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老屋的最後時光

搬家的事情定下來了，但還只是在計劃階段，要做的準備工作還有很多很多。就在這個時候，慈祥的祖奶奶彷彿知道我們要搬走一樣，先一步離開了。那時候的何貴發也還不太懂得啥叫悲傷，在出殯那天顛顛的跟著吹吹打打的人群，將祖奶奶送上了山。

回來的時候，他又跑到堂屋看了一眼地上的已經人去鋪空的地鋪，因為家裡沒有多餘的床和屋子，祖奶奶就在那張地鋪上度過了她人生的最後時光。以後就再也沒人坐在那個鋪邊向他招手，讓他過去拿豆豆吃了。雖然共處的時間很短，但這個祖奶奶的印象，卻深深刻在了他幼小的心靈上，讓他可以永遠記得。

搬家這個浩大工程終於啟動了，父親首先請了個風水先生看看地段，最終選擇的地方距離老屋大約有一里地。也不知道是否有點巧合，新屋基距離二姐的埋葬地很近，一眼就能望見。

這一年是一九七九年，何貴發剛滿了四周歲，新屋基選好后就要開始動土，時間是肯定選在了農閑時節的。先要按照計劃修房的面積，開一些山地出來搞平整做地基，這是第一步驟。

這些活是不會請人的，父親母親兩人就沒日沒夜的開始搗弄地基，幾個小孩子就還是呆在老屋。大姐何貴蘭已經十多歲了，承擔了一些照顧弟妹們的責任。也許是這些年以來，在老屋的生活並沒有給她們帶來任何歡樂，想想要走了每個人心裡都隱隱覺得高興。

那時候四川農村的房屋結構是這個樣子的，地基上面第一截是石板不是磚頭，石板一般高度在一米多，石板挨著石板連起來形成牆壁，所以石板之間的縫必須打磨的很直很平，要不只有塌房的風險的。

第二截是竹片編製成的寬高都差不多一米左右的方塊，再用木條將這些塊連接起來，中間有一些木條做成的窗戶。第三層材料和做法也是一樣的，只是沒有窗戶了。最後在這些方塊上先抹上帶有一些雜草的泥巴，泥巴幹了以後再塗上一層白灰就算完成了。

每間屋子間隔的牆壁也是按照這種方式來製作的，中間再加上一條一條很高的石柱作為支柱，這個石柱截面大約40X40公分，高度最低的也有三米左右。這個石柱每一條想想應該有幾百上千斤重吧！因此在立柱子這個工序上是大意不得的，那時候在修房造屋過程中經常出現砸傷事件。

屋頂就都是人字形結構了，屋頂中間由一條一條很大的樹木連接而成的橫樑。兩邊就是十字架構的大小木條，將這些木條用鐵釘固定起來，蓋上一塊塊弧形的瓦片，屋頂基本就是這個樣子了。

房子戶型分為堂屋居中，睡房在兩側，灶屋也屬於正房安排在側面。牲畜和人的待遇顯然是有區別的，豬圈牛卷這些不屬於正房，結構也都不一樣，是比較簡陋的向下傾斜著，很多蓋的是草房。茅廁和豬牛卷挨著的，並不像現在的衛生間在屋裡，整個房子的樣子就是這樣了。

何貴發家的房子是計劃的一間堂屋、三間睡房、兩個豬圈一個牛卷和一個茅廁。屋前一個大約百來平米的曬壩，曬壩邊上會放置一個洗衣的石頭槽子，側面稍遠處還有一個曬壩，那兒有一個墳墓，這讓何貴發一直覺得不太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