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月之夜

隔天上午，約書亞在治安所內集合好此次要去比涅貢森林外執行巡邏任務的士兵，畢竟也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任務，所以也沒做什麼戰前動員，集合完畢就翻身上馬，向夏爾進發。

夏爾距離提爾特倫城50多公里，一行人即使騎馬至少也要2個小時，剛好在飯點前趕到夏爾，在村長家匆匆吃完午飯後，約書亞分配手下的士兵們去準備明晚開始在森林外紮營需要的東西，他們從明晚到後天晚上，要在森林外駐紮三天，今天下午就要準備好紮營的物資，隊員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約書亞放心的安排他們分頭去準備紮營的帳篷，食物，火把，藥物等，約定太陽下山前回到村長家集合，雖然任務沒什麼難度，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約書亞第一次獨自帶隊，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任務執行過程出現紕漏。

交代完任務，約書亞便一個人前往自家的莊園。自家在這有宅子，他也沒必要跟底下的士兵一起留宿在村長家。自打師傅離開后，約書亞就很少來夏爾的農莊，也算是怕觸景生情吧，農莊的庄頭是老尼爾，夏爾當地人，約翰夫婦不在的時候由他管理農莊，農莊每年的產出不會有太大的出入，約翰夫婦也不擔心他欺上瞞下，只每年夏天來避暑的時候順道做個年中盤點，然後等下半年秋收後來對個賬就好。

約書亞在農莊里轉了轉，去師傅以前住的房間坐了一會，房間里的布置沒有什麼變化，跟師傅還在的時候別無二致，跟著師傅學藝那幾年，約翰梅麗兩口子逢年過節都會給威爾準備禮物和新衣服，但是師傅本就是個物慾極低的人，所以走的時候只帶走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快兩年了，也不知道師傅現在到哪裡了，會不會已經變成黑龍的排泄物了，「呸呸呸，烏鴉嘴。糟老頭等著我啊，等到明年我過完生日就去找你。「約書亞推開屋門走了出去，看著差不多快到約定的時間了，便前往村長家等待隊員歸來，隊員們陸陸續續在太陽下山前回來了，約書亞檢查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問題，宣布明天早上9點集合趕往森林外的紮營點，便解散隊伍。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8點，約書亞在農莊里用完早餐便趕到村長家，集合隊伍前往森林，、一行十一個人並一輛載著後勤物資的馬車，浩浩蕩蕩地行走在夏爾到森林的大路上，沿途早起干農活的農戶們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這麼一隊人去森林外巡邏，這麼多年倒也沒聽說血月之夜有野獸發狂衝出森林傷人的事情發生，也許這幫人去巡邏真的有用吧，這麼一群人，野獸就算髮狂了也不敢招惹他們。

「約書亞少爺，不要擔心啦，這任務我老皮特每年都來，都巡邏了十多年了，血月之夜別說野獸了，連只兔子都沒見到過。」同行的老皮特是治安所的老人了，今年四十多歲，他看約書亞一臉嚴肅，猜測是這個貴族少年第一次出任務有點緊張了，趕忙出言安慰，刷刷好感，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少年將來一定是治安所的一把手。

「嗯。」約書亞回應了一聲，沒有過多解釋。

雖然提爾特倫緊挨著比涅貢森林，但是提爾特倫人對森林的了解並不深，只是在占森林面積約30%的外圍打獵、採集野菜、菌類和草葉，另外70%的森林深處，人們了解並不多，深層地帶常年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人一旦踏足進去，很快便會迷失在薄霧和幽暗的樹林構建的迷宮之中，待回過神來便會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森林外圍，

還有一位曾經在深處迷路的獵人回來說，他在深處看到了林中仙人，渾身散發著白色的光芒，看不清相貌，只輕輕揮了一下手，獵人便發現自己回到了森林外圍，諸如此類關於森林的傳說層出不窮，約書亞小時候很喜歡聽這類故事，還勵志過將來要去森林深處冒險，有一次約書亞跟威爾閑聊時聊到了這個話題，想到師傅是個高手，也許去過森林深處，就纏著師傅也帶自己進去看看。

「我沒有去過森林深處，當然我也嘗試過，但是就像被人布下了迷蹤陣一樣，一旦踏入迷霧，就會迷失方向，你以為你在向東走，其實在向南，你以為你在向北走，但你可能在往東走，所以走著走著就會回到原地。」

「迷蹤陣？那是什麼東西？魔法陣嗎？」

「不是，是我老家的一種......機關吧，只需要遵循一定的規律布置周遭的物體，不需要魔法或者別的什麼超自然力量，也能使誤入其中的人迷失方向，如果不能破解其中的規律，極有可能被困死在裡面。我對陣法一竅不通，也只是聽說過，不過森林裡的應該只是類似迷蹤陣的一種東西，還達不到迷蹤陣的效果，所以要升起武器影響人的視覺，達到迷惑別人的效果。」

「原來如此，那到底是誰幹的呢？目的又是什麼？應該沒有惡意吧，我家都在這500多年了，也沒聽說森林裡鬧過什麼災。」

「應該是那個林中仙人吧，有沒有惡意我就不知道，不過我撞見過一件怪事。」

「怪事？」

「有一年血月之夜，我突發奇想想去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異常，進入森林后我發現林中的野獸異常躁動，尤其是一隻巨爪灰熊，雙眼血紅，正在瘋狂進攻角狼群，正常來說巨熊是不敢進攻角狼這種半群居的動物的，角狼也不會主動招惹巨熊，但是那天晚上它們卻在互相進攻撕咬，角狼和巨熊彷彿都感覺不到疼痛了，即使被打傷了也死戰不退，最終巨熊獲勝后開始瘋狂地啃食地上角狼地屍體，受的傷也在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恢復，很顯然，它已經在血月地影響下徹底變成了魔物，就在我準備出去了結它時，那巨熊突然停止了進食，雙眼依舊血紅但失去了神采，木訥地開始往森林深處走去，然後再也沒有出來。這大概就是這麼多年沒有魔物衝出森林為禍人間地原因吧，你們的林中仙人可能真的在保護你們。」

「根據師傅你的描述和代代相傳的說法，這巨熊和角狼顯然已經在血月的影響下變成魔物了，它們應該會在魔性的驅使下充滿對新鮮血肉的渴望，在森林裡到處捕殺生靈，互相爭鬥也不是不可能。」

「我倒是覺得它們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到一起，引導他們自相殘殺，最後的勝利者則會被引導著走進迷霧。」

「自相殘殺？難道是林中仙人在用這種方式保護提爾特倫免受魔獸的襲擾！」

「也許吧？不過也有可能是類似於某種選拔賽，勝利者才有資格進入森林深處，說不定過去這些年的勝利者都在森林深處呢，嘖嘖，經過這麼多年的修鍊，這支魔獸大軍不知道得有多強悍呢。」

「師傅，那我們提爾特倫不是要完蛋了。」

「所以你得加油啊，練好武功，要是我這烏鴉嘴成真了，你也能有能力保護自己珍愛的人，師傅再教你一個道理，你記好了，我們修鍊武功不是為了好勇鬥狠，即使爭到了什麼天下第一的名頭最後也不過是一抔黃土，我們變強是為了有足夠的能力應對遇到的困難，保護自己，保護愛人，說來慚愧，師傅虛度數十年光陰才悟出這個道理，你不要重蹈師傅的覆轍，蹉跎歲月。」

「是，師傅，徒兒一定謹記你的教誨，不過我不是被動挨打的人，等我厲害了，我一定會主動出擊，揭開森林深處的謎團。」

「有志氣，不過你還是得先改掉你路痴的壞毛病。」

......

「約書亞少爺，前面就是紮營的地方了。」老皮特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小土堆對約書亞說到。

約書亞從回憶中醒來，看向老皮特指的方向，終於到目的地了。

這個小土堆是森林外的制高點，視野開闊，土堆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溪，是紮營的最佳場所，來到土堆上，還能看到以前紮營的痕迹，一到地方，隊員們便開始卸貨和安營紮寨，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根本不需要約書亞這個菜鳥指揮官指揮，他們也都想在約書亞少爺面前混個臉熟，將來約書亞當了一把手他們也能有好果子吃。約書亞看沒有自己的事，倒也沒有感到失落或者呆在一旁摸魚休息，而是專註的看著忙碌的隊員們，學著怎麼支帳篷，砌火堆，埋鍋等等，畢竟他將來想出去冒險遊歷，這些野外生活知識是必不可少的，然後他看到老皮特拿出一個皮革袋子，走到營地外圍，從袋子里抓出一把銀灰色摻雜著金色的灰塵，老皮特用灰塵繞著營地畫了一個圓圈，又在圓圈外見錯開畫了八大八小16個三角形，這是秩序與太陽神的徽記，灰塵則是由秩序教會的藥劑師按秘法配比太陽花，一點銀粉和桃木灰調製成的驅邪粉塵，邪魔和妖靈一旦接觸到就會燃燒起來，能夠有效的保護在野外紮營的人，正常來說，執行這種任務是需要秩序教會的牧師隨行的，以前也確實會邀請城裡教堂的牧師參與行動，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太平靜了，太安全了，大家多多少少也有點懈怠了。

入夜，大家圍著埋好的鍋囫圇吃了點硬麵包配燉菜，還有一點肉乾，大家有說有笑，約書亞雖是貴族出身但向來沒什麼架子，氣氛非常融洽，填飽肚子后，約書亞安排大家分成三班守夜，第一組四人，第二組四人，約書亞，老皮特還有另一個人第三組守下半夜，眾人沒有異議，便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

約書亞沒有去睡覺，而是在帳篷外盤腿打坐，冥想運功，遠離了城市的喧囂，約書亞此刻覺得內心異常的平靜，冒險生活大概就是今天這樣子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飯後，前兩組守夜的人員繼續按照昨晚的分組，分頭出發去森林周邊巡邏，約書亞他們則在營地休息和看家，午飯前，巡邏隊平安回到營地，其實巡邏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如果王國有最安全城市評選，整個提爾特倫男爵領必然榜上有名。因為晚上就是血月，大家要熬一整晚，所以下午便沒有派人出去巡邏，而是縮在營地里休息，下午四點，老皮特待人牽著在夏爾買的一隻山羊來到土地下，樹起一根木樁，將山羊倒吊在上面，然後割開山羊的脖頸放血，山羊痛苦地哀鳴掙扎著，隨著血液的流失，山羊漸漸不動了。之所以要殺羊放學，是因為森林實在太大了，-就他們這點人想覆蓋整個森林外，實在是太難了，野獸被混亂之力影響後會更加嗜血，所以殺羊放血能把野獸吸引過來，他們只要躲在營地里張弓搭箭釣魚執法就行。雖然老皮特這完全是浪費，這麼多年都沒野獸跑出來傷過人，他們這樣完全是在跟空氣鬥智斗勇，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任務結束后，這隻羊會被分給執行任務的隊員充當出差補貼，老皮特想到鮮嫩多汁的烤羊排，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

如夜，一輪皎潔的明月出現在東方的天空之中，但是漸漸的，一抹妖異的血紅色開始污染月亮。

血月開始了，起初，月亮就像一顆眼珠里開始出現血絲，漸漸的，血色充滿了整個月亮，妖異的紅色灑向大地，約書亞一伙人縮在營地內，因為怕打草驚蛇，連火都沒有生，此刻，血色的月光照在身上，約書亞感覺自己有點躁動，看向周圍的隊員，發現他們似乎也有點躁動不安，這應該就是血月的影響，血月的混亂力量對所有生靈都有影響，只不過對人類等智慧生物的影響不足以壓過人類的理智，所以影響微乎其微。這些老兵油子們對於緩解血月的影響有著自己的妙招，他們紛紛抽出自己的煙桿，利用藥草的魔力緩解焦慮（吸煙有害健康，抽煙要適度啊），「約書亞少爺，你要不要來點，放心，我們會把煙頭用布遮住的，遠處看不到火光的。」、老皮特給約書亞遞來一根捲煙。

約書亞沒有制止他們，不過也謝絕了他們的好意，他依舊是老辦法，打坐運功，每當運功時，他的內心總能得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