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船
四
看了眼桌子上的東西,那不是我的布包么!我白了他一眼,小爺我怎麼就成豎子了?
老駝子抬頭看了一眼,指著監控對陶隊說:「小陶,讓人把和這玩意兒有關
的東西全關了,我要特審他。你和封小妞先出去吧。」陶隊答了一聲就拉著封雨荷出了審訊室,只留下我和這塊「老薑」獨處。
「說說吧,師承何處,修行凡幾年啊?」駝子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我對面,眯縫著的雙眼射出凌厲的光芒似要將我一刀刀地剖開。
「我從記事起就開始學了,也就小二十年吧。至於師承,我沒師傅,我爺爺和我爸教的。」我如實答道。
「胡說,沒有名師你能從那底下全身而退?」老駝子一拍桌子,眼睛瞪的老大一點也看不出是剛剛那個眯眯眼。
「誰騙你了,你愛信不信。」我也有些生氣但仔細一想又問:「你進去看過啦?」
老駝子哼了聲冷道:「絕陰地聚陰池,死龍頂上翻大浪,你看不出來?還修玄呢。」
我直接噎了。我又不精通風水勘輿,怪我咯?
「你叫什麼?」老駝子見我不搭理他,乾咳一聲問道。
「楊益,益處的益。」我沒好氣地答了一句。
「認不認識楊守一」老駝子又問。
「那是我爺爺。」
老駝子聽了,鬍子一抖立馬怪笑起來「嘿哈哈哈哈,哎呀,老東西,你孫子……」
我在他對面都看呆了。
砰!笑著笑著,老駝子拍案而起,表情忽地猙獰起來惡狠狠地問:「你到底有沒有,盜墓?」
媽呀,這老頭兒有神經病吧!「我都說好幾遍了,我楊益,沒有盜墓!我是被人騙進去的!」我直視著老駝子的雙眼同樣拍了一下桌子。
其實我心裡也犯嘀咕。一提我爺爺反應就這麼激烈的,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與爺爺有舊,一種和爺爺是對頭。看老駝子的情況應該是後者居多。
「哈哈哈哈哈哈,看來老東西沒輸,」老駝子又是怪笑幾聲說道,「聽好了,小子,老夫大名吳天元,你爺爺楊守一是老夫一輩子的對頭!他什麼都跟我搶,名聲搶,女人搶,連死都跟著搶。不過我倒樂得看見他在死前面。」
好么,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現在倒好,落這牛鼻子的手裡了,指不定怎麼炮製我呢!
「他跟老夫搶人生,老夫跟他搶未來!喂,你小子得拜我為師,不然就老死監獄吧!」
老駝子眯眼一瞪,看得我渾身發顫。
啊?這是什麼騷操作?
我翹起二郎腿,重重地嘁了一聲道:「你有什麼能耐能讓我做你徒弟,就憑你長得像黃老邪啊!」老駝子自然與黃蓉她爹長得不像,只是氣質挺像——都自帶三分氣。
老駝子一聽,眼睛又瞪大幾分,這回連鬍子都抖了起來,氣急道:「嗯——,你你,臭小子,和你那死貨爺爺一個德行!來,拿著!」說著抓起桌上從我布包里散落出來的一袋麵包扔給我。「舉起來!」老駝子又道。我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幹麼,但是見他這麼激動也不好拂了他面子,只能托著麵包舉了起來。
「抬高,舉過頭頂,看好了!」老駝子又說了一聲。我儘管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與此同時,老駝子閉合雙目,手結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印訣,口中飛速默念著什麼。
正當我全神貫注的時候,老駝子瞬地睜開了眼,印訣散去左手上托,怒目圓睜且鬍子無風自動。
一如狂嘯山林之猛虎又似怒降靈威之天神令四周氣息捲動,頭頂悶雷滾滾。
白光一閃,炸雷聲猛地在我耳邊響起震得我一陣耳鳴。我條件反射地一縮,麵包就從我手中掉下。待我緩過勁來再去看時簡直驚呆了,地上黑漆漆地一坨哪還能看出那是幾分鐘前色澤鮮艷的麵包啊!
「我靠,雷法,你會雷法?!」我張大嘴木木地望著對面笑的得意的老駝子。
「哼哼,沒什麼不可能的。拜在我門下,像剛剛那種程度的雷法還只是入門呢!」
老駝子眼中滿是得色。
雷法是什麼,那是道法中威為最強修練最不易的法術,沒有法門的話根本無從學起。通俗一點來說如果普通法術是點射,雷法就是範圍攻擊;如果普通法術是範圍攻擊則雷法就兩種齊備。學得好了就像開了掛一樣,這樣鬥法能不爽嗎?
怎麼辦,我心動了!
「那,幾年能學成啊,小有成就就行。我挑著眉低聲問道。
「如果是和別家學,少至四五十年。跟老夫……
「跟你怎樣?」
「至多三十年!」老駝子捻須微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我屁服坐回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腳頭一撇道:「那我不學了。」
「嗯,好,哎不對,怎麼不學!」老駝子一聽急了,忙問我為什麼。
「三十年,我孫子都能打醬油了!」開玩笑,三年還行,三十年算什麼啊!
「你,有本事你一輩子都待在這裡把牢底坐穿啊,看你還能不能抱上孫子。」
老駝子吹鬍子瞪眼,氣急敗壞道。
嘶,這怎麼行,小爺我還有大好人生沒過吶!可,他既然是爺爺的對頭又為什麼會對我青睞有加甚至要傳我絕學呢?僅僅因為我從墓里逃了出來嗎?怕是有什麼陰謀吧!這一個個的問題如一柄柄明晃晃的刀,讓我進退維谷。我開始死命咬嘴唇——這可能是遺傳吧,我家都愛在犯難的時候咬嘴唇。
「哼,咬嘴唇,犯難了吧!婆婆媽媽的,和楊守一簡直一個模子出來的。」老駝子一臉不爽地看著我。
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良久啞著嗓子道:」師,師傅在上。」
「哈哈哈哈,孺子可造也。乖徒兒,跟著為師好好學習吧」老駝子大笑起來像個破鑼在狂鳴。
唉!我瞬間蔫了下來。感覺這是上了賊船啊!
興奮了好一會兒老駝子才逐漸平靜下來,乾咳幾聲再次看向了我。
「呃,閑言少敘。你詳細說一下你在裡面的見聞。」老駝子道。我想了想,就把下坑到從水潭中出來之間我為重要的描述給了老駝子,老駝子聽著,粗眉緩緩地皺了起來。
「按你說的,是在你拍過棺蓋之後發生的異變。那麼這就能說通了,是你,是你!」老駝子捻了一下羊胡點頭道。
「啊?你的意思是,我拍了棺蓋,讓他接觸到人氣?不至於吧,就拍了一下而已。」這真是給我一個「驚雷」
「亦或不是人氣。」老駝子嘴裡蹦出這麼一句來。
我沒搭理他,誰知道他又神神叨叨地想啥呢!
老駝子沉吟了一會兒,而後看向我陰側側地笑起來,我心中頓感不妙。果然,老駝子緩緩說道:「這事再怎麼推那直接原因也你,俗話說泥巴糊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你說,你不管,等讓誰給你擦屁股啊?」
哼!就知道駝子一笑,生死難料。
「你就說吧,你想幹啥?」我一臉鬱悶地問。
「兩個選擇,一是加入我玄警部門,光明正大地處理此事;二是以老夫徒弟的身份協助破案,但須隨叫隨到。你看,你選哪個?」老駝子豎起兩根手指,挑眉看著我。
「哪個能洗脫嫌疑?」我根本不和他廢話。
「都不能。你現在二選一可以不用被拘留但只有案件徹底查清了才可洗脫。」老駝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我選第二個。」我不再猶豫。
「哦?為什麼不選第一個?」老駝子一臉詫異,似乎見過很多做選擇的但都沒有我這樣的。「第一個利益更大一些吧?」
「我有家產,我不管了嗎?」我的臉有些抽搐。
「哼,那好吧。既然這樣,這是手銬鑰匙,我謹代表魏市公安局古城分局玄門警察部門先謝謝你。你小子也沒點兒出息!」說著,老駝子掏出鑰匙取下了我手上掛了一夜的「金剛鐲」。我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提了桌上的布包與他一前一後出了審訊室的大門。
門外已是清晨時刻,警察們三三兩兩在道上走過,封雨荷站在不遠處的一扇窗前,負手望向窗外。道道金光透過玻璃照射在她的臉上、身上。沐浴在金光中,她一身筆挺的警服,一臉勃發的英氣,燁然若神女降世使我沉論其中。
看到我們出來,她輕輕一笑走了過來,但因為我站在老駝子前面便一皺眉繞過我直奔老駝子而去。哎我有那麼差么?
「吳老,怎麼樣,問清楚了嗎?」封雨荷問道。她那質感十足的聲音使我精神莫名一振。
「問清楚了。據老夫推斷應該有很能是墓團伙所為,與他沒什麼關係。但這只是老夫推斷。所以就由他作為嫌疑人參與進這次的調查來,讓警方監視他的
一舉一動直到真相大白為止。封小妞,你看怎麼樣啊?」老駝子面對封雨荷一改對我的奸滑狂放反而細語低聲地徵求起來,這也真是夠了!
「戴罪立功?可法律上……」封雨荷瞥了我眼,一臉地不情願。
「呵呵,這不是還沒還沒實據嘛。即便是盜墓,那他也是裡面的技術員,就是那種明明是戰五渣但沒他不行的那種。咱們派人盯著他還能放長線釣大魚,你說呢?」老駝子繼續徵求道。
「可這……好吧。」封雨荷嘆了口氣轉過身面對我,又板起臉來。「楊益是吧,我告訴你,別讓姐我真查出你是干那行的,不然我饒不了你!」我立馬小雞啄米似地點起了頭。她又白了我一眼才跟老駝子道別說去彙報進度去了。
老駝子揚了揚眉毛,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嘖了幾聲道「臭小子,把你那對珠子從封小妞身上扯下來吧,用可是「華北神捕」封止壞的閨女,寶貝著呢」
「封止壞?那是……」
「局長。」
老駝子說完話頭也沒回地向前走去,完全不顧原地石化的我。唉,這下徹底沒戲了。我可不想以後被人扣上頂「賴蛤想吃天鵝肉」的帽子。
跟著他出了大門,一路上的問好聲讓他的表情越發得意。停在門口,老駝子和我要了電話號,非得是用他那磨得發亮的諾基亞打過一遍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心中如有草泥馬狂奔過。
「先回家,有事我們會聯繫你。當然,你也可以來找我們,玄警部門在頂樓走廊盡頭。」老駝子拍著我的肩膀道。
我應了一聲,心裡早罵開了。去你的吧!還來找你們,我智障啊,你們不來找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好吧!
出了大門,我攔了輛計程車立馬打道回府,真的是不想在這多待一刻了!
躺在床上,我感到陣陣疲憊傳來,一夜沒合眼真難受。什麼騙子,條子,老駝子都統統推進茅坑,老子要去睡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