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蝦落，霜滿天

中秋節，又稱祭月節、團圓節等，是華夏古族民間傳統節日。中秋節源自天象崇拜，由上古時代秋夕祭月演變而來。中秋節自古便有祭月、賞月、吃月餅、看花燈、賞桂花、飲桂花酒等民俗，九龍城一直遵循古制禮法，每年這個時候便是一年年中遊子歸家團聚的日子。

公孫躍氏中秋前夜便率著自家兒郎從海龍閣返回九龍城，躍氏六子以君子六德為名，長子公孫仁，雖非公孫所出，但仍以公孫為姓，依次為：仁，義，禮，智，信，勇。旁出二子名廉，恥。這便是公孫口中的八個廢子！

海龍閣經營北境水域海市生意，在臨近各城水域間建有中立集市，不涉分爭，只談買賣，海市內禁止械鬥，圍規者殺無赦！這些年公孫家劫掠四海所得，皆由此貨出而富甲天下，海龍閣與公孫家又共建陸路錢莊「龍庄」遍布北境，其他各域也有其分支網點。

躍氏長子公孫禮目前統北境全域錢莊，公孫義統北境全域海市生意，其餘諸子皆於錢莊，海市學習領職。每至中秋也是諸子向公孫有錢交帳彙報之時。

「父親，今年各錢莊進帳比往年又多出一成，除五域核心城邦原有分部外，又拓展了次級衛城，錢莊在原有儲蓄，放貸，典當業務外，今年又新開闢了融資擔保業務，目前只是在中洲試點，等試點成功在向各域推廣！」

「禮小子，這戰火年年的，你給誰融資，給誰擔保？這無憂宮對我九龍城虎視眈眈的，你別資敵以糧，幫別人家帶孩子，到時好處沒撈著，還把自己的本折了？」

公孫禮聽到公孫有錢這話，頭低得更低，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中閃過一絲不為之知的神情。他與公孫義本非公孫有錢所出，從小便被公孫有錢嫌棄打罵，但其兩人在經商上的天賦卻極高，公孫有錢雖不喜二人，但在經商一途也不藏私，故於商道一途得其真傳，奉父為師！

「好了，這狼崽子養這麼多年也變家犬了，好好做好事情，別想些有的沒的！義小子講！」

「父親，今年的「海市狂歡季」為期一周，重金邀請「極樂坊」二十橋明月妖姬助陣表演，並於狂歡日當天派發「喜從天降」紅包雨，開放海陸空三地直播現場實況，本年「海歡節」比去年營收也多出兩成！」

「只是自從狂歡季推出，各域紛紛效仿，至使每年營運成本也逐年遞增，故今年實際營收多出一成半。但海市今年有多處發生惡性事件，平息事態，解決問題這又發去將近一成，故比去年略有盈餘！」

「嗯，海市經營本就混亂複雜，能維持比上年略有盈餘還算盡職，海市是海龍閣為主經營，莫要主次顛倒，我九龍城做的是台下買賣，不要那些噱頭花樣，真要做的眾矢之地，那些大買家反倒不會由此出貨！」

「狂歡季是你主導做的，三年下來，有些起色，但明年就別弄了，把精力放回拍賣場，服務好大客戶，做咱們家的買賣不是戲台幫子，你喜歡那些鮫人羽人娘們，自己帶回你那會館玩樂即可，別再發我公孫家的銀錢，你啊應該叫藝不叫義！」

「父親，這狂歡季對家族事業大有幫助，請您再仔細考量，這可是兒子傾盡心血全力做的，可不能說關就關啊！」

「就這樣吧！其他人散了吧！你們這幾個廢子，也就這點格局和心眼，做事像個娘們，鑽在錢眼裡就出不來！都是些不成器的歪種，哪有半分像我，與你們那毫釐必銖的外公與舅舅一個模樣，這模樣更不說了，長得人模人樣，草包一個！」

公孫有錢轉身走向內室，公孫八子依次退出議事堂，躍氏喜靜，居住之所離公孫有錢的主屋有段距離，出了議事堂，右轉再左行筆直到底便是，屋裡陳設素雅，躍氏閑暇時喜焚香品茶撫琴描墨，此刻正在屋內摹一幅古時的瘦竹圖，筆力遒勁，竹瘦而有節，了了數筆，風骨直透畫紙。

「好一幅曲中求直的瘦竹圖，母親的墨筆又有精進，真是讓兒子們受益良多！」

公孫仁帶著弟弟們向躍氏行了個禮，柔聲說道，視線里一位身形清瘦，端莊溫婉的婦人朝公孫八子微微點頭，笑臉盈盈！

「我這閑趣只為打發時間，哪有仁兒講得如此之好，與你父親見面可還順暢！」

「一切如昨，母親安心，孩子們早已習慣了做好本分，哪敢向父親邀功！義弟倒是有些委屈，被終止了「海市狂歡季」，不過到得母親處，想來也消停了！」

「我們躍家與公孫家世代交好，歷經百年方有今日九龍城與海龍閣這般氣象，你父雖與我性情未必相投，但對我母子在錢物上也未曾虧待，仁兒，義兒能有今日之才，也是公孫城主信任提拔方有所成，莫要望了這點！」

「兒子們知道了，母親好生休養，我們準備今晚團圓宴去了，就不打擾母親了！」

「嗯，仁兒，義兒你們如此，為母就安心啦，弟弟們有了你們的榜樣，這家宅也就越發榮顯，亂世之中，有此安生之地，委實不易！」

「兒子明白，待會晚宴再來相請母親！」

公孫仁向躍氏雙手抱拳行禮，拜別母親帶著弟弟們魚貫而出。公孫八子雖常被公孫有錢罵為廢子，但五域之內皆知公孫家有「八駿」，仁，義，禮，智，信，勇，廉，恥。丰姿綽約，文武兼備，尤以仁，義二子尤諸子之首，文可御一境之邦，武可衛千里之國，其餘諸子，雖尚年幼，但千里之姿，未來可期！

公孫有錢徑直去向城頭，大魚仍在城牆垛口間眺望，公孫城主輕嘆一聲，把適才的不悅拋之腦後，滿面笑容的走到大魚面前：

「大魚兒，這是在等誰家兒郎，這小冤家真的如此好運，要我心尖上的寶貝閨女等了幾日，這怕是被誰家的俏麗女娘給擄走了，做了那不費力的上門女婿！」

「父親真好沒道理，戲耍孩兒，這蝦米哥哥為了我置身敵城，你竟沒有任何支援，就在這九龍城呆著，今日若還等不到蝦米哥哥，請父親許大蝦叔叔與我率九龍衛攻城奪人！」

「嗯，為父正有此意！今日安心吃完團圓飯，相信蝦米，他一定會回來的！」

公孫大魚點點頭，今日的日頭有些紅艷，近黃昏時，天邊被火燒雲染得一片血紅，落日的餘暉在紅雲的邊際鑲嵌了一線金邊，地面黃沙滾滾，一道孤直的煙塵從地平線急速逼近九龍城，在接近九龍城外城防禦罩前停下，一個小山一樣的身影站在高高的九龍城下，手中拎著一個紅紅的彎曲的像蝦的少年，他有些機械的聲音冷冷了說道：

「公孫老兒，好些吃完這斷頭飯，這小小蝦米不自量力，以凡人之軀想做那螳臂擋車的事，自以為有些異能便與其他人不同，我將這小崽子斬殺於蒼梧山山頂！」

「回無憂宮做個機器傀儡，倒是乘我心意，你等若有膽量，可追我索人，若是如那鼠輩，盡可龜縮城內，做那千年的老王八，這九龍城不過爾爾，與我屠豬狗一般！」

說完將手中人高高亮起，公孫大魚睜大眼睛生怕錯過，一望之下，肝腸寸斷，胸口覺得堵住不能呼吸一般，眼睛一黑，差點摔下城去，公孫有錢一把抓住女兒，抱在懷裡，遞給身旁的大蝦，冷冷說道：

「這小崽子的生死與我九龍城何干，不過閣下想來也非無名之輩，報上名來，山高水長，今日辱我九龍城，他日定百倍奉還！」

「「門徒」序列012大人麾下持劍者，重裝機甲戰士「熊」，公孫城主好忍性，如此大辱仍像老王八一樣趴著不動，定能千秋萬歲，縮頭苟活，即然如此，就此別過，今日團圓日，我也要趕回家吃晚飯！」

吃話間那名為熊的機甲武士，背後伸出兩翼，破空而去，九龍城中一排密集的火炮吐出重重的火舌，那飛熊在空中晃了一下，身後一陣破音的轟鳴，瞬間加速，直上雲霄，炮彈在空中爆炸，一道道銀色的流彈變成霜樣的粉末布滿整個天空，有一個紅色的光點彷彿撒裂幕布的利刃，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線，重重墜落在城牆外，巨大的衝擊力將地面砸出一個弧面，蝦米靜靜的趴在弧面中心的位置，像古話本中的天使，只是臉朝下，露出赤裸的身子和光光的屁股！

這一刻，九龍城外，月亮緩緩升起，銀霜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