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捉蟲)
在這之後,治好歐洛絲的病足足花了三天。
這不是什麼樂觀的數字,歐洛絲不擅長應付疾病,煩躁的時候就會用著那把不知道哪弄來的槍朝櫥櫃里的玻璃杯發泄。
「這樣好嗎?」
幾分鐘后,首先提出疑問的是萩原研二。
「她才十六歲,按理說不能接觸這種危險物品。」
松田陣平瞄了歐洛絲一眼。
「她沒朝著我們開你就謝天謝地吧。」松田陣平回答,他收回視線,嘴裡叼著把鉗子,說話因此含糊不清,「你要是閑著不如來幫我研究一下她新開發的炸/彈。」
萩原研二:「小陣平。」
松田陣平:「哈?」
萩原研二:「你知道炸/彈也是危險物品吧?」
松田陣平想了想,抬手接下嘴裡的鉗子:「她都能用別人剛研發的無人機撞人了,你還在意這個嗎。」
萩原研二回憶了下當晚那個壯觀的場面,罕見地陷入沉默。
身為警察,他的三觀好像在奇怪的地方一去不復返了。
「松田警官。」歐洛絲聽到這裡翻了頁書,「我不是聾子。」
「順帶一提,我花十分鐘就設計出來的機關,你花了十一分鐘還沒解開。」
「真是耳熟的話。」松田陣平輕哂,「你之前不也因為被騙的事情大發脾氣。」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是故意做給安室警官看的。」歐洛絲說著,用手中的鋼筆在書頁上寫下一行字,「那群人不會相信我這麼輕易地死去,比起錄像,他們更願意第一時間去觀察我身邊最親近的人的反應。」
這句話就算歐洛絲不說松田陣平也猜到了。
「喂,小妹妹。」松田陣平挑眉,「你就這麼不相信警察?」
歐洛絲的睫毛顫了顫。
黑色的墨水因為短暫的停留而在書頁上暈開一個小小的點。
歐洛絲沒有抬眼。
她只是用無比平靜的腔調說出來事實。
「真是天真的想法。」歐洛絲說,「松田警官,你知道他們會放棄我。」
【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存在,在喪失利用價值后又能存活多久呢】
早在[紅寶石號]上,松田陣平就看穿了這一點。
少女的「犧牲」張揚且熱烈,即使隔著屏幕也足夠震撼人心。
——真是怕了她了。
明明是個討厭的傢伙,可當松田陣平發現對方安然無恙的時候,他卻不可遏制地笑了聲。
那笑又像釋然又像自嘲。
青年身上的那件黑色的西裝外套大敞,裡面白色的襯衣因沾了雨水而顯得有些發皺。
松田陣平揉了把頭髮,跟著安室透走進了門。
「然後呢?」松田陣平問。
「什麼?」
「搞成現在這樣,你已經不能大搖大擺地有出門了吧。」松田陣平放下手中的工具,「你有什麼打算,名偵探?」
「……」
寫著英文的書頁被風吹過,歐洛絲的目光卻沒從上面挪開。
她的計劃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她什麼也不需要做。
「我給夏利申請了殘疾證明。」少女答非所問,語調冷淡得不像話。
松田陣平的注意力轉移。
整理一下。
歐洛絲給一隻狗申請了人的殘疾證明。
……怎麼做到的?
「只是隨口提了句對方出軌的證據。」歐洛絲說,「他的表情真是精彩,我特意截了照,你要看嗎?」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就因為它學不會數學?」
歐洛絲點頭:「請不要用這麼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話,松田警官。我很失望。」
松田陣平開始思考是不是該把這隻無辜的狗送走了。
歐洛絲的眼皮動了一下,
她看穿了松田陣平的想法,但沒說話。
歐洛絲決定簡單利落地送他去天堂。
——如果安室透沒有從她的手中抽走遙控器的話。
「你一定要氣她?」安室透問。
松田陣平冷哼:「你還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安室透微笑。
「是你先說我像29歲帶著個叛逆女兒的老父親的。」
松田陣平:「……」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松田陣平倒是沒想到他能做到這種地步。
「那你倒是管管她。」松田陣平磨牙,他剪短最後一根紅線,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她可是趁我們不注意又出去威脅別人了。」
安室透餘光瞥見小金毛脖子上的殘疾證明。
[夏利·福爾摩斯]
歐洛絲甚至還給它安上了福爾摩斯的姓。
從一開始的「我討厭它」到現在的親力親為,某種角度來說倒也進步了不少。
安室透收回視線,莫名感到欣慰。
「是嗎。」於是他就這麼對著自己的同期敷衍道,「真厲害。」
「……?」
-
歐洛絲有了新的難題。
[歐洛絲·福爾摩斯]這個身份在外界已經死去,她以此來躲避那些因暴露身份而可能招致的災禍,代價是又一次喪失自由行動的能力。
「你在做之前就應該猜到後果。」麥考夫·福爾摩斯微笑,大名鼎鼎的[大英政府]坐在狹小的客廳,無疑使原本就詭異的氣氛更加緊張。
「得了吧,麥考夫。」歐洛絲操縱手機,頭也不抬地玩數獨遊戲,「你只是在報復我算計你的事。」
「——我的能力有限,我會把這段錄音刻進你信任的部下們的光碟。」
麥考夫仍保持著得體的舉止。
他沒有生氣,只是說「離那群可憐的傢伙遠一點。」
「還有呢?」
「還有?」
「你不是來說這些的,麥考夫。」歐洛絲說。她的相貌精緻,在冷白的燈光下像極了櫥窗里脆弱的人偶,「你很生氣,你可以告訴我你在生氣。」
麥考夫用手裡的那把黑傘在地板上點了點,木色的地板翹起一塊,麥考夫挑眉,優雅地用傘尖碾碎了裡面的竊聽器。
「你不該去那裡,歐洛絲。」麥考夫盯著她,「你知道那是陷阱。假如他沒有使用你之前的計劃,你就要真的把自己打死。」
「但我贏了。」歐洛絲說,「退一步講,就算我失敗了,只要按照計劃繼續,我們就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所以你的確有送死的打算?」
「那不叫送死。」歐洛絲糾正道,「我更樂意將那稱為必要的改動。」
勝者的靈魂將回到故土。
死亡對於歐洛絲來說不叫死亡,那只是短暫的等待。
「我不關心。」麥考夫打斷她的話。
「我不關心那些,歐洛絲。」
「就那麼一次,我就沒看住你一次,你就對那個叫維克托的無辜的小男孩下了手!我知道你不會改變,但你又升級成了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天啊,歐洛絲。那不是玩笑!那對我來說不是玩笑!你不需要一遍一遍地告訴我我身為MI6的首領卻連自己的小妹妹都保護不了!讓我出醜,用水潑我一身,歐洛絲!那才是玩笑!」
無所不能的政客聲色俱厲,他站起身,鞋跟氣憤地點在地板。
麥考夫向外走了兩步,然後又走了回來。
他表現得異常焦躁,就像當初發現歐洛絲越獄時一樣。
【「如果我妹妹的□□出現任何問題,如果我妹妹的安保不過關,如果我妹妹的安全受到威脅,我向你發誓,你永遠也別想離開這裡!」】[1]
「這是最後一次。」麥考夫剛說完,就從歐洛絲的表情中意識到了不對勁。
「……夏洛克。」[大英政府]微笑著咬牙切齒,「你們還有第二次。When?」
歐洛絲看了眼時間。
「兩個小時。」
她看起來是沒有解釋別的的打算了。
麥考夫深吸一口氣,重新坐回了身後的沙發。
「你的主意?」
「他並不需要我的幫忙。」
「你們打算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歐洛絲盯著鐘錶上的秒針,「莫里亞蒂會去找他。他被夏洛克算計得吞槍自殺,而夏洛克卻因此名聲大噪,這就是他願意和那個組織合作的原因。」
金姆斯·莫里亞蒂是個可怕的存在。他能輕而易舉地編造出任何一個身份,編纂出這個身份的生活軌跡。
夏洛克耍了他一次,不可能還有第二次。
「備選方案?」
「沒有備選方案。」
「我會讓我們的人負責周圍的監控,你可以隨意出門。」
「兩周。」
「一周。」
「那就讓夏洛克去同歸於盡好了。」
麥考夫露出福爾摩斯式的微笑:「你真的抓住了我的把柄,不是嗎?」
「我們是兄妹。」歐洛絲在獲得利益這方面無所不用其極,「夏洛克的確只能和莫里亞蒂同歸於盡,他們的手段相同,想法相通,在我們的世界里,這是最好的結局。」
但在這個世界里有著第四位福爾摩斯。
那位小偵探有著自己一套的理念,堅持沒人活該死去的道理,無比相信法律的公正與公平。
「說實話,我並不希望他們獲得勝利。」
歐洛絲不屑一顧。
至少在親眼見到江戶川柯南前,她是對這樣的理念不屑一顧的。
和蘇格蘭一樣,早在之前的交流時,歐洛絲就在江戶川柯南的腦中埋下了關鍵詞。
她可以操縱他的思想,如果有必要的話。
違背自己理想的偵探或許會崩潰,會一蹶不振。就像當初的夏洛克,他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他選擇的每條道路,做出的每個決定,都是歐洛絲影響下的結果。[2]
「那樣會證明這是我第二次犯錯。」
手機的屏幕上出現了某個抱著滑板的少年。
「我不喜歡犯錯。」
歐洛絲說著,腦中的那個聲音卻笑了聲。
[但你沒有使用關鍵詞]
[歐洛絲]
六歲的自己告訴她。
[你在期待著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