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輪迴
楊解不是武者,還不能切實的感受到一位二境武者能夠造成什麼樣的破壞。
今日,才算是稍稍了解武者的力量。
真可謂拔山摧城,不在話下。
而小小,看完這一場武便累了,在哥哥懷裡昏昏欲睡,楊解拍著她的背,丫頭沉沉睡去。
與那位趙靖大人的見面,自然也被推遲,一直到傍晚小小睡醒。
楊解這才帶著小小和左狂登門拜訪。
至於孫亮,已經被錢武帶回去了。
聽左狂說大概需要休息半年,才能慢慢恢復,三年後,當可無礙。
也許能再進一步,這個就看緣分了。
京城來的趙大人在姑蘇城有一座府邸,今日閉門謝客,卻整日大開府門。
這自然惹的姑蘇城世家驚奇,還有許多車馬在府邸外徘徊。
許是多年冤案,許是門生故吏,許是親族上門,許是種種。
只是府邸今日有護衛把守,不僅如此,那些護衛不知何時得了命令,還要把這些守在外面的所有人往外趕。
為首一人,受持金令,上面是一個鎏金的「避」字。
世家門人見此,立刻退走。只餘一些不明就裡的人還在被驅趕。
錢武則駕車一路直入趙府,趙靖和柳岩松也早在府前迎接。
幾人才下車,就見二人笑著一拜,小小便也似模似樣的學著哥哥的樣子見禮。
「解言也見過二人大人。」
對面二人聞言大笑,一人掏出一枚弔頸鳳玉,說可清心;一人掏出一串寶晶,戴在小小手上,說可明神。
小小不知如何抉擇,見哥哥點點頭,這才在幾人的說笑中改口道。
「小小謝謝師兄!」
二人又和左狂寒暄幾句,楊解這才知道,幾人還是熟識,便感覺這天地大也小,都是緣巧。
「請。」
「師兄請。」
柳岩松也隨後抬手相邀,左狂掠衣而行,道。
「請!」
幾人說笑著就往趙府深處走,小小就在哥哥懷裡迫不及待的問出了自己的滿心疑惑。
幾人聞言大笑不止。
「哥,我怎麼叫趙伯伯師兄?那如果是這樣,那我應該叫李爺爺老師,那文緣是不是該叫我,,,,該叫我,嗯?該叫什麼哥哥?」
「師姑」
「對!師姑!感覺小小一下子變老了,小小不要變老!」
「你想怎麼叫?」
「.....嗯,我還叫趙伯伯好不好?」
「好。」
「真的嗎?」
「你叫一聲趙伯伯,看看他答不答應。」
「......趙伯伯?」
「哎」
眾人眉眼帶笑,只有小小環著哥哥的脖頸,覺得三人笑的不懷好意。
主客房已經備好素菜,幾人相邀,卻是分坐兩邊,主坐留敬。
飯間幾人也沒有說什麼,只說了楊解的田畝歸屬一應事宜,再就是還吃不吃的慣這裡的素菜,以及一些修行上的交流。
楊解隨緣釋義,多是點點頭,對於修行上的問題則一律說不知道。
趙靖覺得好氣又好笑,指著楊解說這人就是一個懶漢。
隨後又娓娓一嘆,不再作問。
又說道孫亮和左狂的比武,楊解便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了。
只知道幾人說左狂的一身修為比之公認的天下第一,只有一步之遙云云。
左狂聞言,覺得二人的試探好笑又幼稚,
便出言譏諷,二人也不尷尬,反而大笑不止。
勝負凡心,如何入無我之境,嘩稱第一,不過為人笑柄。
楊解則抱著丫頭哄睡,不再說話。
幾人便說起陳年舊賬,真的是吹鬍子瞪眼,又拍桌子又指著對方鼻子叫罵。
楊解覺得在這幾人面前擺上魚鴨叫賣,眼前便和街上的罵街的沒什麼區別。
為了不影響丫頭睡覺,楊解便抱著她出了門。
見迎面走來一位女子,眉眼帶笑,拂身問道。
「公子何事?琳琳可為代勞」
楊解見禮,笑道:「有勞姑娘。」
琳琳姑娘便帶他來到就近的一處靜室。
楊解才將丫頭放下,丫頭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哥,」
「睡吧」
「嗯」
不一會,丫頭便沉沉睡去。
還沒等楊解起身,幾人也跟了過來。
就聽琳琳姑娘輕聲道:「爹,柳伯伯,琳兒見過左叔叔。」
左狂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訝然道:「這是.....琳琳?十幾年沒見都長這麼大了!」
「有婆家沒有?」
「左叔叔要給琳兒說媒嗎?」
左狂便覺得眼前女子似乎眨眼間從一個稚童,成了一個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
嘆道:「人生如夢啊」
柳岩松則緩步輕聲來到楊解身邊。
「睡了?」
「嗯。」
楊解安頓好丫頭,這才和幾人致歉,趙靖則為他介紹眼前女子。
趙琳琳,是趙靖的三女,待字閨中。
隨後便讓趙琳琳留下照顧小小。
再回到客房,桌上飯菜已經收拾完,擺上茶水,幾盤瓜子堅果。
趙靖又為他介紹家中親眷,夫人吳氏,名眉,是一位柔順有福之人。
楊解笑著見禮,稱吳氏心有牽挂,有弟外在,不知生死何方,便讓她多行善事,莫求回報。隨一時不能相逢,卻可保其性命安全,終有再見之日。
吳氏聞之淚落,稱謝退走。
二公子趙鏡明,早年有疾,便由府上下人攙扶過來,楊解說有因果,隨緣自解,似無意間的抬手撓頭。
大公子在外任官,一時不能趕回。
幾人退下,趙靖便說楊解解決了他的兩個煩惱,楊解則笑著搖了搖頭,只道福禍相依,因緣際會。
趙靖自覺心境有失,便問可有對治之法。
楊解便說,只因是人。
又說老師的書架上有什麼什麼書,可以看一看。
趙靖聞言,苦笑連連。
原來老人家嫌他愚笨,別說書,書房都不讓進。
楊解覺得有趣,口裡也說,他也沒有辦法了。
幾人大笑不再提。
聊著聊著夜便深了,楊解三人就在客房睡下。
待第二日吃早飯,趙靖便猶豫著讓他留幾日。
楊解眉眼帶笑的看著他,趙靖感受著內心的情緒,這是煩惱,也是禮物。
不再說留。
卻也把三人送到府門口,看著車馬漸遠。
趙琳琳在旁邊看著趙靖,她第一次在爹爹身上看到這種情緒。
「爹,我該叫他什麼,楊叔叔嗎?」
趙靖看了一眼女兒,搖了搖頭,嘆道。
「你們論你們的,他不在意這些。」
「哦」
「楊公子這是去哪裡?」
城西。
趙大人確實安排好了一切,新的三件大土房,今年曬好的籬笆,圍了半畝菜園,只待下種,還有幾畝新犁的好田在旁。
「楊公子覺得這裡可以嗎?若是覺得這裡不好,咱們還可以換地方。」
「好,很好,楊解就沒種過這麼好的田。」
「那就好。」
錢武笑著應道,又說了幾句,介紹一番,覺得無有遺漏,這才心安離開。
楊解看著新家,剛想著怎麼收拾,就聽小小問道。
「村長爺爺呢?」
村長們還在二三里開外,好在被褥一應俱全,楊解便把東西找了一間屋子放下,這就帶著丫頭省親。
左狂則倒頭就睡。
丫頭期待著和人見面,可見了面,就覺著他們討厭。
因為村裡的嬸嬸總是喜歡掐她的臉,順便陰陽怪氣的說他們發了財,馬車都買上了,還把他們都趕下來,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坐上去。
聽到楊解念不成書了,又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小小感覺受到了人生的苦難,真想把這些人嘴巴封上。
「煩人!」
「呦,小小這麼凶了。三兒,你也不管管。」
「就是就是,你瞅瞅,哦,去了廣林念了幾天書,了不得了哦。」
「那是的哦」
村長管不住這些人,便回了家,再回來抗了半袋稻穀,往車上一放。
「缺啥再來」
再回來,車上便有了各種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給的。
但除了人是乾淨的,心裡卻是亂糟糟的。
楊解看了一眼月亮,覺得第二天一早,村裡就該傳一個落魄書生回鄉的故事了。
忽的,楊解便覺得今夜的空氣有些涼,便取了大蔥生薑燒水,自己喝了一大碗,也給小小灌了一小碗。
喝的丫頭滿臉不情願。
.......
月前,大周有座觀星閣,主星相破勢。
「東位,夏末有瘟」
「誰能應劫?」
「監天鏡內顯示無人......大人」
「.....通知六部,做好災變前準備。」
「是!」
......
楊解生了一場病,拖拖拉拉一個半月才好。
等他的病好了,左狂就離開了,籬笆內雞鴨鵝齊全了,菜園也早已綠油油一片。
小小在院子里瘋跑,好讓手裡的風車轉的更快。
這一轉小小便長了三歲,手裡的風車變成了風箏。
小小扎了兩個丸子頭追著風箏跑。
「琳琳姐我放了哦」
「好!」
趙琳琳不會放,便拉著線跑,終是黃天不負苦心人,風箏飛了一段,眼看要起來了,卻又急急的往地上落。
小小實在是不想跑了,兩人對視一眼,覺得對方就是一個笨蛋。
「吃飯了。」
「奧」
這三年來,趙琳琳時常往這裡來,直到一年前,趙靖調任回京,她便在這裡住下不走了。
趙家二公子則久留趙府,趙琳琳時常回去看望。
直至近日,趙鏡明的身體開始好轉,時常也會來住幾日,趙琳琳便不再回去。
每日就與小小玩鬧,有時則會看看書,寫寫字,亦或者什麼都不做,落的清閑。
記得村長來看他的時候,見了趙琳琳,頓覺驚奇,悄悄問他是誰姑娘,可有婚配。
楊解只道是城裡有錢人家的千金,看上他這裡,好風好景,便要來這裡體驗生活,不可怠慢了。
他每日好菜好飯斥候,如履薄冰,實在難熬。
村長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對於這樣的事,他以前只是聽說過,現在是真箇見識了。
嘴裡便說起了爺爺奶奶的口頭,為他不平,可他也知道,這樣的事沒有辦法,城裡人實在是難纏!
罵罵咧咧的走了,自那以後只管離趙琳琳遠遠的,不敢與她照面。
這時間一長,村長便起了另外的心思,每次來的時候都對楊解猛使眼色,好像他是明白人,讓楊解好好把握機會,說一些一捅就破的話。
楊解只當不解,然後笑著送他離開。
姑蘇城這裡確實比原來的那地方好多了,村裡人明顯的過的比以前好多了。
楊解去吃過幾次酒席,明顯能看出伙食比以前好多了。
村裡人識字的也不少,但是沒人去過廣林,便想著讓他寫幾副字,誰知他寫出來的字如狗爬,惹得眾人埋怨,便將他轟了出去。
最後還是村裡的那位老賬房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副好看的大字,毫無新意。
聽說在城裡當過大戶人家的大掌柜,后又在村裡當賬房,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楊解聽過好幾次,都會背了。
熱鬧還是熱鬧的,熱鬧完了就各回各家,村裡就多了一對新人。
老死新生,恍若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