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雷公張角
兩輛卡車沿著盤山公路,彎彎繞繞進了村。車身上掛著一張海報,寫著「黃天戲院」四個大字,海報的正中間是一名身著戲服,背後插著四桿旌旗,面上蒙著京戲臉譜的人,那人身旁還有豎著的四個小字——天公將軍。
黃天戲院的卡車停在了村口大路上,他們一下車就扛著鋼管木板往村裡面走。鹿靈芝向村民一打聽得知今天晚上黃天戲院要來村中表演。
卡車上下來一位身著戲服,披風飄飄的男子,正是那個海報上的人。
秦不悔發現鹿靈芝來到這裡之後一直很開心,感覺他很喜歡這裡,戲院的人忙著搭戲台的時候鹿靈芝也和當地村民一道上去幫忙。
晚上,村長特別好客的拉著秦不悔三人吃席,作為客人,他們坐在了村長傍邊,那位天公將軍也在這一桌,就坐在鹿靈芝的對面。奇怪的是,這位天公將軍仍然帶著半幅面具,只露出一張嘴。
上桌前天公將軍尊敬的朝村長作揖打了個拱手禮,說是臉上化了妝,怕菜汁濺到臉上所以戴了副面具。
村長表示理解,還誇其敬業。
冷盤上桌,村長招呼大家動筷子。
「額,小夥子。」村長看向鹿靈芝。「你們是從哪來的?」
「維爾維多。」
「哦。」村長點了點頭,接著抬起了小酒盅。「我敬你們一杯」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鹿靈芝說著站起來和村長碰了個杯,陳玥幾乎是跟著鹿靈芝一塊站起來的,秦不悔當時嘴裡吃著半塊雞肉,吃下去來不及,只能強行一吞,差點嗆住。
「村長萬事如意,年年豐收啊。」「祝你們村年年豐收。」
「年年——咳,年年豐收。」
「欸,小姑娘,小夥子真懂禮貌啊。」
秦不悔才坐下。
村長又問向鹿靈芝道:「小夥子,你是不是叫陸靈芝啊?」
啪嗒,天公將軍夾在筷子里的肉掉到桌上了。
秦不悔和陳玥一愣。
倒是鹿靈芝表現鎮定,只是慢慢放下筷子。
鹿靈芝笑著回答:「村長,我們三個是第一次來,你那個說的『鹿靈芝』是我們陸家村的名人,我小的時候他是我鄰居。村長您可能認錯了吧,我們畢竟祖上是一家,我們長得可能是有點像。」
「哦——」村長又哦了一聲。「我看見你剛才在風雷廟前上了香,我還以為是來還願的,我不知道陸靈芝長什麼樣。」
還願?秦不悔心裡有些不解,鹿靈芝說這是他第一次來的呀,怎麼會要去風雷廟還願呢。
「我這一柱香是給了我朋友上的,他失憶了,我希望風雷神能保佑他快點好起來。」
」哦——是這樣啊,那是我認錯人了。「
秦不悔不經意的一瞥,發現對面的天公將軍正直勾勾的盯著鹿靈芝。
」在下張某,這位兄台,真是重義氣的好兄弟,不知尊姓大名呢?「
」陸竹林,竹子的竹林,陸地的陸。「
」剛才陸兄仗義相助,幫我們戲團搭戲台,張某我敬你一杯。「
說完,天公將軍還揚了一下身後的黃袍,然後站起來向鹿靈芝敬酒。
」祝您生意興隆。「
」祝您的朋友早日康復。「
秦不悔不喝酒,動了兩筷子就早早撤退了,飯桌上的氣氛真是讓他有點不自在。
秦不悔背後被人忽然拍了一下,後面的人遞來一根煙。
「抽煙嗎?」
「抱歉,
我不抽。」
秦不悔回頭一看,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裡面那個是你女朋友嗎?」
少年很自來熟,他點上煙,叼在嘴裡,這讓秦不悔覺得少年比自己還要老成。
「不是,她使我同事。」
「那是是來當燈泡的咯?」
「也不是,我們三個都是同事。」秦不悔指向黃天戲院的卡車問道。「他們每年都來你們這裡嗎?」
少年搖搖頭。「不是,他們是要去維爾維多,我阿爸說他們是專門來風雷廟的,請他們吃頓飯就行,他們演的戲叫雷公張角,大概是想問風雷神討個吉利吧。」
「是這樣啊。」
少年撣了下煙灰。「你叫什麼?」
「秦不悔,秦朝的秦,不後悔的不悔。」
少年疑惑的問:「秦朝是什麼?」
秦不悔有些驚訝,難道他沒學過歷史嗎?
「舊時代的舊時代,幾千年前我們國家的名字叫秦國,秦國統一我國的時候叫秦朝。」
」嗐,我沒讀過書,從小就跟著我阿爸下地,你們讀書人說東西的我不懂。「
少年轉身走了,他就是來抽兩口煙的。
又過了一個小時,戲台總算是搭起來了,黃天戲團的人都進了後台準備去。
好戲開演,秦不悔卻找了個地方玩手機,戲劇表演什麼他是真的不感興趣,更何況戲台下來了幾個村的人,吵都要吵死了。
秦不悔為了消食,邊走邊玩。
走了一個半個小時,戲台那邊猛然一道洪亮的聲音把他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秦不悔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往山上走,面前就是風雷廟。
「雷公!助我!」
陰暗的天空上劈出數到亮白的閃電,轟隆的雷聲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靈。
半響後台下的觀眾才反應過來,紛紛站起,掌聲雷動。
秦不悔山上這個角度看過去,便在雲層里看見了一隻紅色的眼睛轉瞬即逝,那隻眼睛正如自己在初中入夢時看到的些血紅的鴉眼,充滿惡意,居高臨下的凝視著。
這把秦不悔嚇得不輕,好像有人正拿著一柄寒冷的利刃豎在自己的背後。
秦不悔茫然的觀察周圍寂靜的環境,他喘著粗氣,感覺眼前開始模糊,隨後一道白光落了下來,接著有火,又是一道白光,更多的火焰升騰起來。
生理上的不適感已經降低了秦不悔的智商,他居然開始奮力搖晃腦袋,通過這種方法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結果適得其反,用力的搖晃使他感到頭暈,反胃,重心不穩,這一折騰秦不悔踉蹌跪倒在地,剛剛的晚飯全都吐了出來。
然後順著他上山的路就這麼直挺挺的滾下去,天旋地轉中,秦不悔看見烏雲蓋頂,蛛網般的閃電撕裂了天空,人們四散而逃,但無一倖免。
秦不悔一路滾到山腳,頭破血流,臉上幾乎不剩下幾塊好皮,手機也粉碎在一旁。
是龍,秦不悔又看到了那條龍。
一時間,感官感知到了兩種世界帶來的不同感受,混亂,交織,秦不悔感覺有數萬尖刺坡體而出,每一根刺尖上都還扎著一個感官,每個感官都在敏感的反饋一切感知。
有個省時間在草叢裡澆樹的大爺遠遠就看見有個東西滾了過來,定睛一看,乖乖是個人。
「出人命啦!」
陳玥來的快,一見是自家老大,馬上扛起秦不悔往車上跑,一邊扛著秦不悔狂奔一邊打電話叫鹿靈芝回來,路上的村民們只能看見有個影子一溜「煙」飛了過去。
鹿靈芝也不含糊,靈識聚身術一開,燃燒魂質,跑的比飛的快。
台上的張角看著鹿靈芝的離開,不禁有些失望。
最近的醫院還是那座秦不悔上一次住進去的維爾維多公立醫院,鹿靈芝沒想到才過了幾個月,秦不悔又要進ICU了,這回蘇小雅估計得拔了他鹿靈芝的皮。
鹿靈芝透過後視鏡眉頭緊鎖的看著秦不悔。「他什麼情況?怎麼會傷成這樣?」
陳玥也很懵逼,只能回答道:「有個大爺說是他從山上滾了下來。」
鹿靈芝更加用力的踩下油門,一股明顯的推背感伴隨著發動機轟鳴出現。
秦不悔感覺尖刺又慢慢回到了身體內,等到他蘇醒,眼前是陳玥張著嘴表情吃驚的樣子。
「你剛剛在夢境世界?」陳玥的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就在秦不悔睜眼前的一瞬間,鹿靈芝和陳玥感應到秦不悔身後絕嶺破開了一道口子,有一股靈從絕嶺中竄出來,回到秦不悔體內,絕嶺的那一頭,是陳玥與鹿靈芝未感知過的地方。
「難道是無盡之海?」陳玥抬頭看向正在駕駛的鹿靈芝,她並沒有看到鹿靈芝臉上出現她意料中的驚訝。「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鹿靈芝見事情瞞不住了,也就不瞞了。
「對,秦不悔的眷主是翡翠玉龍,他沒失憶前的眷主也肯定是玉龍。」
「鹿靈芝。」陳玥的語氣在一個字一個字的冷漠下來。「你這樣會害死他的,這件事絕嶺之主必須知道,翡翠玉龍的出現意味著世界末日快要來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鹿靈芝一反常態的大聲駁斥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是計劃就是這樣的,周墨當時肯定就是靠著翡翠玉龍預知未來的能力制定的計劃,要按照計劃來!」
「計劃上寫著現在還不能把秦不悔是誰告訴領主。」
「那就!」
「不能!」
「告訴領主!」
陳玥深深的嘆氣后搖了搖頭。
「你太迷戀於周墨了,盲目的相信於他的計劃。」
鹿靈芝盯著眼前的路一言不發,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態過,他不是固執,他是害怕失敗,他已經站在周墨的背後太長時間,習慣像顆棋子一樣聽從指揮。
秦不悔半夢半醒之間只聽到好像有人在吵架,還提到了自己。
「我,怎麼了?」
鹿靈芝回答道:「沒什麼,你,有沒有像你上次在高中和初中一樣看到什麼東西。」
「有閃電,房子著火了,死了很多人,陳玥你.....」
「我怎麼了?」
秦不悔看見閃電擊中了陳玥,但這似乎不太吉利,於是他沒講。
「陳玥你摔了一跤。」
剛說完,三人後方一陣滾滾不停,接連不斷的雷聲接踵襲來。
回頭望去,村莊的方向已是火光衝天,濃煙正在升起,兩團烏黑馬上接成一片。
當帶異種電荷的雲層相互間的距離由於運動而縮小到一定距離時,正負電荷間的強大電勢差將空氣擊穿而發生瞬間放電,放電時產生的放電火花就是我們見到的閃電,光速是音速的823529.4倍,三人聽見雷聲時,村莊早已開始燃燒。
這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