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事3
現在的局面是僵持住了。
那些人躲在安保宿舍里,通道全都用雜物堵住了,在雜物的空隙之間,有他們的槍手,那些貿然衝上去的士兵大多犧牲了。
他們的人經不起這種犧牲。
盧錦山被士兵們圍在中間,他儼然是這些士兵們的指揮官了。此時,士兵們在詢問他計劃。
「那個通道只有兩點五米寬,又有掩體,兩把步槍就能夾住,不管人再多,通道都只能一個一個進,只能拿人命填。」一個二級軍士長如此說,就算是個文職,他也有足夠的作戰經驗。
「用火呢?那些作為掩體的傢具都是木製的,不是帶了幾枚白磷彈?」盧錦山問道,他還特意撿了一枚,放在自己身上。
「就怕,會蔓延……」
「不會蔓延的,也不要想著傷及無辜,這是戰爭啊諸位,腦袋清醒點好嗎?贏了才能活命!」盧錦山低喝,他已經把身上的白磷彈掏出來了。
「把你們的也給我!」
「你是打算自己投彈么?還是讓我來吧,我擲彈成績是優秀。」趙杉從盧錦山手裡搶過白磷彈,又從同袍的手裡拿了幾個。
「那我掩護你。」盧錦山又打開了手裡步槍的保險。
那個二級士官長站了出來:「你還是在後邊避一避吧,軍人會完成職責的。」
「走吧。」
一些士兵又站在了通道口附近,往通道里走二十米,就是那些人布置的雜物。
一個士兵側身往通道內開槍,對方立即予以回擊,這個士兵卻沒有第一時間撤回,又開了幾槍。
毫無疑問,他被擊中了,隊友把他拖回來,他的胸膛在冒血,嘴裡嚅嗦著:「打掉一個……繼續……上……」
「繼續上!」趙杉低喊一聲,繼續用步槍壓制著敵人,而那些人因為死了一個,他們不敢沒有顧及的反擊,只是胡亂的開了幾槍。趙杉找準時機,打開手裡白磷手榴彈的保險,向通道內投擲。
一枚,磕在那些雜物上,反彈到遠處,燃燒的範圍剛好覆蓋到那些雜物,但不夠。
趙杉意識到自己出了錯,他錯判了燃燒彈的引信,導致在接觸到目標的時候還沒引燃,沒能粘上。他得補救,隊友的犧牲不能白費,他打開第二枚,在手中掐了一會,再次露出身位,投擲!白磷彈在空中就發出刺眼的光芒,粘到那些木製的傢具上,開啟了一場熾熱的燃燒。
但是,那些人也反應過來他們的戰術,趙杉一露頭就被集火了。
白磷燃燒彈迅速點燃了一切,發出的刺激性氣體瀰漫在通道內外,凄厲的慘叫聲傳來,那是一千度的高溫,連通道內側都有融化的趨勢。所有阻礙,都會化為灰燼。
燃燒只持續了幾分鐘,卻又好像很漫長,士兵們安靜的等待,傷員做了緊急處理,但只有贏了才有生機。待到火光大致熄滅,士兵們不顧還未散去的高溫,繼續衝鋒,那個二級士官長站在最前,呼和著士兵,進入通道,與殘餘的槍手發生了激烈的槍戰。跟在最後的盧錦山聽見有人下令繼續前進,知道是打贏了。
他們突入宿舍,盧錦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二級士官長,彈孔很多,血液幾乎染紅了他整件士官服。管不他了,繼續沖吧。
他們見人就殺。無論是否持槍,男女老少。站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了,已經沒有容錯的時間來甄別這些人的好壞,必須完成目標!
最後一個拐角,最後的敵人就在這裡,
他們故技重施,把更多的雜物對方在通道里,來延緩他們滅亡。
「我們需要談談!」雜物堆後邊,一個男子大喊。
「談個屁!你們去死對大家都好!」盧錦山大聲回應。殘餘的士兵們已經準備好了白磷彈。
「我們這有人質,喻龍的妻女在我們這!你們也要他們一起死嗎?」
「你怎麼證明那是喻龍大校的親人?」
那邊傳來推搡和打耳光的聲音,一個女子的哭聲傳來,她哭喊:「別殺我!我懷孕了!別殺我!」
士兵們真的停住了,他們做不到傷害孕婦的事,更何況,她還有可能是他們敬仰的英雄喻龍的加入。
「喻龍是我丈夫,喻龍是我丈夫,求求你們別殺我,放過我們!」
士兵們聆聽著那哭喊,不知所措。
「給我們留條活路吧,我們這些男人都可以死,放過孕婦和孩子們吧!」依然是那個男子的聲音。這邊的一個班長想答覆,卻被盧錦山按住了。
「你真是他的親人,那告訴我們,喻龍的真名是什麼?」盧錦山高聲回復。
那女子的哭喊止住了,那邊不知道在議論著什麼,女子回答到:「喻龍的身世是最高機密,告訴你們就是泄密呀。」
「國都沒了,何談機密!你就是在欺騙,把白磷彈給我!」盧錦山從士兵手裡劈手奪過白磷彈,就要打開。
「是沈思詒啊!」
「我是喻龍的主治醫師,他的檔案我看過,根本不是這個名字!冒牌貨!」盧錦山打開白磷彈,丟到那些雜物中,刺眼的火光立即蔓延,任憑那些人如何哭喊慘叫,不管不顧。
直到一切焚盡,那些灰燼盡頭也沒了聲音,本身就是宿舍盡頭的一個死胡同,除了兩側的房間,根本就沒有多少空間,應該是那些人被高溫燙熟了,或者死於窒息。他拍了拍失魂落魄的士兵,帶著他們去搜查。
高溫,白磷燃燒的刺激性氣味,久久未散的煙味和有機物燃燒味,還有空氣中的某種肉味。
他先帶隊進了左側的房間,這裡的人死相凄慘,渾身水泡,歪七扭八的躺著,有好些還保持著生前的掙扎。
沒有活口。
隨後,他走進了右側的房間,這是最最裡邊的那間,人們都堆在離門最遠的角落裡,應該都死於窒息。
那個哭喊的孕婦就在那裡,士兵們,包括盧錦山都移開了視線。
盧錦山記得高家以及其他災委會高層的臉,他默默看過一個又一個屍體,然後在心劃掉一個又一個名字。
最後一人了,這個人叫高啟雲,是一個大企業的董事長,戴著眼鏡,看相貌頗有些文質彬彬的。只是此刻灰頭土臉。
盧錦山想摸摸他的頸動脈,看看還活沒活著。
高啟雲睜開眼睛,死死攥住盧錦山想伸向他的手,力氣之大,他竟不能擺脫,凝視著高啟雲怨怒的目光,他的腹部被刺了一刀,一刀,又一刀。高啟雲方才被其他士兵擊斃。
盧錦山捂著傷口,他在後悔他的不小心,只是在被文夏招募做間諜的時候粗略學了點基礎的作戰技術,卻每次都沖在前邊。這次的幸運,就不在他這一邊了。
「堅持住,堅持住!醫生馬上來了!」
那些士兵再給他纏繃帶,壓迫止血,盧錦山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最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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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床媽媽大出血,誰是b型血!誰是b型血!」護士焦急的在急症室外大喊,但沒有人例會,病人太多了,醫生太少了。而軍隊也送來了許多傷員,幾乎是那槍指著醫生的頭顱來給他們醫治,讓本就滿負荷運營的手術室雪上加霜。
「唉!」她又回到了手術室,這個媽媽本來就是因為受傷而早產,不得不剖腹產,現在胎兒取出來了,血庫卻告知所有B型血血漿都用完了。
「我想……見見……孩子……」這個媽媽虛弱的說著,體循環裝置正在運作,只是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O型血再輸一點。」主治醫師吩咐。
護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這個媽媽抬起頭,笑了。
「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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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三歲的沈櫻守在手術室外邊,她的媽媽被推進去已經好幾個小時,剛剛護士還問也沒有B型血,可她是個O型血,醫生老早就和她說不能輸給媽媽,更何況她才三歲。
她在等待,她先前哭了好久了,現在哭累了,她滿腦子都是她的媽媽,但是那扇門始終不見媽媽被推出來。
那時候,巨大的爆炸已經嚇哭她一次,媽媽抱著她,她才安靜下來,但是之後媽媽為了保護她,被掉落的磚頭砸到了頭。她那時候就很想哭,但是媽媽受傷了,她得保護,但她也做不了什麼,她委屈著臉,去擦媽媽臉上的血,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直到好心人背起媽媽,媽媽才被送到醫院。-
她現在很害怕,縮在牆邊,周圍的一切都很嘈雜。那些人憂心忡忡的跑來跑去,都加重了她的擔憂,她真的真的很想念她的媽媽。
門開了,媽媽被推出來了!
沈櫻站起來,跑向病床,但是為什麼,被子要蓋住媽媽的臉,那不會透不過氣么。
一個年輕的女醫生抱住了她,她想掙扎,卻一點一點得看著媽媽被推走,那是怎麼了?沈櫻又有點想哭。
「孩子,對不起孩子,我沒能留住你媽媽。」女醫生疲憊的,帶著點哭腔的說道,「只要還有一袋血……」
沈櫻咬住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知道,她要失去媽媽了,但是,但是她受不了……
「孩子,這是你弟弟。」護士抱著嬰兒,走了過來,她打開襁褓,給沈櫻看一個皺巴巴的小猴子。
「弟弟?」沈櫻疑惑。
「是的,你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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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星快樂!」沈櫻和歪歪都舉起了果汁,而沈寶卻就那麼專心致志埋頭乾飯,冷眼看著這倆個女人如此融洽。
「這是誰呀?」歪歪指了指桌子空著的一側,在哪裡放著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個看上去很溫柔可愛的女孩子。
「是我們的媽媽,今天也是她離開的日子。」
「抱歉!」歪歪有些難過。
「沒事的,她一定不介意看到你,也不介意看到鬧騰的我們,就是沈寶呀,還是有點不讓人省心。」
「老姐!說我點好話又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