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從車子墜落之後，哈羅德就失去了意識，等到他睜開雙眼的時候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此刻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有一點點寒冷，除此之外，周圍還漂浮著一股濃烈的汽油味。

哈羅德回頭看了-下莎拉和蘭妮，他的一隻眼睛好像腫脹了，雖然沒有覺得我多疼，但是他現在的視野很差，只能看到後面有--個小小的輪廓。而莎拉就坐在他旁邊，她仍然有呼吸聲，只不過沒什麼規律，時而很急時而緩慢。

「蘭妮....蘭妮...他試著喊了一下自己的女兒，但是沒有回應。他不知道後面怎麼樣了，想過去看卻感覺胸部和腹部下面被安全帶給勒得很緊。他解開安全帶，從手套箱里取出一把手電筒，回過身去照亮後座，-眼便看到了蘭妮，當時的他並沒有發覺到奇怪的地方，也沒有注意到蘭妮的臉色十分蒼白。

.爸..爸。」蘭妮輕輕地叫了一聲。

「謝天謝地，過來，寶貝，過來這裡。「哈羅德伸出手，他想把蘭妮接過來，先帶下車，再把莎拉的安全帶解了，把她也帶下車。

蘭妮伸出了手，哈羅德抓住了她的小手，將她接過來之後用力抱緊，但是他那時候只感覺自己像是抱著一堆冰冷的人形黏土。

「我們先下車。」哈羅德準備打開車門，卻感覺懷裡-空，他瞬間就嚇壞了，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便趕緊舉起手電筒往座椅下尋找，但是下邊根本沒人。

「爸爸。」蘭妮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後邊，「帶媽媽走，快點。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中沒有一絲恐懼，也非茫然。但哈羅德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女兒會在這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過來，寶貝，你一定嚇壞了吧。」哈羅德自己沒反應過來，認為這只是女兒在極/端/恐/懼下的胡言亂語。

這時候哈羅德看到後車窗外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站著，身上穿著一-件灰色毛衣，黑色的褲子上也滿是白色印痕。

他低下身子，從後窗外看到了哈羅德，隨即起身離開。哈羅德的目光隨著他的腳步移動，最後停在右邊車門外面。

那個人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抓住車門，然後像是撕開紙張一樣將整扇門扯了下來，至今為止哈羅德仍覺得那不過只是幻覺，他覺得自己當時可能是渴望有人幫忙，所以才出現了幻覺。

後來有一段時間，他都在心理創傷療養院里發獃，每隔幾天就會跟那裡的康復師講述他所遭遇的一切。對方認為他當時的想法就是想活下來，所以才會在幻覺中看到這樣一個力大無窮的人。然而他最後還是沒能救下莎拉和蘭妮。

哈羅德記得那個人把自己拉出了駕駛室，被拉出車子的時候，哈羅德一直求著那個人去幫忙救莎拉和蘭妮，但是那個人沒有搭理他，只是一-直把哈羅德拖到了三十米外才停了下來，而這時車子爆炸了。

火焰過後他看到莎拉/扭/動的身軀，還有車子後座里靜靜看著他的蘭妮，不過，除了這兩者之外，他好像還見到了一個由火焰構造而成的人，正站在車子的另一邊盯著這裡。

維德斯站在河堤邊上，他從橋洞里鑽了出來，沿著河堤往上爬，他現在已經不敢留在下面了，甚至連他的隨身物品都不敢去取。

他越來越覺得這座小鎮不對勁，在他小的時候就聽過不少傳說，或者是從同學那裡聽到一些可怕的傳聞。長大后的他有一段時間喜歡看報，報紙上會有一個專版，

那裡會刊登不少尋人啟事，他當時就注意到了那裡。

每隔一段時間，專版上就會換一批失蹤者，以至於後來維德斯根本不想看到那個專版，他甚至給報社寄過匿名信，讓他們將這個專版撤掉。

可惜，人家並沒有理他，或者根本沒有看到他那封信，後來維德斯就不怎麼看報了，再之後他被趕出家門，當上流浪漢，他就開始收聽收音機，直到現在，他已經換過好幾個不同的收音機，家當也越來越多，但如今他對此已沒有任何的眷戀。

他必須逃離這個地方，選擇一個安全的去處。維德斯覺得自己可以去隔壁的小鎮或者薩爾市，反正不會是這裡，即便重新來過也好過死在這個鬼地方。

但是靠他一個人根本不夠，因為風暴就要來了，他可能還沒有走出小鎮就被迫停留在落葉鎮附近某個地方，只要還沒有離開這裡，那些躲在暗處的詭異東西就會將他帶走，然後他就變成了失蹤人員。

更糟的是，沒有人會來找他，很快他就會被忘記，一如先前失蹤的那些人，再也沒有音訊。

但是，要找誰呢？

維德斯沒什麼朋友，即便是那些流浪漢，他也沒能認識幾個，更何況很多流浪漢都早就已經消失不見蹤影，就算他想找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人。

「誰會相信我的話呢？」維德斯沿著西郊車道邊上行走，一輛車子疾馳而過，在他抬起頭的同時，那輛車突然轉向，卻又因為剎車太急而側翻，隨後又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車子里有個人鑽了出來，他渾身是血，但看起來好像沒受多少傷，而且他出來之後一直站在車子旁邊，看起來怪怪的。

當然，這說的不是他的樣子，而是行為。維德斯本來要上去幫他，但是那個人卻突然趴在地上嚎叫，更恐怖的是，在他開始嚎叫之後，地面突然鑽出來好幾個人，那些人圍在他身邊，過不久，他們就一起沉入地底，再也不見蹤影。

現在維德斯面前站著一名警官，他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那名警官，可對方並不太相信他的話，只是記錄時狐疑地看了他幾眼。

「過一會你就可以離開了。」那名警探在記錄完之後對維德斯說道，但維德斯卻抓住了他的衣服。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希望落葉鎮警局能夠保護我，不論怎麼說，這裡有一些東西，它們讓更多人失蹤，我見到了它們，也許不久后我也會失蹤。」維德斯想要這麼說，但是他憋了好一會之後卻鬆開手，畏畏縮縮地說了一句:「謝了。」

那位警探似乎不耐煩了，他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維德斯盯著地面，但同時也有意無意地看著周圍，他看到一輛車子停了下來，上面下來兩個人，其中一位警探很高大，另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長。維德斯想看清他們的臉，但現在下著雨，而且他們還都戴著帽子。

他們與其他警探說話，又來到救護車那兒，掀開白布看了一下死者的臉，隨後又放下白布，與那位做筆錄的警官談了一會。

維德斯看到那個做筆錄的警官朝他這裡看了一眼，隨後那兩個人便走了過來，他們的速度不快，但維德斯卻希望他們能夠在下一秒到達他的面前。

「維德斯，我記得你，以前……嗯，我曾是你的粉絲，但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高大的那名警探說道。

維德斯突然覺得這個聲音十分熟悉，他抬起頭，發現對方曾經出現在他的夢中，而在那之前，他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

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得太驚訝，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很好，這是第一步，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第二步，互相了解，我叫哈羅德，他是安里爾，你呢？」

這座小鎮里有不少人聽說過維德斯的大名，但維德斯自己倒已經快忘記了，因為已經太久沒有人叫過他的名字，大多數人在見到他之後都是叫一句先生或者是喂。

「維德斯，以前是築壘球冠軍（一種類似曲棍球的運動），但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沒人在乎的流浪漢。」

他自嘲了一句，卻看到一隻大手停在他的面前。

「這是第三步，夥計。」哈羅德說道。

維德斯用力點了點頭，握住了哈羅德的手，現在他終於有夥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