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我是1個旁觀者

何貴發在老屋那段時光畢竟年齡不大，能記起的事情不是太多的，但他記得很清楚他有一個祖奶奶，也就是自己婆婆（四川人叫奶奶為婆婆，爺爺為公）的婆婆（家婆）。

記憶中這個祖奶奶對他非常好的，雖然她自己已經需要人贍養了，但一有機會就會給自己幾顆豆豆或者一點鹹菜吃。可別小看這點東西，在那個年代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何貴發偶爾也會守在自己婆婆門邊，看著他那些姑姑家的小孩，在婆婆家桌子上坐著吃豆豆或者其他東西，但守候的結果多半都是吞幾口口水而已，即便後來長大了，他依然還是想不明白，婆婆為啥會這樣對待自己。

過年期間發生的一件小事，讓他多少了解了一些，他們家和三爸家在這個院子的相處狀況。舅舅家的兩個女兒在他家過完年沒有立馬回家，要和表姐們一起耍耍，這下院子里一下聚集了一大堆孩子。他們有的「修房」，有的抓子、有的跳繩、有的扇煙盒，玩著各種遊戲。

何貴發還小不會玩，只能眼睜睜的在一旁看著他們，玩著玩著，摩擦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發生了。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舅舅家的女兒和三爸家的小子就對罵了起來，戰團越來越大，能參與的都參與進來了。我方全是清一色「娘子軍」，兩個表姐和三個姐姐，對方就我三爸家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的男女混合戰隊。

在後來長大后，何貴發是分析過這個事情的根源的，三爸家的小孩肯定都是硬茬，這邊最虎的是舅舅家的兩個女兒，完美的繼承了舅舅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彪悍個性，才觸發了這次戰鬥。因為自家的幾個姐姐一直在這個院子住著，她們是不太敢和對方發生正面衝突的，她們明白自己和對方沒有可比性，這是多年相處下來后領悟到的真理。

雙方罵著罵著就開始動用武器了，舅舅家的幾個女兒和對面都開始向著對方的陣地發射石塊，何貴發太小了嚇得躲到了祖奶奶的門裡，偷偷的從門縫觀察著外面戰況。自己家的幾個姐姐抖抖索索沒敢動手，她們真的害怕，忽然，啊！哎喲！哎喲！對面我三爸的兒子捂著頭，發出了悲慘的喊叫聲，有紅色的液體順著臉流下來。

雙方停止了攻擊，都有點害怕了，造成了這樣的流血事件，估計完全超出雙方的心理預期。我方戰鬥隊員見勢不妙全都躲到屋裡去了，三爸家的大點的女兒風一樣的跑地里去報信去了，不一會功夫，張紅秀那激昂的不可表述的髒話就從遠處傳來了。

母親陳貴芳也跟在了後面，這次她沒有出聲，聽到是自己侄女把妯娌家孩子頭打破了，或許覺得有點理虧吧！張紅秀回到家看到自己幺兒真的頭破了，滿臉是血，怒火越旺了，叫罵聲更猛烈了。

何貴發徹底嚇蒙了，躲在了祖奶奶的床後面不敢出來，沒一會，他聽到自己家傳來了雜亂的哭聲和罵聲，母親狠狠的打了大姐和二姐一頓，問她們為啥不攔著兩個表妹！但並沒有打罵那兩個侄女，想是母親要用這種方式來降低對方的怒火，但事情不可能這樣就解決了的。

「三媽」，你說要怎麼辦嘛？母親依著小輩的稱呼問著嫂子，母親的口氣十分的柔軟，這是極少見的語氣。你說怎麼辦？你說！腦殼都破了，血都流了一碗，要是長不好變哈（傻）了怎麼辦？母親沒有作聲，她不是真的不講理的人，她認為這次自己不在理。

我要帶娃兒去學校看醫生，看下醫生怎麼說，回來再說，要得要得，母親還是軟和的回答到，然後便低頭退了回來，等待著晚上對方給出的解決方案。

等來的方案是出乎預料的，對方開出的賠償金額遠遠超出了預期，但給出的理由彷彿也是合情合理。最大的理由是流血過多要補充營養，還要防止腦袋受損留下後遺症，要賠償這筆錢，不是件容易的事。陳貴芳看了一下自己家的資產，除了豬圈裡面那頭唯一的豬，再沒啥值錢的東西了，本來是有好幾頭豬的，但豬瘟還在持續都死掉了。

最終這頭豬被賣掉了做了賠償，這次事件也促使母親下定了搬家的決心，不搬家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