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向日葵
像往常那樣早早起床訓練,程風已經習慣了施莫林的神經質,有時候路過還能簡單聊上幾句。他能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素質有所提升,甚至能跟上杜望舒的速度。
對於昨天突然發生的事情他沒有選擇告訴任何人,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就當成一場夢算了。
「程風,你是不是長高了?」休息時間裡,杜望舒拿著一杯水靠近。
「有嗎……」有些不可置信,只感覺身體變好了。
「當然,臉色也比剛開始好很多,也沒有黑眼圈了。」杜望舒上下大量起自己,隨後豎起大拇指。
「……」
「閑聊到此結束,你們兩個給我過來。」鐵山打斷兩人的對話,站在武器架子面前等待。
「前期訓練差不多了,往後就是提升體術,你們有擅長的武器嗎?」
「我用的是長槍。」杜望舒道。
「我都不會。」程風直白回答道。
「……」鐵山看著那張平靜的臉,總感覺這小子的氣質變了那麼一點點「無所謂,你看我跟杜望舒這小子戰鬥,看看能不能學到點東西。」
說著,他將一把長槍扔給杜望舒,兩人走到訓練場中央。鐵山雙手拿大刀,跟杜望舒拉開十米距離。
「……」這還是第一次看除靈師真刀實槍戰鬥,程風很自然地坐在一邊。往別墅二樓瞄了一眼,發現施莫林也微微探出窗查看,被發現后又縮了回去。
「小子,拿出你全部實力跟我打。」
「好的老師。」
兩人微微一頓,隨後鐵山掄動雙臂,身形如電動作迅疾,猶如飛雁般逼近杜望舒,手裡的大刀猛然向他劈去。
杜望舒微微一怔,手裡的長槍撐地,整個人在半空中以一種極具美感的翻身躲開。落地后順勢借力轉身,刀尖往鐵山後腰揮去。
程風本以為鐵山必受傷,可沒想到那傢伙硬生生抗下了這一招,而且沒受一點傷。
不止是他,杜望舒也愣了一下,隨既反應過來,後撤幾步再次拉開距離。
「不是說了,要拿出全部實力跟我打,把靈力纏到武器上面,聽到了嗎!」鐵山的語氣很沖,很不滿杜望舒的舉動。
「好的。」杜望舒將靈力放出,程風在遠處也能看見,有隱隱煙霧狀的東西纏滿他手裡的長槍。
那就是靈力嗎?剛剛鐵山應該也是用靈力覆蓋全身才沒受傷。
接下來兩人的每一招都迅猛果斷,鐵山的刀勢如閃電,如流星般劈向杜望舒,力氣之大甚至連長槍都要發出吱呀聲響。
杜望舒憑藉身型優勢勉強躲開幾次攻擊,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劃破衣服,鮮血滲透了白色襯衣。
終於在亂刀之間找到機會,杜望舒側身將長槍刺向鐵山的腰肢,同時那傢伙的大刀也恰好停在他眼前。
只差一點點,長槍承受不住壓力徹底斷裂。鐵山沒受一點傷,反倒是杜望舒精疲力盡跪在地上。
「是我輸了呢。」他無奈地笑笑,光是要接下鐵山的砍刀就費盡全力,他的力氣本就強勁,在靈力的加持下更是強到離譜。
「學長!」程風從遠處跑來,扶起杜望舒。
他手上的繃帶又被血浸透,手臂因為後勁,現在還沒有力氣。
「哼,還算有點東西……但是,你太輕了。」鐵山收起砍刀「從這一個月以及剛剛的表現來看,我算是理解你為什麼不能獨自執行任務了。」
「以你的實力,達到A級簡簡單單,
但是你不敢下死手,這在實戰里會要了你的命,靈可不會給你準備的機會。」
「我們是除靈師,戰鬥時候該下手就下手,懂了嗎?」鐵山的神情嚴肅,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跟學生說話。在他眼裡,程風看著好像對感情不敏感,杜望舒還是表現太溫柔了,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我明白了,我會儘快克服。」杜望舒虛心接受。
「……」
鐵山褲兜里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墨先生打來的。
「喂,程風?」鐵山瞄了他一眼「行行行知道了。」
他在兩人的注視下點開免提,墨先生漫不經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協會確定了,明天將是你們的第一次團隊任務,杜望舒跟程風小朋友都要一起來哦~」
「對了,這次的地點在H城,也就是程風之前生活的地方,你不要有太多心理壓力。」
「我知道了……」程風低聲回應道。
「那就好,那麼就先這樣,明天我會來接你們的。」對方很乾脆的掛斷了電話。
「……」
「是程風以前住的地方啊……」杜望舒注意點程風的神色變化,猜測他在H城可能經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也就沒有多問。
「那你們今天就自由活動吧,第一次團隊任務還是放鬆點算了。」鐵山招呼兩人回去休息,自己跑一邊喝酒去了。
「學長,你是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我的話,是因為天生的特殊體質,父母都把我當成怪物,對我不管不顧,被協會發現之後就來這裡了。」他的語氣很輕鬆,就跟平時聊天一樣,似乎根本不在乎親生父母對他的傷害。
「我其實挺幸運了,施莫林來到這裡的時候渾身纏滿繃帶,像剛剛被火燒過一樣……」
「竟然……」程風大吃一驚,確實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苦衷。
「算了算了,你要打遊戲嗎?我房間有電腦,稍微放鬆一天也沒事。」
「好。」程風很少見地笑了笑。
H城,天氣陰。
中學周邊的網吧里圍坐著一群逃課學生,他們在校服上畫滿奇奇怪怪的東西,褲腳捲起,裡面穿著花里胡哨的短袖。
陰暗的網吧縈繞著劣質二手煙的味道,還有幾盒已經吃剩的泡麵,胡亂的擺在一邊。
「程風那小子竟然敢還手。」
「好像很久沒看到他了,是不是退學了啊?」
「去他家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反正沒人管他。」
「也是,走吧走吧!」
簡單收拾一下髮型,四五個人洋洋洒洒出了網吧,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路過的行人都匆忙避讓,生怕被扯上關係。
幾人走進程風家所在的老巷子,其中一個染黃頭髮的人直接踢開了他家那破舊不堪的鐵門。
「嘿嘿!這小子家這麼爛,不知道會不會在裡面藏什麼好東西。」黃毛猥瑣笑著,第一個衝進房間,卻在樓梯口前猝不及防的摔了一跤。
身後幾人大聲嘲笑他,一個光頭直接略過他走上樓去,任憑他在後面罵罵咧咧。
「他家沒人。」光頭說道。
「蛤?」黃毛推開光頭,在老房子里逛了一圈,地板跟桌子都打掃的乾乾淨淨,冰箱里甚至還有幾個水果。
幾人在房間里到處搜颳了一圈,見找不到好東西就開始大肆破壞,屋裡能砸的東西都被砸碎,似乎這樣能解放內心的破壞欲。
砸累了就坐在沙發上,欣賞他們的傑作。
「咦!你們是誰!?」順著聲音看去,一位中年婦女站在門口,表情驚愕,手裡的菜散落一地。
林阿姨被嚇得不敢說話,她本來只是順便過來收拾收拾,說不定程風什麼時候會回來。沒想到這群社畜竟然這樣破壞,她慌忙跑出房間想要報警。
卻沒來得及走出去,她被人從身後抓住頭髮,強制拖回房間……
老巷子里回蕩著尖叫聲跟嬉笑怒罵……
不知多久。
一名身穿新中式唐裝的黑髮男人路過老巷子,懷裡的黑貓跳下,男人跟著它往裡面走去。
那個老房子里已經結束了戰鬥,林阿姨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只能勉強辨認身上的向日葵長裙。
他們似乎很滿足自己的傑作,甚至掏出手機拍照,卻沒發現林阿姨蜷縮在角落裡哭泣。
她已經沒有逃跑的力氣,只剩下微弱意識。
她看見剛剛買的菜被人肆意踩在腳下,收拾好的房間也變成這樣,程風回來要是看到這些該有多傷心啊。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一隻黑貓踏步而來,舔凈她臉上的淚。後面還有一名身形修長的男人,沒有影子。
幾人好像爆發了爭吵,具體發生了什麼她也聽不清,只知道她的身體好像變得像棉花一樣輕,那幾個人看到她的模樣后瘋狂逃竄。
自己怎麼了嗎?
男人伸手抓住其中一人,輕鬆捏斷他的脖子,鮮血從斷口處噴濺出來,像花兒般盛開。
好美……
這是她閉眼前最後的一點意識,她再也睜不開眼了……
「鐺……」水杯從程風手裡滑落,掉落的聲響把一旁的杜望舒嚇了一跳。
「怎麼了?」
程風像是預感到什麼,心頭髮慌,卻說不出來。
「沒事……」他默默撿起水杯,看向窗外。杜望舒種在窗口的向陽花早已枯萎,他說怎麼都養不活,打算換成其他的再試試。
「……」
「或許可以試試雛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