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結束

［旅行的動物團］,霧都臭名昭著的大型妖怪犯罪組織，目前成員共二十六位，活動範圍包括五大區，其中每一個成員手中都有十幾條紅色A級罪件,首領「猿猴」更是實力強盛的S級大妖,性格喜怒不定,罪行累累。

白銀之庭總部對其開展多次剿滅行動，但始終被其逃脫。

而這一次得知入侵大樓的正是動物團后，總指揮廳出現短暫慌亂，迅速下達各項指令。

將研究部所在樓層繼續加固三層封閉牆,撤回已派出去的隊伍，並讓上級執法官帶隊親自解決。

作為新上任八組上級執法官的季燼南從理論而言，其實目前不用參與這次行動,但他放不下離危險那麼近的弟弟，於是主動要求加入。

然而很不湊巧,他帶隊前往研究部樓層的時候，在半路撞上了攜本體而跑路的楚意。

楚意：「……」

季燼南：「……」

季燼南與不遠處抱著弟弟的入侵者對視，簡直要氣笑了。他聯繫總指揮廳彙報這邊的情況並解釋自己無法很快趕到，對面表示理解。

短短十幾秒過去,伴隨窸窸窣窣的動靜出現,如同人偶般直直站在楚意背後的巡邏人員們被一張大網罩住，一個個摔倒在地,躺在網內被快速拉走。雖然身體僵直如死屍,眼中卻滿是感動喜悅的淚光。

楚意聽到動靜回頭,見狀沉默。走廊盡頭站著一群黑制服們,合力拉回大網,看向楚意的表情格外警惕。

……原來如此,「羅無咎」的操控能力被發現了，不過說回來，白銀之庭竟然會這麼重視每一個成員。

楚意心想到，隨後注意到跟在季燼南後邊的那些人也以更快的速度往後跑，像被怪物追趕一樣。

雖然意識到不對，但楚意遲疑了片刻，而就這短短的瞬間，那群下屬快速跑過分界線。下一秒幾乎沒給人反應的時間，周圍閃電般降下沉重的漆黑牆面，將這塊區域完全封閉。

於是，現在困在其中的只有楚意和季燼南。

楚意環顧周圍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向對面的季燼南：「這算是給我們清了一個私人空間？沒必要大費周章，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

「把你懷裡的那個人留下。」

「那不可能，這是我們的交易之一。」

滿口胡話的楚意說著連自己也不信的話。

「我知道你，黑漆漆看起來很兇的執法官，季燼南對吧？楚意經常有聊到你，作為可靠的兄長，應該會很樂意讓弟弟實現自己的理想才對吧？」

「理想？跟著你們能實現什麼理想？乞討嗎？」莫名其妙突然變得毒舌的大哥冷笑，「以我對你們這種生物的了解，恐怕只是單純想利用我弟弟，最後將他徹底拋棄。」

「這話就過分了，明明是互惠互利。」

楚意嘴裡說著忽悠人的話，大腦卻在瘋狂轉動。

現在最佳選擇應該是操控季燼南，謊報已解決目標讓總指揮廳收起封閉牆。

但……

楚意不動聲色地讓木偶絲線射向季燼南，卻只看到對方皺了皺眉，然後就什麼反應都沒了。

果然，主角光環。

那麼現場能操控的也就本體了，雖然有些卑劣，但可以利用本體去脅迫……脅迫太難聽了，還是用談判吧。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看見季燼南脫下礙事的風衣隨手扔在地上，拔出身側的長刀。

閃爍寒芒的刀尖朝下一甩，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轉眼噼里啪啦的紫色電光猛然在刀刃上閃爍躍動，周圍空氣隱隱出現波動。

楚意的注意力不由落在那把長刀上，他從未見過季燼南拔刀，也根本不知道原來這刀會那麼酷炫！

季燼南不知道對面渾身寫滿危險的男人在想什麼，只是看了眼對方懷中的少年，壓下眼底的複雜，冷冷開口，聲音中儘是極致的寒意與殺意。

「你們組織既然喜歡把手伸那麼長，連別人弟弟都要管管，乾脆直接留下來吧。」

話音未落，他便握住長刀朝入侵者近身襲去！

刺骨的寒意瞬間擴散，盪起一陣空氣波紋。

襲來的壓迫感讓楚意提高警惕，直接控制本體落地擋在身前，準備利用本體來阻礙季燼南的攻擊。

系統忍不住吐槽：［這操作又狠又騷，估計男主又要氣死了。］

正如系統所說，目睹入侵者堪稱狠毒舉動的季燼南眼底冷意越發濃烈，但他衝刺的速度卻絲毫未減慢。

距離目標三步之內，季燼南握住手柄在空中旋轉將刀背朝外直直刺向入侵者，迫使他控制少年去擋。

而入侵者也確實操控少年攔住那道攻擊。

季燼南神情不變，手中長刀向下刺去直接透過地面，而他則趁入侵者暴露出來的空隙藉助衝刺的慣性側身一腳狠狠踹出。

砰！

楚意只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隨之而來腹部傳來一陣劇痛，直接被擊飛砸到黑牆上，他滑落在地，重重地咳嗽一聲，感覺胸口腹部一陣陣地疼。

季燼南面無表情收回踹腳的動作，看了眼旁邊眼神空洞的少年，露出一絲無奈和嫌棄，抬手按住少年的腦袋，狠狠往下壓。

然後恢復冷酷的神態，對被他一腳踢飛的入侵者說：「這就是你們合作的誠意，讓合作者替你擋刀？」

楚意擦去嘴角的血，眼底若有若無帶有幾分血色，聞言古怪地低笑，反問道：「難道不是你讓我只有一個傀儡可以操控嗎？」

季燼南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

楚意慢慢起身，從懷中掏出包煙，顫抖地點上一支，不適應地邊吸邊咳嗽了，「真是的，我明明只是個遠程操控師，為什麼會突然落到近身戰鬥的地步。」

語畢，他對著季燼南晃了晃手裡的煙，詢問：「你抽嗎？」

對方投來冷冷的目光，顯而易見的拒絕。

楚意也不介意，隨意地叼著煙，他其實還有一種辦法讓季燼南放棄攻擊。

黑牆雖然能封鎖一塊區域，但似乎並包括天花板和地面，木偶絲線依舊可以穿過這些牆壁去控制外邊的人，只要影響的人夠多，楚意也有把握拖延時間，或者逃脫。

雖然有想過這個方案，但楚意最後還是放棄了。計劃進行到現在，他其實已經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者說他在迷茫什麼。

被季燼南發現他帶著本體離開的時候，他雖然慌亂緊張，但心中深處依舊藏有一絲竊喜。

這暴露了他內心的遲疑和躊躇。

楚意分析自己的想法，凝視對面的執法官，慢慢掐滅煙頭，沙啞地開口。

「繼續吧，讓我看看被楚意念叨那麼久的人，到底有多厲害。」

接下來的發展，堪稱慘烈。

楚意先前設定「羅無咎」這具馬甲時，根本沒有往裡加近身格鬥能力的意識，也就導致在起初是沒有自帶格鬥的天賦。

所以，雖然有操控本體在旁邊掩護，但楚意被揍得很慘。

距離太近，季燼南到後邊甚至都扔了刀，直接用拳頭揍，楚意幾乎是被按著打。

系統吃瓜的動作都停了，［宿主，你說你這為的啥啊……］

［我也好奇呢，人類這種生物經常會被情感推動著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楚意咳血，臉上竟帶了笑，［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是愧疚啊。］

突然間，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刀尖刺穿他的胸膛，電流順著刀鋒漫延至全身，讓楚意全身發麻，手腳失

去控制。

他問：［系統，能不能屏蔽痛感？］

系統嘆氣：［沒有的，宿主你可以直接跑路，把這具馬甲解除不就好？］

［那可不行……］

楚意輕輕拒絕系統逃跑的提議，看著不遠處渾身上下幾乎連根頭髮絲都沒掉乖乖被按在不遠處的本體，又看了看渾身狼狽慘得可憐的自己，竟然莫名產生一絲好笑。

明明這是個遠程攻擊的馬甲，和人近身格鬥果然是找死。

還有……原來大哥還會在乎他的安危……是不是就代表他還沒放棄他？

季燼南只感覺自己才熱了個身，看著被刀刺中的入侵者，眼中有一絲疑惑，「你的戰鬥意識很差，也幾乎沒有格鬥的技術。」

「畢竟我真的不擅長這種單人作戰。」入侵者扯起嘴角，卻疼得連連吸氣，明明已經沒有掙扎的力氣，卻還是笑得格外開心，「我還挺喜歡你的，別死了，下次見面給我給你看場厲害的。」

話音落下，語調一轉，驟然沙啞低沉。

「眼，換人。」

季燼南瞳孔一縮，只見入侵者漆黑的眼瞳化為詭異的幽紫，緊接著身後出現一道略矮的身影，披著雨衣的黑貓少年憑空出現在空中，朝季燼南投來一道漠視的視線。

在季燼南眼皮子底下，黑貓少年抬手按上入侵者的肩膀，將同伴轉移其他地方，而黑貓少年則壓下雨衣帽，輕輕落地。

這一切從發生到結束不過短短几息，卻看得人心驚。

失去控制的本體眼睛一閉，倒在後方的地面上。

換了個馬甲的楚意看向滿臉凝重的大哥，摸摸有些心虛。

他的操作其實很簡單，先換了美瞳，然後在身後投放黑貓少年的馬甲，把意識轉移到「風遙」身上，用「風遙」的身體做出轉移同伴的瞬間，把「羅無咎」的馬甲解除。

成功利用系統投放接觸馬甲的bug搞了個視覺差，完美。

那麼接下來……

披著「風遙」馬甲的楚意倏然化作嬌小的黑貓形態，從季燼南腳邊咻地一下竄過去，目標正是被放在一旁的本體。

距離不過一米時，黑貓又化作少年形態，作勢拉住本體瞬移的瞬間，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上方的天花板突然離奇爆開，一根幽黑的長棍徑直砸破牆壁直直捅向更下的樓層。

上方傳來一道道口哨聲，戴著猿猴面具的首領握住長棍呼啦一下跳下來，順著一路墜往更低的樓層，身後緊跟一道道戴著面具的身影。

「老早就想試試這一招了，按照古籍所說的金箍棒設計的武器，怎麼樣，厲不厲害！」

「猿猴老大耍得好啊！」

糟糕了......

楚意根本來不及去看突然從天花板上竄出來的動物團，只是愣愣地注視倒在碎石中的本體，倒在地上的少年臉色蒼白，腦袋似乎被碎石砸了個正著，鮮血淋漓，看起來十分恐怖。

一道身影越過楚意沖向少年，動作極快地進行止血。

楚意站在那許久，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意外地並不算很在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系統，本體死亡，我也會死，對嗎？】

然而超乎意料的是，系統給了相反的回答。

【系統綁定的只是宿主的意識，或者說靈魂。就算宿主本體死亡，宿主只要有足夠的人氣值，就能在其餘角色中繼續活下去。總之，宿主您是不死的。】

聽到系統所說的話，楚意感到的不是舒氣，而是無法抑制的心慌。

如果失去了「楚意」的身體，那他可以是「風遙」，可以是「羅無咎」，還可以是其他的人，聽起來很厲害很刺/激，但……

如果失去了「楚意」的身份，那他現在所

擁有的一切都會消失。他可以是「風遙」可以是「羅無咎」，卻再也無法變回「楚意」……

楚意呼吸一窒，沒有繼續深思，而是重拾原來的想法，準備把本體帶走。

但他的視線觸及到背起少年的男人時，不知為何剋制不住地移開了眼。

他攔住季燼南，聲音透著複雜的情緒，「季燼南，你救不了他。」

季燼南看也沒看他一眼，從黑貓少年的身旁走過。

楚意閉上眼，解除了馬甲，意識回到本體中，只是短暫的呼吸節奏變化，就被發現了。

「醒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你知道的吧。」

「嗯……」

楚意小心翼翼地觀察季燼南的表情，但只看到了個側臉，什麼也看不出，於是悶悶道：「為什麼不讓他們帶走我？」

「我為什麼要讓一群來路不明、善惡不定的妖怪們帶走你？」季燼南反問。

楚意陷入沉默，放在季燼南肩膀上的手攥緊了他的衣服。

「我現在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想離開嗎？先說好，我把上一個要帶你離開的入侵者揍了個半死。」季燼南正在向總指揮廳報告現場情況並讓他們解除封鎖，說話的聲音里聽不出多少明顯情緒。

「……我可以嗎？哥你應該也察覺到了，我引來那麼多麻煩，如果不離開恐怕會受到很大懲罰，哥你也會受到牽連。所以讓那些人帶走我，然後你與我斷絕關係，這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季燼南渾身散發著低氣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再說一遍？」

楚意默默閉上嘴。

像是過了有半分鐘左右，季燼南突然又說：「接下來如果有人問你，你就都說不知道。出事了我和你一起扛，如果會死，我也陪你一起。」

季燼南的聲音很輕，但其中的重量沉甸甸地讓人心安，但楚意對此的反應，卻是無聲咬破了唇，鐵鏽味在嘴裡擴散，胸口的酸脹讓他眼睛微紅，剋制不住地吸鼻子。

他還想說其實沒必要的，但話剛到嘴邊就被他咽了回去。

黑牆漸漸撤回，只見遠處的走廊盡頭，一支氣勢磅礴的隊伍正在走來。

為首的青年身穿白色特殊制服，長長的白髮在背後散開，在他身上幾乎看不到其餘色彩，容貌堪稱漂亮，像是精緻易碎的琉璃，然而眼底是化不開的寒霜，只是一眼便讓人心生恐懼。

季燼南停下腳步。

——五大區第一強者，白銀之庭第二席審判長，白陽區分部最高管理者。

——梅納斯·賽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