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刺(心跳得更快(*▽*))
阿凇這個想法沒能實現,他不是什麼好人,他放過浮南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還有用。
回了家之後,浮南並未發現阿凇的殺意,骨蛛要吃她,舔了她的面頰,她只會以為骨蛛因為喜歡她所以舔她。
她天真得不像話,似乎她此前接觸的世界都是善良美好的。
浮南調配好了傷葯,她捧著灰黑色的藥膏走到阿凇面前,這是能連接斷裂經脈的續骨膏,魔域沒有這種傷葯的配方,若是有人類修士在此,他們一定會訝異於浮南為何能自己調配出這傷葯,因為續骨膏是人界五大宗門中玄衣宗的的獨家秘葯。
阿凇的傷處在大腿上部,之前浮南光忙著給他治傷了,並未覺得她盯著這個位置看有多麼不妥。
但現在阿凇褪了衣,她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阿凇與她年紀相仿,又長著這樣一張容易吸引人的臉,浮南有些不淡定了。
她將藥膏罐子推到阿凇面前,小聲問他:「可以自己塗嗎?」
阿凇低眸去看自己腿部的傷痕,他還記得當初這條腿是怎樣被折斷的,這裡的經脈盡數斷裂,他不信這黑色的藥膏能治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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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浮南會錯了意,她以為阿凇是不方便自己上藥。
於是她蹲了下來,用指尖挖了一點藥膏,輕輕塗在阿凇的傷處。
阿凇垂在身側的手指尖顫了顫,藥膏清涼,他不喜歡這樣親密的觸碰。
他的眉頭皺起,浮南看不到的黑色眼瞳里,殺意迸現。
阿凇抬手,微顫的指尖即將觸上浮南的脖頸,她的脖頸纖細,他可以輕易折斷。
但此時,浮南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阿凇只是不喜歡這樣的親密接近,她以為他是疼了。
於是她鼓起臉頰,輕輕給他傷處吹了吹。
她就這麼鼓著臉頰抬起頭來,瞪大眼看著阿凇,有些慌,問他:「很疼嗎?」
浮南的嗓音總是軟軟的,帶著清淺的笑意,阿凇看著她的雙眸,收回手,又搖了搖頭。
「我盡量輕點,上完葯,你到床上躺會兒,休息一下,睡一覺起來就好了。」浮南的指腹蘸著藥膏,在他腿上又觸了一下。
這葯似乎確實有用,阿凇感覺自己腿上的經脈正在緩慢恢復,原本凝滯的法力流動也開始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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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本體是人界的植物,又為什麼會來到魔域的底層?
這裡沒有陽光,她身為植物,又是如何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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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問,但他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很危險。
他本應不在乎一切,又怎麼會對魔域底層的一個小妖怪有這樣的探究之意。
阿凇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詢問的慾望——即便他知道浮南一定會回答他的疑問。
浮南把阿凇扶到床上的時候,由於他高大的身子有些沉,她又過分在意他的感受,忘了控制自己的身體,她手一滑,一不小心趴到了他的身上。
阿凇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好在浮南很快爬了起來,她有些羞赧,抬手拍了拍自己紅紅的面頰,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你……你最近吃得有點多,太沉了。」浮南支支吾吾地給自己找借口。
阿凇看著她通紅的臉頰,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他見過很多次浮南臉紅,他並不知道臉紅的意義。
但方才浮南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感覺自胸腔之上似乎湧起了一股熱氣,將他的面頰蒸得有些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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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凇對浮南實話實說,他比了手語:「沉的話,也是你喂的。」
浮南喜歡給他提供各種不一樣的吃食,他少吃了,浮南就會嘮嘮叨叨問個沒停,阿凇只好都吃了,得益於這些豐富的食物給他提供能量,他的傷才能好得這麼快。
他剛說完,浮南就拿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她點了點頭:「嗯,是我。」
浮南只是有些害羞,不知為何,阿凇這句回答令她的心跳加速。
阿凇不知她為何捂著臉,但他習慣觀察浮南的表情了,所以他伸出手去,將浮南捂著臉的手腕握住。
他將她捂著臉的一隻手移開一點,浮南露出一隻慌亂眨動的眼,還有半面緋紅的臉頰。
阿凇的指尖觸到她的面頰,有些燙,於是他的指腹順著她的手腕,貼在了她的面頰上。
「你的臉很燙,我的手冷,可以緩一下。」阿凇用另一隻手給浮南比手語。
浮南盯著阿凇那張無情無欲的臉,她知道他不知她現在的反應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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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南的面頰溫度驟然間冷了下來,她的眼睛眨了眨,輕聲說道:「不用啦,我收拾一下就去睡覺了。」
她起身,將自己的東西拿上,匆匆關了門就跑了。
浮南關門的時候,傳來極輕「啪」的一聲,阿凇凝眸看著緊閉上的門,收回手,將它貼在自己的心臟上。
浮南,神秘得就像他幻想出的人物,他對此界靈氣能量的理解很深,儘管是人類的修鍊功法,他閱讀一二也能看出這功法好壞。
阿凇搖頭,他能理解這些功法,但無法修行。
他的謊言蹩腳,漏洞百出,浮南卻信了。
「啊……」浮南一愣,她知道,阿凇這樣肯定是有什麼過去,他要報仇似乎也理所應當。
浮南攥著筆的指尖不住地顫抖,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寫下去了,但很可怕,她腦海里確實還有更加邪惡的魔族功法。
阿凇看著她緊抿的唇,他知道浮南沒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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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功法進展過快,傷身傷心,易道心不穩、走火入魔。」浮南收斂起面上的笑容,她認真對阿凇說,「阿凇,真的要修鍊魔族的功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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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試探浮南的極限。
「幽冥經。」浮南的雙唇顫抖著,她對阿凇說,「碎骨焚身,只是這功法的第一步,碎體重煉經歷七七四十九個輪迴,方成虛無之體,此前,從未有魔族成功修鍊過這個功法,妄圖觸碰這個禁忌的魔族都死了。」
她無法想象他的經歷,亦不會試圖理解、疏導他的仇恨。
——
但等他腿傷完全好的那日,浮南將數本自己寫的秘籍放到他面前。
阿凇隨手翻開其中一本,只閱讀了幾頁,他眸中便染上一絲震驚之色。
她的長睫顫抖著垂落,執筆在硯上蘸了墨,又落下幾筆。
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好吧,好吧。」浮南說,她能理解這樣的仇恨,即便心懷這樣的恨意猶如飛蛾撲火,傷人傷己,但這與她無關。
浮南將面前的《修羅訣》推到他面前:「那這個可以嗎?」
他感受到,比平時更加快的心跳聲。
他純黑的眼瞳里,沒有一絲情緒,亦沒有仇恨之意。
「有更高階的嗎?」阿凇看著浮南的眼睛,比劃著問。
——但阿凇不是人,他是騙她的,這些功法秘籍他沒有一本能用。
要殺她的計劃再次提上日程。
《業火蠱》是要尋來魔界最毒的業火,焚燒軀體,融火入體,操控業火,所向披靡。
他是最惡的魔族,需要的自然是邪惡的魔族功法。
他繼續比著手語:「還有其他的嗎?」
魔族功法越是高階,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浮南自己也知曉這一點。
按照她的習慣,她只會陪著他,直到他死去,她不會當那惹人厭煩的勸導者角色,勸他放下恨意,回頭是岸。
浮南提供的秘籍,每一套都是上乘功法,若是在人界,這些功法都是大門派的不傳之秘、立派之本。
「他殺了我全家,我躲在屋內的床下,才免過這場追殺。」阿凇又開始編故事了。
因為他才是那個殺凈他人全家,就連躲在床下的小少年也不放過的惡人。他還記得他衝破束縛,在魔宮之中帶來災厄的那一日,魔域皇族最尊貴的小皇子與他一般年紀,躲在那黑骨玉的床下,瑟瑟發抖,他跪在地上向他求饒,把頭都磕破了,但那又如何,他一樣是死了。
紙上寫著《修羅訣》三字,這是魔族的高階功法。
阿凇抬眸看浮南,浮南笑眯眯的,她也在專註看著他,她的眼眸明凈澄澈,含著純粹的笑意與善意。
下一瞬,浮南低眸,在紙上寫了寥寥數字,亮在他面前。
這一回,浮南寫出的都是在魔域範圍內都算是禁術的功法,她像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仙,滿足虛妄之人每一個無理的要求,阿凇要什麼,她會拿出自己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他最想要的。
「你是人,我尋了些人類修士的功法,也不知你能不能修鍊,總之,你看看這些秘籍有沒有你可以用的。」浮南明亮的眼睛下,有些黑眼圈,她明顯是熬夜寫的。
阿凇的腿傷是好了,他想,浮南的用處到此為止。
她閉上眼,聲線如遊絲般虛弱:「它太可怕了,我不能讓這個功法的任何一個字在現實里留下痕迹,所以阿凇,你若要修行這個功法,只能聽我一字一字與你說。」
《寸骨功》是要打碎自己全身的骨骼,重塑魔骨,煉成刀槍不入的身體。
阿凇以為浮南會問他要報什麼仇,但她還是沒問,他也不相信浮南能拿出魔族的功法。
現在他代入那小皇子的視角,對浮南說起過往:「我家人在外面求饒,跪在地上,頭都磕破了,但他們還是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他一路追殺不停,我落入怨川。」
不如,現在就下手,殺了她,他想。
「這本能用嗎?」浮南問他。
他給浮南比著手語:「這些功法修行速度太慢了,人類功法崇尚穩紮穩打,以鍛體築基為始,我要報仇,修行魔族的功法,速度更快。」
——這些知識都是先生傳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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