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你的哥哥也在保護你,你明明知道這點。」】

歐洛絲皺眉,腦中響起安室透的聲音。

她那時期待著他的答案,說是惡趣味也好,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也罷,歐洛絲總是喜歡在別人身上做那些殘忍的實驗。

這種實驗脫離了組織里拷問之類的低級趣味,歐洛絲將松田陣平的死亡擺在了明面上,那像一把鋒利的短刃,冰冷地搭在安室透的胸口。

只要他踏出一步。

歐洛絲那時想。

只要他踏出一步,就是她贏了。

但安室透卻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樣,坐在她的身邊一動不動。

說到底,看穿了她的想法的究竟是安室透還是蘇格蘭呢?

那位助人為樂的警官決不像表面上那樣溫和,歐洛絲第一次見到諸伏景光時,他用了六枚子彈結束了六個人的性命。

那麼她的回答又是怎樣的?

歐洛絲記不清了。

她只記得她對安室透說,她並不真的希望麥考夫去死。

在[紅鬍子]出現前,他們三個也是有心意相通的時候的。

歐洛絲愛惡作劇,夏洛克是受害者,而麥考夫總是在掃尾。

她和夏洛克的一切過錯都被歸咎在他的身上,這對麥考夫來說並不公平——

但小時候的夏洛克並沒有意識到這點。

歐洛絲冷眼站在一旁。

她等待了很久,直到麥考夫忍無可忍地卸下了那副從容的面具。

【「EurusHols!」】

他的身上是昂貴的西裝,整個人被歐洛絲的小機關淋成了落湯雞,氣得連紅木的手杖都扔掉了。

【「I''yourbrother!」】

歐洛絲在那時露出了笑容。

那是她對麥考夫露出的最後一個微笑。

歐洛絲挪開了槍口。

「你有句話說錯了,池井君。」

燈光下的少女抬起了眼睛。她的視線里不含雜質,身形瘦弱,脊背卻挺得筆直。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對等的可能。」

屏幕里的池井秀三郎臉色陰沉。

他重新檢查了一遍所有運行的設施,卻沒有找到任何被入侵的痕迹。

「換句話說,從你選擇用我的方法對付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註定了失敗。」

歐洛絲的食指扣住了扳機。

她在池井秀三郎驚愕的眼神中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頭頂的攝像頭在閃爍。

男人用來揭露少女罪行的手段變成了一曲悲壯的訣別曲。

「逞英雄實在很無聊,那是種沒什麼回報的行為,但你總是做這種事,Brother。」

麥考夫愣了愣,看見歐洛絲側過臉來。

【「brother。」】

這是歐洛絲學會的第一句英文。

歐洛絲·福爾摩斯,他的小妹妹,是他親手帶大的。

麥考夫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扎著辮子的小姑娘不再這麼叫他。

「歐洛絲·福爾摩斯!」

麥考夫丟掉了雨傘。

他沒來得及。

在一聲槍響過後,房間里所有的燈被打碎。

——歐洛絲·福爾摩斯已死。

這個消息隨著直播的切斷傳到了全世界。

沒有人注意到黑暗中翻飛的白色披風,被當做人質的「哈德森太太」扶著帽檐,陰影下是單片的玻璃鏡片。

歐洛絲有時候會想,死真是個好用的東西。

可以輕而易舉地抹掉任何人的罪行,人們會為勇敢的逝者哀悼,甚至勇於反抗那些微弱的說出真相的聲音。

臨行的時候,安室透問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歐洛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可惜的是沒告訴他答案。

「合作?」怪盜基德熟練地打碎玻璃,他單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舉著他的撲克槍。

歐洛絲慢條斯理地從房間里走出:「至少洗清了你偷竊寶石還殺人的嫌疑,這不是很好嗎?」

怪盜基德笑了聲,有些同情地看向歐洛絲身後被她騙得團團轉的兩位哥哥。

「行了,小偵探。」怪盜基德挑眉,低頭看向身邊的少女,「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

兩次火災,一次爆炸,一次綁架案。

這是新聞上指出的歐洛絲曾經歷過的是。

他們說她是一位卧底警察的遺孤,因為頻繁的暗殺甚至失去了好好上學的權利。

憤怒的群眾開始質問警方的不作為。

接下來的事情順其自然。

日本在死刑方面的流程異常嚴苛,除了漫長的判決和上訴流程外,還需要法務大臣簽署的執行令。

池井秀三郎顯然喪失了這樣的機會。

安室透親自將發了瘋的男人塞進警車裡的時候,關掉了手機上那段廣為傳播的錄像。

歐洛絲在笑。

她用漆黑的槍口指向自己的太陽穴,肩頭柔軟的黑髮被風吹起。

但她還是在笑。

那是個瘋狂,肆意,無拘無束的笑容。

就好像本該屬於天空的鳥兒終於劈斷了束縛自己的鎖鏈,舒展開潔白的翅膀。

安室透是不相信歐洛絲死亡的事實的。

但不管他怎麼審訊,池井秀三郎都不願意說出那天通訊被切斷後倉庫發生的事。

男人一會大笑一會痛苦,好像是經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只偶爾會大叫著「明明是我贏了!」

失去耐心的松田陣平索性給了他一拳。

安室透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既不制止也不說話。

他只是想,就算歐洛絲真的死了,那也應該有屍體才對。

他自始至終都無法理解歐洛絲。

在病房裡看到歐洛絲的第一眼,安室透就明白自己接手了個棘手的存在。

他試圖將她帶向正途,但十六歲的小姑娘眯起眼,叛逆地在凌晨四點拉起了小提琴。

歐洛絲喜歡用小提琴的曲調錶達她的感受,喜歡用100℃的水來泡紅茶。

少女的嘴又硬又毒,就連向來擅長回懟對方的安室透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歐洛絲說她討厭他。

但她救下了景光,救下了松田,讓他獲得了光明正大地和曾經的同期們聚會的機會呢。

在這樣熱鬧的場景里,歐洛絲就安靜地蹲在一邊和她的[夏利]講話。

她薄薄的眼皮垂下來,身影柔軟得好像與背景融為一體。

安室透有時候會想。

那歐洛絲有什麼呢?

貝爾摩德說她是怪物,琴酒真心實意地想要殺死她。

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歐洛絲拒絕與人交心。

不對,更確切地說,歐洛絲大概從來沒有打算與人交心。

【「我什麼都沒有。」】

歐洛絲曾經若無其事地說出過一句。

她是個效率至上主義者,失敗過一次,就不再嘗試第二次了。

安室透嘆了口氣。

東京的大雨一直在下,雨水砸在水泥的地面,砸在磚紅的屋檐,砸得人震耳欲聾,卻無法平息人們的怒火。

晚上

九點,安室透打開了公寓的門。

客廳里沒有開燈,玄關處卻擺著一雙熟悉的鞋子。

歐洛絲坐在沙發上,像往常一樣借著月光看報紙,聽見動靜微微抬眼。

「晚上好,落湯雞警官。」

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語氣平靜,聽起來卻好像在講個冷笑話。

歐洛絲看了看愣住的安室透,又看了看安室透身後愣住的松田陣平,幾秒過後,啪的一聲合上了報紙。

「如果我沒記錯,這裡好像是我的財產。」

少女說得面無表情,毫無假死的愧疚之心。

安室透沒說話,直直地盯著她看。

他應該生氣的。

安室透覺得自己甚至應該給她一拳。

反正是歐洛絲自己說的任務結束,就算給她一拳她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這是一開始的計劃嗎,歐洛絲?」安室透問。他問得冷靜,嗓音卻帶了初冬的寒氣。

「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令警方顏面掃地,這就是你的計劃?」

她明明可以等到救援的。

槍響的時候,安室透就在門外的不遠處。

他剛從警車上下來,手機上全是歐洛絲自殺的新聞。

就連安室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因為什麼生氣。

歐洛絲的死亡對他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安室透清楚地知道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獲得朗姆的信任,從這個任務里解脫。

可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安室透並不想將自己的功勛建立在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身上。

而這大部分還是歐洛絲的功勞。她誰也不相信,不擇手段,永遠是一個人在戰鬥。

「那我呢?」安室透問,「歐洛絲,你沒有信任我的時候嗎?」

歐洛絲撩起眼皮,她在月光下與安室透對視,腦子裡又產生了那個疑惑。

麥考夫和夏洛克因為她做的事氣得不行,最後是華生醫生攔了下來。

她在MI6的基地里只住了兩天就感到無聊,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特工害怕與她對話,一見面恨不得鑽進地里。

歐洛絲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坐在了這裡。

她的沙發,她的報紙,她的安全屋。

——擁抱能使人心意相通嗎?

歐洛絲皺眉,她站起身,在安室透驚愕的目光中伸手輕輕地抱了他一下。

少女的腦袋不過到他的下巴,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過來。

歐洛絲聽見了對方平穩的心跳。

——或許吧。

她想。

至少落湯雞警官看上去喪失了生氣的動力。

可她還是什麼也不明白。

安室透真是個奇怪的人。

歐洛絲想。

但作為監護人來說,她的確最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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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倒計時三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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