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客1

第四章 看客1

朱顏改喜愛古玩,遊山玩水,所以這白川自然也是水鄉。

「嘁嘁嘁」朱顏改隨手捻了捻木盤中的魚食,揚在水池裡,很快便被魚兒一掃而光。

撇眼間看見紅顏站在身後不遠的位置,雖是嚇了一跳,臉上卻還是故作鎮定。

「咳咳!」將木盤放下揚手招他過來,笑著打趣:「什麼時候來的啊?」

紅顏陪笑著坐下,為他斟茶:「不久,半個時辰前。」

半個時辰前還不久?朱顏改只覺得這是紅顏嫌自己老了,用來逗笑的話。笑著直抖指。

「哎呀~你啊嘖嘖嘖!都學會打趣你義父了啊!?」

「您莫要笑我了。」紅顏也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將藏於胸前的紙張雙手交給朱顏改,是白不染的飛鷹傳書。

朱顏改變了變臉色,接過展開,這字跡一看便知,又仰眼盯了紅顏片刻。半晌,這才開口。

「染兒給的?」

紅顏低頭微笑,卻並未笑出聲,在他眼裡,朱顏改雖為義父,卻總是孩子心氣,愛開玩笑。

「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朱顏改仰天長笑,末了又擦擦眼角的笑淚:「哎喲~長大了,逗不動啦哈哈哈哈哈!」

末了,朱顏改才好好看這紙上的內容,嘴角一翹,滿臉震驚。

「這莫歸隱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調符有一塊還不夠嗯?還想要我的?他想的到挺美!想都不要想!」

紅顏不語,接過朱顏改又交給他的紙張,得了手,揣摩了一會兒這字,在朱顏改的注視下,扔進了一旁的火盆。

抬頭看了看天,只覺得今年的雪,格外的大。

「嗯?——對了」朱顏改轉念一想,算算時日,白不染也該回家了,再過不久,可就是他的生辰。

「染兒可曾說過何時回來啊?他的身手我自是清楚,可這江湖動蕩,人心叵測,難免會碰壁。」

紅顏回過神來,一臉無奈,卻又不得不陪朱顏改玩下去。

「不出意外,過幾日便歸。」

「好——!那你也給他寫封信!」朱顏改搓了搓下巴,指著他:「就寫……讓他回來的時候,帶點南江的吃食,別每次去辦事就真的只辦事。」

「啊~~對了!還有白川水居鎮的糯糕!」

前面還沒什麼,後面這一句,紅顏是綳不住了,冷峻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縫。

「水居鎮就不麻煩染兒了,過會我親自去。」

「既然這調符已經回來了,那我也不好在繼續待在這兒,得趕緊回去復命啊!」

莫愁路飲下這最後一杯酒,若是不出意外,便可即刻啟程。

莫別辭看著莫愁路要上馬車,還是沒忍住喊了聲大哥,莫愁路前腳剛踏上車,聽到這話又回身看著他,見他不語,又下馬車,彈了彈他肩上的灰。

「別苦大深仇的樣子,我也就比你早走幾天。」

等上了馬車,看莫別辭完全沒聽進自己的話,笑著給他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去。

白不染在後面看著莫愁路走遠,又看了看莫別辭,打趣道。

「三歲小孩嗎你是?」

就是沒想到莫別辭真是一點玩笑也開不得,對著白不染就是一頓撓,嘴上還笑個不停。

「三歲小孩!你才三歲小孩!我前不久剛滿了二十一!」

「好好好好!你不是!我才是!哈哈哈別撓了!」

穀雨一旁看著,幫誰也不是,更是一副苦大深仇的樣子,總覺得被這兩兄弟給忽視了。

半夜風大,白不染聽力很好,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醒,他起身走到窗邊,低頭看著停在一邊的白鷹,伸手扯過爪子上的信。

信上內容嚴峻,白不染皺著眉,用力的握住信紙,直到它已經爛的不成樣子才鬆手,抿了抿嘴,將紙燒了。

正要回信,看到那爪子里的信筒還有一側小紙。

「記得給義父買南江的吃食,實在不想聽他嘮叨。」

白不染抿嘴一笑,看來義父貪嘴的毛病還是沒改,師兄也不勸勸,硬是把水潑到我身上。

除了此信,朱顏改還給花辭樹寫了封信,大致內容就是讓他悠著點,別到最後調符沒拿到,還傷了自己,得不償失。

花揚風懟不過他妹妹,到了最後,還是在茶里下了迷藥,才讓她安分。笑話!江湖之事,怎能讓她摻和。

讓花小柔的婢女照顧她后,便去了總閣。

「義父。」

花辭樹正在下棋,不過這棋子在他手裡,像有了生命般的,怎麼走都是死路一條。正巧看到花揚風來了,招手叫他過來,看見他要說話,直愣愣地打斷。

「你先別說話,先看看這棋局。」

「一攻一守,一合一散。」

「正是。」花辭樹抬手一指:「你覺得,這顆棋子會不會被吃?」

「那要看義父想怎麼走。」花揚風拿過花辭樹指過的白棋子,順著兵線,直直落子,一落,一彈,這白棋子便吃定了黑棋子。

花辭樹看著它移動過的痕迹,笑而不語。

「可若是從這走——」白棋子換了條路,一個不小心,落在了空地,皆下儘是黑棋子:「便是走投無路,回頭不是岸。」

花辭樹笑出了聲,直搖頭。

「錯了」接過花揚風的棋子又演示了一遍:「你啊,是只看到了白棋的路,卻忘了黑棋的路」

這麼一走,便是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又回到了一開始的狀態。

「是死局?」

「正是。」

花揚風受了教,還未從這棋局裡走出,甚至還覺得或許還有解法,不可妄下定論。

「柔兒你給勸好了?」

回過神來,接過花辭樹遞來的酒,卻是未喝。想到花小柔醒來埋怨自己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是,她還要過段日子才會醒。」

「既如此,你便即刻出發。」

花揚風得了令,放下酒杯隨身而去,跨上馬背的那一刻,他回頭看了看這養育他長大的唐槐閣,一用力,便離去。

莫別辭、白不染、穀雨,三人此時快馬加鞭的趕往白川。

調符,可使江湖動蕩,也可平定天下亂,主要還是看集聚調符之人,究竟是何作為。

「要說這白川,我還真沒去過!」

白不染偏頭笑著看向莫別辭,又轉頭看向穀雨,用力一駕,到了他們前面。

「那你們可是撿了個大便宜,我白川古道小巷、水清景秀,包二位開開心心,絕無煩惱之憂!!」

「哈哈哈!那到時候,不染你可得給我一壺白川上好的酒!咱們三人喝他個不醉不休!」

「一壺哪夠兒啊!我白不染親自給你們釀酒,包你們喝個夠!」

穀雨在一旁作襯,她的馬以前受了驚,不好控制,一般人難以駕馭,偏偏只聽穀雨的話,現下得了空。

「行啊!那第一杯酒我要喝!」

莫別辭和白不染對視一眼,相互作笑。穀雨也在這歡快的氣氛中開懷大笑。

跑了這麼遠的路,人累了,馬也累了,三人系好韁繩,確保不會鬆弛后,進了家客棧。

只是這裡偏僻,來吃酒的人一個比一個長相兇殘,穀雨咽了咽口水,扯著莫別辭的衣袖,躲在他後面,只漏出一個腦袋。

「辭!你說他們是好是壞?」

莫別辭輕笑,右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叫她放鬆,嘴上倒是不饒人。

白不染一會看看莫別辭,一會看看穀雨,覺得自己像盞油燈,搓了搓手,再搓搓手臂,哈了幾口氣。

今年冬天——真冷。

「人不可貌相。」白不染側過身,雙手搭在莫別辭肩膀,一臉兒子要娶人的表情,嘆氣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說罷便去要了兩壺酒暖身,又要了幾碟小菜填胃,只留下莫別辭和穀雨對視。

「不染這是——」

「沒事,他——抽風了!」

莫別辭話剛說完就被白不染扔了個酒花米,伸手一摸,還熱乎著。

「說誰抽風呢?」

「你怎麼又拿東西扔我?!」

「你活該!」

莫別辭初入江湖,不懂江湖風險,看不透人心,可不代表白不染也看不出,急急忙忙入座也不過是想融入其中,以免生事。

他單手晃著酒杯,酒水沿著杯口而轉,卻實實在在沒有灑出。

反倒是莫別辭、穀雨二人聊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一進門,白不染就能感覺到這些人的視線,所以特意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降降存在感,等會兒好看戲。雖然這兒視線里,每一個都帶著善意,但白不染知道這視線不是對著自己,那便是——他看向莫別辭,心下覺得累的不行,偏偏這人還是自己兄弟,不得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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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誰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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