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祭司
「你聽到了嗎?」
「什麼動靜?」
「南邊好像有東西……」
「祭司大人要找的人在那邊嗎?」
「去看看!」
「我要領功!」
漫無目的的人群突然又有了方向,瘋狂往南邊飛奔過去,只留下一位老人,拄著拐杖望著他們離去背影。
尖笑聲越來越遠。
老人身後是座寺廟,血紅色外牆與屏障內其他風景格格不入,少年祭司推開寺廟大門,一步步走下台階,鮮血順著手心滴落在地。
「神明大人需要新鮮的血液,我的血已滿足不了它了。」少年祭司扯下老人身上的麻布,擦拭手上的血跡,再展現出來時,傷口已經自主癒合。
「請放心,我的大人。他們已經去找了……」
「不對,外來者放出了狂犬,你最好去處理一下。」他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聲調讓人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老人卻從中聽出了警告的意思,害怕被獻祭,只他得照少年祭司說的做去。
「……」
此時的三小隻還被蠕蟲靈追的上氣不接下氣,漸漸感覺力不從心。為了省去麻煩,他們沒有選擇貿然戰鬥,將蠕蟲靈引入村莊,他們看到前面也來了一大批人,是村民們!
顯然村民也看到了那隻蠕蟲,原本還在狂奔的人群很默契地安靜下來,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是我們的村民!那是白面具!」
其中一人觀察到他們臉上的身份標誌,由於距離遠,他們只能看清白面。
「白面具……是白面具!」
又有一人大聲呼喊,越來越多的人邁開腳步,向蠕蟲狂奔過來。
「他們沒認出我們,我們等一下趁他們不注意躲起來。」杜望舒跑在中間,小聲提醒兩人。
果然面具是有用的,他們確實靠這個辨認自己人。
蠕蟲靈的注意力很快被人群吸引,對它來說,一大群肉比三塊肉更有吸引力,毫不猶豫就衝進人群,一旁的三人趁亂鑽進一座矮屋裡面。
外面傳來慘絕人寰的慘叫聲,是嘶吼與亂斗。三人暫時鬆了一口氣,坐在地上捶捶有些發軟的大腿。
「等一下從窗口逃跑吧。」程樂打量著矮屋裡面的布置,空空如也,甚至不如沈雲奚的破屋豪華。
「學長,現在,過去多久了?」程風感覺喉嚨干啞,拿出水杯簡單抿了幾口。
杜望舒有些無奈地搖頭。
「才……一天多一點……」施莫林開口道。
「好。」
三人稍作修整,趁外面還在亂斗,翻窗從後門逃跑。
「直覺……出錯了……」施莫林感覺很不對勁,自己的感覺向來很准,這次怎麼會這樣。
「沒事,這樣也吸引了村民注意,更方便我們行動。」杜望舒安慰道。
「這次試試相反方向?」程風提議,他們的目的除了找到邪神像還有拖延時間,這裡的情況越亂,對他們反而更有利。
「走吧。」
「……」
三人俯下身子在矮屋間穿梭。
狂暴的村民已然忘記自己的目的,瘋狂追著蠕蟲啃咬,它痛苦地嘶吼。村民還是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在這樣的迅猛攻勢下,身形巨大的蠕蟲靈竟然敗下陣來。肥大身軀倒塌,壓死一片來不及躲閃的村民,雖然這些對整體來說並沒有減少多少。
村民們歡呼著,撲上蠕蟲靈的身體張口撕咬,更有甚者挖出它那灰寶石一般的眼睛,
高高舉起,在人群中炫耀。
奄奄一息的蠕蟲靈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啃食殆盡。
匆匆趕來的老人看著這一幕默默嘆氣,他沒有參加這場狂歡,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在等著自己。
他明顯跟那些無腦村民不是一個等級,很輕易就追蹤到三人的氣息,並追了上去。
「有動靜。」施莫林察覺到什麼,拉著兩人停下腳步。
「怎麼了?」程風感覺疑惑,村民不還在後面廝殺嗎?
「咦!快快快快躲開!」程樂也感覺到有一股殺意直直奔著他們過來,抬頭看見一道黑色殘影在矮屋間跳動,很快落到三人面前,擋住去路。
「白面具?」
老人看著僵在原地的三人,也微微一頓,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你們比我想的要聰明,不過這種小伎倆也只能騙騙那群蠢貨了,呵呵呵呵……」老人手指著三人身後,要不了多久,那群人就會順著老人留下的痕迹跑過來。
「……」幾人乾脆摘掉面具,杜望舒護著身後的兩人緩緩後退。
「逃不掉的,你們最好乖乖跟我走。」
「反正情況已經這麼亂了,我們不介意再亂一點。」程樂雙手叉腰,一副自大模樣。
「小東西,你還挺狂。」老人沒有廢話,雙手化作鐮刀,對著程樂砍去,迅如閃電。
三人甚至來不及閃躲,只感覺到耳邊一陣呼嘯。
「喲!老頭,你就只會這點東西嗎?」程樂很巧妙地躲開攻擊,老人見狀,調轉攻勢對上杜望舒。
「你是老大?」
「……」
程樂擋住老人的視線,之前程風不讓他打架,憋了一肚子氣,正愁著沒處撒。
「毛頭小子,走開。」老人有些不耐煩,側身避開他的目光,直接往杜望舒方向劈砍去。
突然他感覺雙手被一團軟綿綿的的東西包裹住,冰冷黑色侵入視線,抬眼望去,正對上程樂猙獰的笑臉。
在三人的注視下,程樂操控著黑影將老人甩飛出去,砸斷幾棵枯樹。
同時白面具飛出去很遠,再次起身的老人頓時失去方向,趴在地上瘋狂尋找自己的面具。
「我們走。」程風拉著兩人想先行離去,回頭卻又看見少年祭司熟悉的身影。
「你們不能走。」
剛剛還距離十幾米的他,一個瞬移來到三人面前。
「他怎麼在這?」程樂也注意到那傢伙「我們還是快跑吧,我可打不過這人。」
施莫林也贊成他的想法,畢竟祭司的力量來源就是整座村的信仰,只要還有人活著,並且相信祭司,那麼他的力量就源源不斷,以他們三人現在的實力絕對打不過。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少年祭司冷冷開口,他接著向前一步,以他的腳為中心,一面血色不斷擴大,直到徹底包圍方圓十米。
腳下的血水夾雜著無數哭喊,一雙雙手在掙扎,抓住幾人的腳踝,手指深深嵌進肉里。
「我只需要你們安靜點。」
少年祭司看了半空中的程樂一眼,又看看縮在遠處瑟瑟發抖的老人。
「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少年祭司揮一揮衣袖,血水瞬間將老人吞噬,像那些人一樣被永遠困在了一片紅色噩夢裡。
「你們為什麼要跑。」
「……」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你要殺我們,我們不跑難道等你殺嗎?」程樂還是忍不住吐槽,同時一邊往程風身後躲去。
程風翻了個白眼。
「……你,唉算了……」杜望舒長嘆一口氣,現在只能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逃離這裡。
腳下的血手一點點爬上他們的身體,再拖下去恐怕就真的逃不了了。
施莫林嘗試操控傀儡,靈力還沒來得及發動,少年祭司就先操控血水將他雙手緊緊縛住。
一邊杜望舒也是如此。
「你是最危險的那個。」少年祭司向著程風直直走來,右手以一種詭異速度刺穿他的身體。
「程風!」
在場的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程風甚至沒感覺到疼痛,胸口好像被石頭打中,全身發麻,聽不見周圍的呼喊。
抓住那顆跳動的心臟,稍稍用力,祭司輕易就將其取出來。
程樂也隨之消失無蹤,程風感到一陣窒息,涼意侵入全身每個角落,他張開口想要呼吸,卻只看到自己的血液不斷從胸口噴涌而出,他伸手想要堵住缺口,卻無濟於事。眼睜睜看著世界變成灰黑色,直直倒在血水裡。
「……」
杜望舒跪倒在地,絕望的大山將他壓的喘不過氣,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白衣的少年,眼底只有恐懼。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逃跑的問題了,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殺了他們兩個。
「學長……」施莫林的呼聲將他拉回現實,只見他用手機展示著一句話「娃娃會替他承擔死亡。」
對了!還有那個娃娃,杜望舒恍然大悟,他摸摸自己懷裡的娃娃,再次冷靜下來。
少年祭司隨手將心臟扔到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杜望舒兩人。
「你們呢,還要反抗嗎?」
「……」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搖頭。
「為什麼不說話?」少年祭司有些不耐煩,剛想往他們那邊走,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被人抓住,回頭瞄了一眼,竟然是剛剛被他「殺死」過一次的程風!
「什麼?」少年祭司語氣第一次出現變化,明顯帶著一絲愕然。
「你很過分。」程風口中傳來程樂的聲音,在幾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撕開扒在身上的血手,緩緩起身。
「你竟然……」少年祭司後撤幾步,看著那張滿含殺意的笑臉,一時間不知所措。
程樂順手撕斷杜望舒等人身上的血手,無視他們的目光,徑直向著少年祭司走去。
「來吧,我們打一架……」
「你果然很危險。」
「除了那個變態白髮男,我還沒怕過誰。」程樂瘋狂地笑著,飛速向他狂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