的演講，對他的身體來說消耗太大了。但他想起教官有意無意展露的輕蔑，笑了笑，再次鼓起氣勢：

「這居然是我們第一次線下會議，而隔壁的林策據說已經開過七八次了，所以我們的勝利，真不值得驕傲，全是偶然。

我向大家保證一點，從今往後再不回有僅為某個人而服務的戰術，團隊才是我們值得驕傲的力量！願今後所以勝利皆屬於我們！」

左丘燁第一個站起身來鼓掌，許信緊隨其後，之後，所有人都站起來，為他們的指揮官鼓掌。

「勝利屬於我們！」

「勝利屬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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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二層，一個被好好打掃乾淨，整潔的房間。房間里空空蕩蕩，只有牆壁上掛著的一個又一個灰色的肖像，以及下邊刻著的名字與生卒年。

他們都逝於月出歷一千二百七十三年的七月十五日，也就是十六年前的今天。

趙杉推門走進了這個房間，兩手踹兜，彷彿還是那個漫無顧忌的毛頭小伙。

但是，他的背已經有些駝了。

「來了？坐，煙來一隻？」盧錦山坐在一塊比較規整的殘牆上，這是他剛剛從門口背過來的，也不顧著臟，就那麼坐了上去，主要是覺得累，不坐下來不舒服。

「你這又沒勁，我還是想我那包神武門，你小子夠狠，就那半包一隻都沒給我留。」趙杉擺擺手，擼起袖子，也坐在了殘牆上。

「帶酒了沒？」盧錦山看他的士官服胸口鼓鼓囊囊，知道有貨。

「我詞傲，每次自己就釀了那麼點，你還惦記來惦記去。到頭來我自己都沒享受多少。」趙杉從衣服的內袋裡拿出來兩個方形酒壺，遞給盧錦山一個，「少喝點，給他們留點。」

「知道。」

兩人對著幹了一杯，陷入了沉默。趙杉到頭來還是拿了一支煙，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其他人沒來？」趙杉吐了一個眼圈，問道。

「問了，沒來。」

「沒來也好，來了就鬱悶。還是我這窮開心的滿不在乎，鬱悶就鬱悶，過一會就好了，但兄弟們誰來陪？你這二五仔肯定不夠格。」

盧錦山不接茬，趙杉也不知道說什麼，兩個人就那麼對著牆發獃，直到盧錦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幾年，說實話，總感覺自己做的不夠，但也不曉得是那裡不夠，說是大家的生活，雖然達不到過去的水平，但也至少衣食無憂，說是教育方面，要再教得好，也沒有太多老師，說是人類的文化延續，我還特意搞了一個文承部，讓大家寫論文，還有就是見不得那些人水深火熱里來，結果沒個著落，心軟了一波，接受了那些歸化民。感覺該做的都做了，但就是覺得要是喻龍大校還在，或許會做的更好吧。」盧錦山夾著煙屁股，吐出了煙塵與多年的思慮。

「對呀，誰能想到到頭來是你當老大，矮子拔將軍，拔出你這個二五仔，和我這個**。」

「說了多少次了，不是二五仔，你但凡叫我間諜我都不至於那麼難受，我從來沒有想過背棄。」盧錦山罕見的發脾氣。

趙杉悶聲回了一句：「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但是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喻龍上校用命給我們掙出的活路。把五千個孩子交給我了我們，其中可能還有他的遺孤。我怎麼敢不好好乾，可我……唉！」盧錦山似乎還想訴說著什麼，但是，好累，連傾訴都累。

趙杉灌了口酒，卻有些怒意上頭：「不是！你難受什麼？我尋思你也沒做錯什麼，你還做得很好嘞！忘了嗎？我們布政使大人多麼惡毒的計劃，要把孩子們養成他們的奴隸。誰偷出來的，是你呀，是誰帶我們八十幾個人殺穿他們幾百個人的，是你呀！你現在怎會如此懦弱的想放棄這份自己扛起來的責任？」

「八十個人現在成為了這半面牆，還有半面牆是和喻龍大校一起走的。」盧錦山端起酒壺，像是在敬眼前這些好像昨天才見過的戰友。

趙杉還想怒罵，卻不知什麼立場，畢竟當時願意站出來做決策的，只有他。那些罪惡感和內疚感，如今只有他來承擔。而趙杉自己，自始至終只願意做一個實施者，何嘗不是在逃避那份責任。

最後，只是嘆氣。也望向了牆上的那些戰友。-

「我不是說想逃避，我想說的是，太孤獨了，實在太孤獨了。當初分不清誰是誰，殺的人太多了，等到經歷過那些東西的我們不在了，孩子們，還能好好的過下去么？」

趙杉也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他也在憂心。

當年，剛停戰，似乎人類都意識到了問題，每個國家都在新聞上說，要一起面對自然災害的考驗。掌管整個閔蘇的布政使大人卻突然帶著領導班子，入駐了閔蘇避難所，說要主持擴建閔蘇避難所的工作。

首都方面感覺很奇怪，但由於整個文夏的情況，每個市都有很高的自治權。也很難過問，只是派了一些隊伍來盯著，目的就是監視布政使大人，並保護民眾。

他們所提到的喻龍大校只是到避難所來養傷的，是一個完人，一個拯救過幾乎不可能被拯救的城市的完人。他作為完人的力量也極其強大，在藉助機甲的情況下，可以不需要能源來發射激光束，對數公裡外的目標進行打擊。

他在一次戰鬥中失憶了。但失憶應該不會影響一個人的性格吧。不知那個首長那麼想的，這支隊伍就以喻龍大校為領導。

擴建工作井然有序，民眾的安置也十分妥當，當時的天空還可以說晴朗，只是天邊的灰色略微刺眼。

電視里，收音機里，還播放著文夏的外交使團，帶著自己培育的「七日稻」，前往格洛進行友好訪問的新聞。

只是沒想到，那一天。

趙杉和盧錦山閉上眼，似乎一同開始回憶。

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