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絕對勢能

「絕對是誰？」阿木沒聽明白。

「哈哈，」被阿木這麼一問，白意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復，她轉而笑了出來：「是絕對勢能！勢能你知道吧？水從高處流到低處，就是依靠重力勢能。兩處的水在重力勢能作用下，最終在中間相遇，變成同一個平面。」她接著說：「水可以隨意流淌，可是腦電波不可以，不然我們的思維就都在同一個水平了。」「可是，」她話鋒一轉：「你記不記得我進門的時候跟你說過的那篇論文？」

「是那個叫V的作者寫的那個論文？」阿木還記得白意當時失落的表情。

「沒錯！那個作者提出了一種可能，可以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讓腦電波像水一樣從一個人傳遞到另外一個人，最終形成共振！只是這個條件比較苛刻，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發生的機率微乎其微。不過那個作者相信，這個條件是可以滿足的，而這個條件就叫做『絕對勢能』！」白意說到這裡，語氣又激動了起來：「本來他的這篇論文因為想法過於天馬行空，不符合主流的論證方法，而沒有被學術界採納。但是今天在你這裡，我可能真的見證了他的論斷！」

「額。。。我還是不大明白。」阿木聽的稀里糊塗，他聽到白意用水來比喻腦電波，只覺得自己腦子裡進水了。

「這麼說吧，我剛剛對你的各種腦電波做了全面的檢查，你的歐米伽N腦電波的參數和其他的腦電波的對應參數明顯不符。這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儀器出錯了，要麼是你的歐米伽N腦電波。。。被人為地干涉了！」

「你是說。。。」阿木好像明白了一點，「是我和那個女孩相撞的時候，歐米伽N腦電波發生了傳遞？」

「對！」白意興奮地說：「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的大腦損傷了，只不過那樣的話你的歐米伽N電波應該非常不穩定。而且掌管那裡的大腦區塊同時掌管著吞咽動作，如果受損，你是沒法喝東西的。我記得你吞咽沒問題的吧？」

阿木聳聳肩，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杯咖啡，試著喝了一口，也沒有什麼問題。

「那就是了！你的腦電波也十分穩定，不像是有損傷的樣子。而小E的處理器連接了實驗室的檢測設備，他可以確保儀器是正常工作的。。。」白意說著看向小E。再次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她雙手抓住阿木的肩膀說：「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絕對勢能』真的存在！很有可能在你和那個奇怪的小女孩之間滿足了『絕對勢能』的條件，才導致你們的歐米伽N腦電波進行了傳遞，最終形成了共振！」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阿木似乎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不知道白意為什麼這麼激動。

「你還不明白嗎？」白意補充說：「如果真的有絕對勢能的存在，那麼它可以應用的領域數不勝數，這簡直是這個世紀最偉大的發現！比如，如果給機器人創建合適的載體，那麼讓人和機器人通過絕對勢能的原理進行腦電波傳遞，機器人的大腦是不是可以和人的腦電波形成共振？那時候機器人擁有自我的意識就不再是一個夢了！」

「啊？那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機器人活過來了？」阿木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沒錯！雖然還有很多其他的技術問題有待解決，比如尋找合適的載體等等，但是那些都是有辦法突破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白意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不過她心中反覆推算著，越來越篤定自己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她激動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對著阿木說：「雖然這個發現對我的科研方向是一個巨大的鼓舞，但是這不是眼下最要緊的問題。」

「啊？」阿木一時沒明白過來。

白意嘆了一口氣，說：「阿木，你知道這件事情對你意味著什麼嗎？」

阿木搖了搖頭。

「你腦電波中的的歐米伽N電波和那個小女孩共振了，而歐米伽N是和夢境息息相關的。。。也就是說：你很可能進入了那個女孩的夢境！」白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阿木震驚地長大了嘴：「什麼？！我進入了別人的夢境？就像盜夢空間那樣？」

「很有可能是的。」白意麵色凝重：「至於你夢中為什麼總在同一個地方醒來，我們暫時還不清楚。是不是對方在夢中囚禁了你？而且，為什麼你和那個女孩之間滿足了『絕對勢能』的條件，我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腦電波的共振在你們之間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直到這時，阿木才恍然大悟。他心中暗自叫苦：我怎麼這麼倒霉？他恨那個女孩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頭上，又恨自己非要心不在焉地走到那個奇怪的地方亂逛。這種小概率的事件怎麼就剛好被自己趕上了呢？是不是幹了什麼虧心事，得罪了老天爺？是不是爛尾的漫畫太多了，遭到了報應？他越想越煩躁，可是如今有什麼辦法呢？

「好了，」白意打斷了他：「眼下最好的結果，就是找到那個小女孩。興許可以把很多事情搞清楚。」可是上哪兒去找那個小女孩呢？阿木一點頭緒也沒有。難道要報警嗎？警方會花費那麼多的精力去追查一個小女孩嗎？就算退一步講，警察願意去追查她，在沒有任何信息的情況下，找到一個陌生人談何容易？阿木感覺這條路很難通。白意見他又要打退堂鼓，鄭重地警告他：「阿木，你必須要趕緊想辦法，不然你持續地睡眠不足，會猝死的！」

「可惡，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我就要被困在這個夢裡嗎！」阿木用手抓頭蹲了下去，白意也緊著皺眉頭。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夢。。。對了！」白意突然有了一個思路：「既然你進入了小女孩的夢境，那麼興許可以在夢中找到一些線索？正好我也是研究這個方向的，我可以幫助你一起嘗試從夢中破解這個謎團！」

聽到這裡，阿木稍微振作了一些，但是一想到那個夢，他就感到絕望：自己被綁起來關在那個密閉的牢房中，什麼也做不了，而且沒過多久那個妖怪就會出現，一口把他吃掉。想多撐一秒都難，更別說發現什麼線索了。這個夢簡直是一個死局，能做的似乎只有無謂的掙扎。

「既然是在夢中，為什麼我不能隨心所欲地變化？比如，我讓自己變得無比強大，直接打敗那個妖怪不行嗎？」阿木很自然地想到了這個問題。

「問得好，」白意解釋道：「你在夢中的時候，應該感受到了那種壓迫感吧？那是因為對方比你更加強勢，你身處她的『場』之中，自然是由她來掌管夢境的規則，而你只能被動地接受。這和腦電波的一系列參數有關，不是能輕易改變的，就好比她是東家，而你是賭徒，在這場博弈中你天然處在劣勢。」

「既然惹不起她，那我把自己變得好一些不行嗎？比如我要是能在夢中瘦一點，捆住我的繩子就松一些，這樣不就有希望能掙開那個繩索了嗎？」

「很遺憾」，白意聳了聳肩，「對方的夢境太過強勢，你很難做那種變身的美夢。不僅如此，她還會放大你的弱點。」

阿木這下算是聽明白了：「難道我在現實中是個胖子，在夢裡也瘦不成了？」

「這確實很難，不過也並非完全不可能。你在夢中可以依靠現實的投射來做反抗。比如你在現實中瘦一些，大腦在夢中的潛意識就會更加自信，這樣說不定可以真的做出些改變，比如在夢中變瘦。你需要讓你的大腦對自己更有信心，以此來對抗她的壓迫。」

那沒戲了！阿木心想，自己清醒的時候都對自己沒信心，更別說在夢裡了。

「能不能用儀器強行把這種共振打破呢？這樣我就能自由了！」這是阿木想到的最後的辦法了。

「以我們現在的科技，這樣做的話會永久地損傷你的大腦，輕則會出現智力障礙，重則腦死亡。」白意無奈地說：「阿木，這是最後的手段，只有在你面臨生命危險的時候才應該考慮」。

阿木聽到這裡，腦海里出現了自己失去意識的場景：僵直地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了管子，求生不能求死也不得，真讓人不寒而慄！

「除非以後我們掌握了創造『絕對勢能』的方法，才有可能無害地改變這種共振。可是目前我們的科技水平還做不到。」「不過，」她話鋒一轉，「那個『V』卻在很早就提出了這個這個理論，也許他會有辦法。」白意說到這裡，又嘆了口氣：「可惜我們並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只有他的一個電子郵箱，但是無論我如何試圖聯繫他，都沒有收到過回信。」白意說到這裡，才發現所有的路都走不通了，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該回家了。」阿木悻悻地說。白意也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吩咐小E送他回去。

走出實驗室，阿木一路上都在回想著白意的話。如果自己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猝死，雖然死的痛快，但是直到死都沒能美美地睡一覺，實在是太慘了！普通人的睡眠此刻在他眼裡竟然是那麼香甜。阿木穿過一片樹林，不知不覺走到了車子旁邊，他的手被什麼黏了一下。

「該死的蜘蛛網！你們這裡種這麼多樹榦什麼，到處都是蟲子！」阿木看著手上的蛛網抱怨道。

小E看了一眼阿木的手，說道：「這是一種由放射絲和螺旋絲在一個框架上交織成的圓網。除此以外，蜘蛛網還有其他三種主要的種類。」

「呵，你沒用的知識還了解的挺多啊。」阿木心不在焉地說著。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又問小E：「你既然知道這些，那你對捆綁的方法了解嗎？」

「我的資料庫中有一千三百一十五種捆綁方法。」小E回答道。

「這之中有沒有一種是有一頭的繩結從我的脖子左側卡死的？」阿木繼續追問。

小E在資料庫種搜索了一下，回答道：「有三種這樣的捆法。如果你前方有均勻排布的魚鱗交叉，是鱗甲結；如果你的背後是呈現三角形交叉或者分明的反手結的話，可能是沙蛇結；如果你的背後的繩子呈十字交叉環環相扣的繩結的話，可能是亞索結。這是一種捆綁大型動物常用的方式。」

「應該不是鱗甲結」，小E腦海里飛速回憶著夢中的場景，他想起前方並沒有魚鱗形狀的交叉，又想起手指沿著後背的繩子方向摸索的時候，摸到了十字交叉的地方，趕緊問道：「那麼，亞索結要怎麼解開呢？」

「解開亞索結的關鍵是需要你把唯一的一個扣環移動到末端卡死的地方。」小E說到這裡，阿木又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也就是我要找到那個扣環，把他移動到脖子左側，讓繩結從扣環穿過就可以了？」阿木追問道。「是的。」小E補充說：「中間可能還會有一些小結需要分別解開，但是總體的思路是這樣的。」

兩人上了車，一路上小E又講給阿木一些常用小結的解法，不知不覺車子已經開到了阿木家。折騰了一天，阿木渾身無力，再次癱在床上，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