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對了，那一天明明你從鐘樓上摔下來了的，怎麼沒被判定受重傷，而且那個鐘聲音那麼大，你也沒有耳鳴什麼的。」無趣的歷史課上，沈寶坐在後排，小聲的和歪歪聊天。

「有bug呀。這個bug存在好久了。」歪歪趴在桌子上，看看老師，老師也沒在講課，正在放著紀錄片，有夠無聊的，側過頭，小聲回答，「那個系統判斷墜落傷害是判定人物落地的速度，人物處於墜落狀態越久速度越快，但我那個時候躲在鍾里，相對速度是靜止的，當然不會受傷。而且系統只會通過有震撼效果的戰術道具來判定耳膜。」

「好不嚴謹！」

「沒有辦法呀，本來就是測試版，現在也沒人給它修bug了。」

「安靜！今天的紀錄片是需要你們寫報告的，專心看！」老師拍拍桌子，課堂裡邊吵吵鬧鬧的，也不僅僅是沈寶和歪歪。

偃旗息鼓咯。

課堂里放的是建立鷹翔大陸第一個大一統國家的君王鳴鐸的一生。這裡才到剛剛開始呢，鳴鐸還不是主角，他只是一個名叫有羽氏的小部落里最最不起眼的馬弓手，因為射術高超，能打到許多獵物，一個富人家庭把小女兒下嫁給他，不久，就誕下一子。如果不是小冰川期的到來，可能鳴鐸會過完幸福美滿而平淡的一生。

但是那一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氣溫驟降，牛馬羊等畜牧動物大批死亡，殘餘的一些也沒有足夠草料去喂，人和馬都瘦成了骨架子。

更不巧的是有羽氏夾在兩個大部落，有火氏和有角氏之間，卻佔據著一片頗為肥美的牧場，他們從遙遠的北方遷過來的，那時候部落的首領給有火氏進獻了一隻神武的鷹和一塊茶壺大小的狗頭金，方才獲得了這塊土地。

原本食物充足時全都相安無事，有羽氏還和有火氏，有角氏都有交好，逢年過節的禮物和禮儀都不缺少，兩個大部落雖然有一些歷史上的矛盾，但有這個做小部落緩衝區，反而少了很多事情，於是都默許他的存在。

但是食物不足讓矛盾激化了，那個冬天太過漫長，連貴族的家裡都沒什麼餘糧供給給親戚，平民和奴隸都要餓死了。

於是有角氏的貴族都攛掇他們的汗王去攻打有羽氏，不為別的，哪怕是那些掠奪來的瘦牛細羊都能讓很多人挨過這個冬天。更何況有羽氏還養了很多禽類，在他們眼中，除了會捕獵的鷹，都是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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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兼職，家裡也有事，很忙，非常忙，只碼了不到一千字就累得要死，抱歉大家，以下是揍字數的廢稿，明天會把剩下的改好的。）

（夜紀元元年，三月二十日，下午六點，災后一日）

「你還記得昨天嗎？」

「我一直待在地下，上級讓我少曝光。」

「那可是最後一個純凈的天空，你沒看到就太可惜了。」一身白大褂，靠著窗看著外面的天空。遠方有一場盛大的燃燒，灰燼熏染了半片天空。

這是盧錦山。一個醫生。

那天，紛飛的彈片擊中他的前額，讓他陷入昏迷。他從海灣戰線回到後方修養，盧錦山正是他在這的主治醫師。

「完人的身體還是很不一樣的，被7.7厘米長的彈片擊中前額，正常人應該宣告死亡了。喻龍上校，介意我看看你的額頭嘛？」盧錦山轉頭看著他，眼鏡下的目光攜帶著，永遠是那麼淡漠的笑意。

他把頭髮往上一撩，

盧錦山扶了扶眼鏡，靠過來看。

「哈哈，簡直和嶄新出廠的一樣。理論上只要脊椎不受傷，DNA計算機里儲存的人體信息就不會丟失。你就算下次只把軀幹帶回來，也有復原的可能。」

「但是，沒有腦袋，記憶會丟失的吧。彈片把大腦的海馬體攪成了粥。失去了記憶，想了解自己的過去，卻被荒唐的告知那是最高機密。」他伸手觸碰著額頭，感覺有什麼東西逝去。「我現在特別想知道我的家人現在哪，過得怎麼樣。」

「能遺忘是件好事，特別是對完人這樣不會遺忘的人。戰爭已經結束了，你將擁有漫長壽命去記錄這災后的世界。也有充足的時間去尋找你的家人，還可能在很久很久之後和家人告別。你是完人，註定很多人要先你而去，但是，你又會清晰的記住一切。這麼一想，遺忘不也是件好事嘛。」盧錦山又把目光投向窗外，眼睛里涌動著異樣情緒，就在昨天早上，位於南方海島的巨大火山噴發了。

並不是毫無預兆，只是當時兩塊大陸的人們激戰正酣，無力去管。當它帶著史詩級的震顫來臨時，滔天巨浪把威懾南北的艦隊吞沒，摧毀了無數港口和沿岸城市，緊隨而來的火山灰雲開始侵染天空的顏色。

各國召開緊急會議，宣布停戰。

各大科技組織，開始對這次火山噴發進行評估。初步判斷這是至少會持續百年，且已經帶動其他火山一起爆發的超級地幔柱噴發，大火成岩省將在巴哈什海形成一塊新的土地，伴隨而來火山灰和硫酸氣溶膠進入大氣層，反射日光，世界會慢慢冷卻。氣溫驟降和必將常在的酸雨，拉開了生物大滅絕的序幕。

預計十年之後，由於空氣中不斷掉落的火山灰，空氣將不能被直接呼吸。繼續絞殺著殘存不多的生物，人類將只能在各大避難所內生活，室外罕有人跡。

二十年後，世界將變成一片黑暗。如果火山活動仍在加劇，一些溫帶地區的氣溫將常年低到零度以下。這對人類來說將會是一個極其難熬而又漫長的寒冬。

五十到一百年後，科學家推測火山活動將趨於平緩。但是火山中的另一氣體，二氧化碳將佔據上分，空氣會令人窒息。但如果那時候人類還倖存，可以逐步開始新世界的建設。

一百到兩百年後，火山暫時休眠，世界將會迎來一個短暫，但是對人類來說足夠長的光明紀元，人類將必須抓住機會快速發展，來熬過不知何時，會再次到來的地幔柱噴發。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人類終於放棄成見，一起對抗災害吧。

今早的消息，原本敵對的大國——格羅。把一些通訊衛星的所有權，送給那些在戰爭中失去大量衛星的國家。幫助他們的政府組織民眾的安置轉移，安排避難所的建造等等工作。

他所在的地方，是閔蘇避難所。一座在建的防核避難所。這裡原本只有一些建築工人和軍隊，但附近的民眾也緩緩聚集過來了。

「關於保密你家人信息的命令，現在已經失去意義了，我們沒有敵人了。保持和軍方接觸吧，相信很快你就會知道關於你家人的消息。」

隨著盧錦山的話語，他從沉思中暫時脫離，此時已經傍晚了，南邊的那些黑煙也成為了晚霞的一部分。這讓他又想起了什麼。也是雲層厚重如鐵，霞光似血流淌的傍晚，他好像和一個人經歷過很多很多次。

「走吧，吃飯要緊。」盧錦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向食堂走去。盧錦山了解他，因為失去了記憶，他會經常陷入沉思和回憶中去。除了告知他想知道的一切，這沒有解決辦法。

「吃飯。對了，以後沒有了日光，食物問題要怎麼解決。」

「別擔心，養活人還是夠的。避難所里有『七日稻』培育基地。那是一種只需要一周就能成熟的水稻，來自於我們文夏基因科技。不過你不要對它的味道抱有幻想，它甚至難以消化，需要深加工后才能食用。想好了一會要吃什麼嘛，點些肉類，現在吃一次少一次了。」

他眼神黯淡無光：「我現在還不太有心情。隨你吧，你點什麼也給我來一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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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紀元元年，三月二十七日，下午兩點，災后一周）

「任命我作為閔蘇地區的軍事負責人？」他有些不可思議，受傷失憶的他才剛剛適應現如今的生活，卻突然被委以重任。

「是的，喻龍上校。這是翼盟統戰局的指令。雖然你已經失去了部分記憶，但不妨礙我們對你品質的認可，我們依然有理由相信，你會正確使用自己的力量。如今的時局不同往常，各種生產資料會不可避免的減少，初期還可以忍受，但不可避免，我們民眾內部的矛盾會日益加劇，總有一天會成為不可忽視的問題。因此，我們必須保證政府的威信，必須牢牢抓住暴力的權柄。」

軍區來的領導坐在會客室的椅子上吸煙，厚重的眼袋和不再筆挺的軍常服，無一不顯示著他的疲憊和忙綠。那封任命書和一支高檔鋼筆被隨意放在桌上。距離那一天已經過去一周了，即使政府不斷申明人類還可以在戶外生活十幾年，但恐慌還是客觀存在，現在避難所外面聚集了十幾萬民眾，每個人都想率先進入避難所，確保自己和自己的後代的未來。

「我想知道這份任命的具體職責。」喻龍的目光在任命書上停留片刻。他在想他過去是個怎樣的人，值得如此被期待。

領導深吸一口雪茄，煙從鼻孔中呼出，好似嘆了口氣：「閔蘇市政府搬到避難所內，是他們自己的決定，我們感覺到有些反常，卻也不好多說什麼。正好翼盟統戰局準備著細化戰區，有了給我們插人的機會。說白了，就是想讓你為了民眾去監督他們。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麼圖謀，是否有害於民眾。市政府的獨自離去，也給城區留下了爛攤子，那些民眾，軍方會保護好，但也因此分身乏術。我會給你調些人手過來幫忙，但是並不多。」

「怎麼樣，上校，願意接受這份任命嗎？」領導隨手把煙戳進煙灰缸，向他投來目光，這目光依舊銳利，他對這樣的目光有所印象，這是來自領導者的審視，如果一個人接住了，領導者會不吝惜得給出信任。

他思索了一瞬，眼神中逐漸凝聚起信念：「我相信我可以勝任。即使我記憶所剩不多，但我也看到世界開始崩壞，人們的慾望也更加容易失控。如果民眾組建的軍隊不能保護民眾，民眾組建的政府不能引導民眾，我們奮戰多年一直追求的尊嚴也無從說起。」

「確實。」領導走到窗邊，外面正下著酸雨，閔蘇曾引以為傲的自然景色，正被侵蝕殆盡，他緩緩嘆氣，「如果只是為了活著，能拋棄的東西可太多了。人類已經註定墜向深淵，我希望你可以帶著我們的理想，在你註定漫長的壽命里，一以貫之。」

「喻龍，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