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月正圓

當潮水慢慢褪去，自然水落石出，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夢醒時見你。公孫大魚每次想到這幾句話都會感覺置身幸福的藍色海洋，在樹林的深處小鹿亂撞進你的雙眼，在大海深處鯨魚魚躍出深海，在夢醒時遇見心心念念的你。想想就覺得很美好。

月到中秋分外明，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九龍城還保存著華夏古族的傳統，每年這個時候，離散和奔走在盤古大陸的親人們便會從四面八方朝家的方向歸航。

蝦米離家前往千機城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公孫大魚已經返城，每日坐在城頭眺望遠方的地平線！沙塵被風暴席捲著每隔兩個時辰就會狠狠撞擊城牆，海浪與潮汐在間隔的時間配合的拍打著「潛龍」要塞基地。

日子在風卷水擊中靜靜流淌，而遠方的地平線空空如也，公孫大魚坐在城牆的垛口間，雙腳懸在城牆上不停搖擺，每日里公孫有錢，蓋碼飯總會輪換著陪伴大魚，此刻蓋碼飯手裡拿著一個大豬蹄子津津有味的啃著，一邊撕咬著一邊朝大魚遞過了另一個大豬蹄：

「大魚姐，這個豬蹄可好吃了，我看你從千機城回來后胃口大不如前，都瘦了一圈了，咱們九龍城的女孩子可別學那中洲女子，以瘦為美，每天像個小貓一樣吃食！」

「我以前和蝦米哥哥到處流浪，吃飯都難有定時，尋得好吃食，一定要吃個痛快，過了這一頓，下一頓又不知何時？所以我從不糟蹋吃食！」

「飯飯，你想你哥哥嗎？」

聽到這句話，蓋碼飯停下了吃食，眼眶也變得有些泛紅，頭朝城外地平線望去，說道：

「嗯，想！哥哥說過無論何時都不會拋下飯飯，他說到做到，我相信他！他每次離開都對我說：蓋碼飯，你要好好吃飯，這樣我們逃離時才有力氣！」

「大魚姐姐，你也要好好吃飯，你要做我的嫂子，可要能吃能睡能跑！」

「嗯，飯飯你這豬蹄不夠吃，我要我爸烤個全羊上來，我們倆在這邊吃邊等！我也相信他，我這次被抓，心裡還有點期待，想著你哥救我的情景，就像話本里男女主角相遇的場景，只是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又恐九龍城與千機城戰火燃起，才匆匆趕回九龍城！」

「大魚姐姐，你有多喜歡我哥哥，有海那麼深嗎？」

「從我第一見到你哥哥，就認定他了，就像魚兒離不開水，他是蝦米我是魚，蝦米前面走，魚兒後面游！飯飯，我想他了！」

「嗯，我起先不想來著，大魚姐說著說著我就想了，越來越想！哇……」

蓋碼飯說著說著開始大哭起來，公孫大魚把蓋碼飯抱在懷裡，輕輕的拍打著，漸漸的蓋碼飯的哭聲漸漸小了，直到輕微的鼾聲想起，公孫大魚望著蓋碼飯，鼻子被吹起時大時小的泡泡，笑了！

「飯飯，你哥一定沒事，會回來的！我也相信！」

蝦米從峽道地上朝天上望去，從九龍城離開到千機城與御貓決鬥，再從地牢中脫困，在峽道中與鬣狗激戰，算算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八小時。

這一趟出來，回家的路有些波折，彷彿越過山丘就能看見九龍城，但漫長的峽道又好像沒有終點，過了今天，明天就是中秋佳節，華夏族一年一度團聚的日子，想想蓋碼飯與老爹都在翹首以待，等待自己的歸家吧！

御貓應該是如他所說放了公孫大魚，不然十二個時辰之後，就會聽到大蝦率著九龍衛的攻城聲，剛才與鬣狗的激戰，如果身體拖著與御貓的傷必定已是死局，但即便是現如今這付比之前更強大的軀體，也會有些隱隱的超越負荷。

蝦米有些疲憊，真想就此躺下，好好睡上一覺，但地面上青草葉片上傳來的微弱震動，讓蝦米知道，回九龍城的路還有很長！

他從峽道的地上站定身子，右手從蝦球機身的一側抽出十年前大蝦揮舞的那柄把柄是虯龍的巨斧，斧頭上寫著「開山」二字。

大蝦的「開山」斧，只有三式：劈柴，斬鐵，開山。小時候蝦米問過老爹，為什麼老爹的招式只有反反覆復的三式。大蝦說要那麼多花哨的動作幹嘛，高手過招，本就不像戲台上或話本里那麼多雜耍式的招式。

力量，速度這兩個要素練到極致便可逆天！像「開山」斧三式，第一式成斬身，第二式成破甲，第三式成開勢。再往上：劈魂，斬魄，開神！這三式再往上便是：劈地，斬海，開天！

其勢移山倒海更是脫俗而進入超凡，已非常人，古時便是天人之境，陸地之神仙！只可惜大爆炸后古武式微，機甲凌空，世人早已望去這等榮光，也只是在傳說話本中消遣娛樂，又有誰會窮究這些過往的老黃曆。

峽道上方處有一個像小山丘一樣的身影坐在峽口，他手做了一個舉起放下的動作，頂端與底端兩隊黑甲源源不斷的朝蝦米所在處湧來：

「小蝦米，山頂見，希望你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我是「門徒」序列012大人麾下持劍者，是重裝機甲戰士「熊」。」

「能夠擊敗「鬣狗」再造變種人，你的實力的確配得上這樣豪華的葬禮，只是讓你從千機城逃脫，我看那隻野貓如何向「無憂宮」的諸位大人交待，只怕他的九條命這次也會少一條！」

「為什麼每個反派話總是那麼多，不知道這很容易掛嗎？」

蝦米拖著「開山」斧朝前走去，開始很慢，漸漸越來越快，地上拖曳出來一道長長的斧痕，蝦球在後方聽到蝦米的響指后，架起了炮台，巨型的雙炮炮口中噴出怒放的火舌，後方的黑甲在衝鋒中被破甲彈穿過厚厚的鎧甲，血肉橫飛，但後排背負匣式火箭的黑甲，將一排排箭頭填滿火藥的火箭像雨一樣向蝦米與蝦球傾泄而下。

「蝦球，裝甲形態！」蝦球炮台基座再次反轉組合，瞬間變成一個被裝甲包裹只留兩個炮孔的裝甲炮。火箭在擊中機身時彈向一側，爆炸四起，火光衝天！

蝦米在火箭的落點間穿梭，越來越快，渾身也像一頭燃燒著的憤怒的公牛，拖曳在地的「開山」斧也被火焰所包裹，他掄起暴脹一圈的臂膀，怒吼著揮過頭部，雙手緊緊握住，重重砸向峽道的地面，一條火龍從蝦米所立之處筆直向上，勢不可擋，一個聲音響徹峽谷：

「開山！今日我蝦米開山！」

巨斧在地面劃開一條被火灼過的溝壑，蝦米怒目圓睜，滿臉血絲密布，眼角竟有血淚流下，臉上也布滿好似蚯蚓般的血絲，雙手肌肉虯結，虎口處也有血滲出流向斧頭，鮮血在澆築在斧頭時，一聲好似遠古凶獸虯龍的低吟回蕩峽道，那些被「開山」火焰氣浪掀翻在高空的黑甲在聽到后肝膽欲裂，氣絕而亡，墜向地面，變成一團團壓得變形的血泥。

「咦，一斧破千甲！今日之後無論生死，你蝦米已是個人物了，但現在是機甲時代，古武沒有未來！」

蝦球也在蝦米之後解決了身後的黑甲，靜靜的懸停在蝦米身側，等候蝦米的指示。

「你是熊大還是熊二？光頭強來了沒？」

蝦米雙手駐在斧上微喘，朝著峽道頂端的重裝機甲戰士「熊」說道。

「嗯，什麼熊大，熊二，光頭強，不知所云！「門徒」序列012大人麾下持劍者，重裝機甲戰士「熊」只有我一人！」

「唉，沒有幽默感的人真是無趣，不過也是誰又能理解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曾經擁有的美好童年時光！」

蝦米緩緩站直身子，從懂事些他便在大蝦的指導下刻苦練習「開山三式」，每次練到最後一式「開山」總是至中途而止，大蝦曾與他說是因為他自身的體魄還無法承受開山之力，強行開山，恐會連累身體筋脈寸斷，故遲遲不許蝦米強行使用此招，今日蝦米真正第一次使出，才知所言不假！即使蝦米如今換心再造之體魄，此招出后，從頭至腳，身上皮膚好似碎裂一般，蝦米吐了一口郁在胸口的瘀血，對一側的蝦球說道：

「蝦球，外骨骼臂甲形態！今晚打老虎，哦今晚打熊二，打完回家吃飯，這個中秋節過得可有些長！」

蝦球聽到指令重新組合成兩個外骨骼臂甲，蝦米把手放入臂甲間的孔洞，臂甲自動貼合手臂完成裝配，左右兩側臂甲在胸口處連成一塊護胸甲板。蝦米揮舞了一下雙拳，試了試連接，又調試了動力輸出，點點頭，說道：

「有點可惜，只有兩個臂甲，要是完全形態可是一套完整機甲，現在只能放手一搏，把這隻熊打倒，應該就湊夠一套了，比起十年前已經進步不少了！」

「那隻熊，你蝦米爺爺來了，洗乾淨等著！」

「熊」望了下方一眼，沒有言語，他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八月十五了，打完這個小蝦米，家裡的孩子還在等著他回去團園，這個小蝦米，現在看起來真是讓熊有些生氣，熊生氣了，後果是很嚴重的。

月光下一個小小的蝦米向峽頂走去，頂上有隻大大的熊，熊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巨大的背影感覺把夜晚的光線都擋住了，蝦米一步步向著黑暗走去，直到走到那個黑影的對面，停住了腳步，那一刻的畫面定格在，八月十五日零點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