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中心城

第一百三十章 中心城

林萌的尖叫聲也許在過去的半小時里從未停止過,因為掃帚急轉彎,她幾乎撞上了一隻非常困惑且驚訝的貓頭鷹。她猛地一俯,像落石一樣向地面飛去,之後路徑被自行糾正,當她的腳懸停在離她翱翔的地面僅一尺的地方時,掃帚及時拉回來,直奔其中一個沙漠西部邊界的小森林。她嚇壞了,低下頭緊緊抓住掃帚柄,就像溺水的人緊緊抓住一塊浮木,然後衝進了樹林。現在林萌完全無法控制它,掃帚在樹林中橫衝直撞,所幸燈籠則為她完成了控制工作。

她承諾在她們回去後用世界上所有的愛和關懷來修理燈籠。前提是如果她們回的去。這可能是她現在唯一的願望。

大片廣闊的森林開始映入眼帘,她發現自己飛在一片似乎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之上,不久之後。飛天掃帚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但她發現自己無法在這裡欣賞美麗的世界和一塵不染的夜空,刺痛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

很快,林萌像是背負著月亮的女巫,看到中心城的大樹出現在地平線上。如果非要她猜的話,她從家裡到這裡大約用了一個小時。

怎麼辦?她能不能……飛進城裡?他們有什麼神奇的防禦措施來阻止陌生人進入嗎?接著?她要如何在整個城市中找到一個人?接著?她真的要詛咒一個從未對她做過任何事的無辜陌生人嗎?

當她在夜色的掩護下飛向城市時,她的夢境又回到了她的腦海中。雷聲在她周圍裂開,讓她發出了又一聲尖叫,她不知道她的靈魂是否還留在體內,一直籠罩在她頭頂的厚雲開始鬆散開來。雨開始在她身後落下,從越來越厚的雲層中落下的雨水足夠大,以至於她身後的星光似乎被完全吞沒了。她咬緊牙關,盡量不讓污濁的水碰到她。她對這並不感到驚訝,畢竟噴泉之靈是某種「神」。誰知道它還能做什麼?

世界變得喧鬧,也變得更黑暗。夜空中所有的光華似乎都被吞沒了,只剩下月光和前方中心城的光輝填補了虛空。中心城的燈光從巨樹的樹榦上升起,隨著她的靠近,這棵樹現在才真正進入她的眼帘。即使是城市中最高的建築物也勉強達到樹榦的底部,大多數房屋只有它的根部大小。

即使在這麼晚的時候,以樹為中心的圓形城市也很熱鬧。許多道路和小巷都閃爍著神奇的光芒,即使從這麼遠的地方,她也能看到成群結隊的人在街道上穿行。她不確定,但她認為這看起來像是某種節日,因為她可以從這裡辨認出許多五顏六色的裝飾和燈光。

也許是為了慶祝英雄的到來?

在樹的底部是一個巨大的建築,它看起來很像北方的大教堂,只是更大更宏偉。在它旁邊,高高地安置在樹根上並嵌套在樹的木頭中的是第二個建築,城市中的所有道路都是從這裡分叉。應該是城堡或宮殿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好。她還沒有被轟出天外,也沒有人飛來攔截她。林萌上升到更高的天空,從城市的光輝中升起,盤旋在城牆上。她到了。

掃帚在顫抖。但不是因為它施加的魔法力量,而是因為她蒼白、沒有血色的拳頭仍然緊緊地握著它,將她身體的顫抖傳給了它。

她在原地盤旋片刻,凝視著腳下的城市,然後掃帚緩緩落下,從巨樹的樹枝陰影中鑽了進去,落在了某間房屋的平頂上。林萌的腿現在還在劇烈的顫抖著,她花了些時間喘息片刻,然後儘力站起來,悄悄地從屋頂往下看,看看下面的街道。一隻手穩穩地靠在房子的邊緣,另一隻手壓低帽子以隱藏她的面容。雨水似乎並沒有隨著她進入這座城市,彷彿無法穿過這裡的牆壁。

「甜麵包!來看看吧!」一個男人指著一對手拉手從他身邊走過的年輕情侶說道。從兩人的外表來看年紀似乎不大。

「來一個吧!」他大聲著從他的攤位上拿起一塊形狀像一顆大心形的麵包說道:「給小姐!只要二十個奧爾!」

年輕夫婦對視了片刻,顯然既尷尬又慌張,他們迅速將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但仍握著手。麵包師放聲大笑,他的聲音蓋過了街上流動人群的嘈雜聲。他把麵包塞到男孩手裡,沖他眨了眨眼,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沒有收任何錢。

「明天我們去地下城吧!」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林萌將目光轉向了一小群冒險者。一些滿臉通紅的魔法師正在說話,手裡拿著一個裝滿的杯子。「這次我們能抓到他!我感覺到了!」

「拜託,一個星期以來,我們一直在努力打倒那個boss。」一個走在他們旁邊的黑暗精靈女人笑著說。

「明天肯定沒問題!」魔法師爭辯著轉身向後走,同時將他手中的杯子高高舉到空中。

「如果你一直這樣喝酒,就肯定不行!」女人把手放在她同伴的肩膀上笑著回答,之後兩人笨拙地半步相擁地走向遠處。

「那是因為我一個人喝酒,你得陪我喝酒!」魔法師爭辯道,向後舉起杯子並用力將其靠近女人的臉旁。

林萌感覺到大量的酒濺到了她的臉和他們自己的後背上。但女人並沒有生氣,而是站在那裡喝掉了杯中剩下的東西,而魔法師和其他人開始為她喝彩,顯然他們已經準備好在今晚過一個狂歡之夜。

林萌把頭轉向右邊,看道喝醉了的三個人,他們站在一張沒有椅子的街邊餐桌旁,上面堆滿了空盤子。

「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肌肉發達的大獸人喊道,他的身邊放著一把巨大的狼牙棒,緊緊地擁抱著他的兩個顯然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愛你!」

「你一定要在公共場合這麼說嗎?!」被他抱緊的其中一個人叫道,那是另一個獸人。

林萌眨眨眼,環顧四周。她所到之處,都是如此。人們玩得很開心。無論她在繁忙的主街道上看向哪裡,都清晰可見。沒有一張臉是憤怒的、冷漠的或充滿絕望的。沒有人看起來好像感到痛苦或仇恨。每個人

都是……快樂的?

她躲回牆后,凝視遠方片刻。林萌感到深深的困惑、失落和嫉妒,她抓著臉頰,感覺到禧年的一點點能量進入了她的思維。

「什麼鬼?」但是馬上林萌對自己口中說出的話感到驚訝。

林萌抬起頭,低頭看著腳下正在舉行的節日派對,哪怕只是為了多看一會兒。她現在還有幾分鐘的空閑時間。

僅僅因為現在一切都很好,並不意味著它們一直都會如此!對吧?林萌強迫自己想起在西方的遭遇。那次慶祝活動,人們異常愉快,也大聲喧嘩。好吧,除了對她來說。但這無關緊要。當然,到明天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會回到……那沉重的狀態。

肯定是!

林萌感覺到夜晚的寒氣從她的頭髮中升起,她像螃蟹戰鬥時的鉗子一樣用手握著掃帚柄,在夜晚沒有星星的黑暗中飛翔。冰涼的風包裹著她孤獨的身影,儘管她高高在上,在世界的燈光之上,但此時此刻,在這迷茫的瞬間,她感到特別寒冷,特別孤獨。但她不能放開掃帚,所以只是顫抖著,雙臂緊緊地夾在胸前。女巫之月雖明媚,但底下的人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事實上,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在看到它時感到了興奮和驚奇,彷彿它是世界上罕見的自然奇觀,就像一條特別鮮艷的彩虹。

林萌繞著城市轉一圈,避開任何可能射向天空的雜散光束,當降落在一個又一個屋頂上時,她總是被寒冷、寂寞的風包裹著。林萌向下窺視街道、從窗戶觀察這裡的人們。

她飛到城市的哪個地方,降落在哪個屋頂上,從空中跟蹤哪些路人,將臉貼在溫暖的玻璃上窺視,都無關緊要。一切看起來……就像她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所期望的那樣。一切都那樣和諧,每個人散發著光芒。這是她另一種生活夢想中所設想的「世界」。

「我不明白……」林萌自言自語。這沒有任何意義。自從他們兩人在北方會面后,禧年就警告過她注意中心城市和貴族。巴茲爾也警告過她幾次,叮囑她永遠不要做任何事情來吸引居住在這樣一個可怕地方的可怕人們的注意。她的朋友不會騙她!她很確定!酒保和她的故事!雖然她不知道酒保的話是真是假,但她確信禧年和巴茲爾不會欺騙自己,但他們不是騙子。

發生什麼了?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不寒而慄。這裡很冷。她環顧四周,尋找著什麼,任何能夠在夜間的寒意刺痛她的臉時給她的一個答案。

藍色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林萌飛向巨樹的根部,看到它的根部有一個大開口,在城堡下方左側。中心城的地下城。地下城外面有一個大廣場,即使是現在這麼晚,人們還是在霧中進進出出。奇怪的是,一些走出地下城的人臉上似乎帶著她自己一樣的困惑表情。好像他們也不明白他們在哪裡。地下城門外有數十個攤位,這似乎是集市的中心。中間有一個很大的空地,還有有音樂和舞蹈。地下城肯定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守衛。事實上,它外面的區域充滿了激情,兩旁是噴泉和長椅。目前滿滿的廣場周圍都是小酒館、商店和鐵匠鋪。從這裡連冒險者公會的標誌都看得見。「可是……」她搖頭。不,這不值得考慮。

在她身邊的某個地方,音樂也開始大聲播放,因為一些樂隊開始熱情地工作。林萌朝著城堡里看了一會,感覺聲音是從裡面傳出來的,她剋制了偷偷溜進地下城親眼看看的衝動,嘆了口氣,轉過朝著新音樂聲走去。她不需要再環顧這座城市了。這裡不是她這種人該在的地方。

城堡嵌套在樹根之上,但她注意到裡面或上面沒有其他建築,就好像人們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個自然奇觀一樣。即使是那個宏偉的城堡,也只是是建在樹根的基石上,而不是直接建在樹根上或樹根中。

與主幹道相連的大門敞開著,成百上千的人湧入,似乎有什麼大事要開始了。她從城牆上俯衝而下,盤旋在一座瞭望塔的窗戶外,透過窗戶凝視著兩名守衛的背影,他們正從對面的窗戶向外看,看向下面的庭院。

「我告訴你,我可以打敗他!」右邊的人說。

「你?」另一個人非常懷疑地問道:「你覺得你能對付英雄嗎?」

「當然可以!」右邊的男人肯定地說,聽起來非常自信。

「斯皮爾,你連我都打不過!」左邊的男人嘆了口氣說。

「他痩的像跟竹竿!」顯然,這個男人叫斯皮爾不服氣的爭辯道:「我兒子的肌肉都比他多!」

左邊的守衛搖搖頭,嘆了口氣:「他們都是這樣來的,而你只是c級。」

他敲了敲另一名警衛的金屬頭盔:「給他幾個月。他會比你媽媽還大!天知道他們是什麼怪物!但肯定他、媽、的長得很快。」

林萌眨了眨眼,看著兩人的爭吵。決定不再停留飛向遠處。城堡正門後有一個寬敞的開放式庭院,從外觀上看,它實際上是第二個廣場。商販到處都是,人們似乎玩得很開心。再往前一點是第二道門,和第一道門一樣開著,儀式似乎就要從這裡開始。

第二個廣場有一個凸起的石頭平台,只比地面高一點。就在平台後面,就是城堡本身,那裡有守衛把守著。

這個廣場是樂隊所在的地方,旁邊是第二個色彩繽紛的舞台,這個舞台似乎是專門為音樂節搭建的。老實說,林萌在音樂中找到了一些小小的樂趣,即使是嚴寒在無情著折磨著她。這個世界上沒有太多的音樂。她忘記了自己是多麼想念它。林萌發現她的頭不自主的左右搖擺,冰冷的手指敲打著掃帚。:魰斈叄4

不過,她現在必須小心,這個區域燈火通明,千萬別被人發現了。但她也需要一個好的有利位置。她盤旋在一個瞭望塔旁邊,降落在一個沒有窗戶的窗台上,那就在陽台下面。她沒有離開她的掃帚,不想冒險,這裡不是一個適合站立的地方。但至少在這裡,她從一側受到保護免受風的影響。

她多希望自己帶毯子來了。

那麼現在怎麼辦?她想她只需要等到儀式開始。不過現在看起來不會太久了。她的應急計劃,藏在西邊的水晶,有沒有奏效?她的信息有沒有傳到英雄那裡,無論他當時身在何處?而且就算是,過了今晚,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會再聽了,更別說相信她了!

樂隊演奏完了第一首歌曲並開始了他們的下一首,而這首似乎是這個節日的主旋律。人群終於開始擠滿了第二個廣場,似乎在舞台附近形成了一個跳舞區,她看著人們似乎完全適應了。

這裡真的很冷。

她顫抖著靠在她的掃帚上縮成一團,看著遠處的慶祝活動,同時她感覺到舞台上巨鼓驚人的震動,甚至在這裡都震耳欲聾。演奏它的獸人真的是在全力以赴的敲擊著。對於在場的每個人來說,這似乎將是一個漫長、有趣和激動人心的夜晚。她嘆了口氣。嗯,反正飛行也很刺激,對吧?林萌向後靠去,靠著冰冷的牆壁坐下。她一隻手握住掃帚,另一隻手抓住燈籠,將它從背帶上拉下來。

「你想和我跳舞嗎?」她問那盞被毀壞的燈籠,並同時一隻手將它抱在胸前,隨著音樂慢慢地左右搖擺身體,在黑暗中沒人能看到她。她想象自己看起來很悲傷,當女巫真的是一件非常孤獨的事情。

她嘆了口氣,想回家了。她可不想參加這樣愚蠢的集會。她不想在某個愚蠢的城市對某個愚蠢的英雄施下一些愚蠢的詛咒。她想回家告訴她的朋友們他們明天早上不開店了,因為他們又得花一整天的時間讓她暖和起來。

但她很確定這不會發生。她很確定她會被困在這裡,直到英雄終於露面,然後她會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並且無奈的飛回家。她的朋友們會大聲的責罵她,除非她撒謊或根本不告訴他們這件事。但無論如何,他們不可能不發現。用不了一個星期,北方可怕女巫現身的消息就會傳到這裡。

總之,它可能真的已經結束了。這家商店,她新的友誼和家庭,她的新生活。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至少她不能看到希望。林萌很高興音樂如此響亮,她將損毀的燈籠更緊地貼在自己身上,因為她感到了那熟悉的寒冷,從前生活中伴隨著她的寒冷氣息又回到了她身邊。即使在這裡,即使在這麼高的地方,它還是能找到了她。儘管她竭盡全力阻止它發生,但壞事終於再次降臨到她身上。但至少用喧鬧的音樂掩飾了她的聲音,至少用沒有星星的夜的黑暗掩飾了她已經模糊的其餘部分,她現在可以在孤獨中大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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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道具店的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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