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女巫的詛咒
僅僅從他的這一句話就引起了騷動,從她的腳下傳來耳語,說他是多麼迷人,他是多麼英俊,他是多麼令人敬畏。
林萌覺得並沒有那麼驚艷,她只是看到了一個穿著盔甲重生的瘦削少年。
「我是加涅特!」英雄的聲音壓倒了人群。
他的團隊到達了他的身邊。一個治療師,一個白髮打扮得體的女人,從外表上看應該是高級女祭司。
英雄繼續說道:「也許你不認識我,但這些天來我一直是你們款待的客人。」
另一個人走近了。這顯然是這個小隊中十分機敏的成員,那是一個背上綁著一個大得嚇人的蝴蝶結的小精靈。她的棕色頭髮在腦後紮成一個非常緊的馬尾辮。
「我被選中來到你的世界,因為眾神認為你們需要幫助。」
人群靜了下來。英雄閉上眼睛,林萌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他不是那麼自然,顯然是在背誦演講稿,就好像他站在教室前面做演講一樣。
「黑暗籠罩了大地。邪惡在每個巢穴中滋生。北風變得喘不過氣來!」他向成千上萬的人解釋道著,下面是一些盯著他看的面孔,彷彿著了迷。他們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在注視著一位降臨人間的神明,就像在遠古時代一樣。
最後一名隊員走近。
林萌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牙齒咬得那麼緊,以至於她確信自己馬上就要咬碎一個,當她看著熟悉的陌生人走來時,她的拳頭緊緊抓住她坐著的把手。
紅巫師,來自北方的紅巫師。
「多年來,幾代人,你們周圍的世界都變得病態!墮落了!」英雄說。
即使在這裡,即使沒有接觸到她自己的身體,林萌確信她仍然能感覺到肋骨上的刺痛,她確信當那個人的記憶回到她的記憶中時,她仍然能感覺到她自己心碎的感覺,那個她曾經擁有的人信任傷害了她,拋棄了她,讓她等死,搶劫了她和她朋友家的人。她在英雄的隊伍?
她?為什麼?!
「這種疾病一直在蔓延!它污穢!醜陋!」
林萌不會真的生氣。當然,她此刻有些心煩意亂、悲傷。但是憤怒?強烈燃燒的怨恨?
在她的胸口,就像一鍋即將沸騰的黑色泉水,馬上四濺飛濺,污染周圍的一切。她能聽到噴泉的笑聲,它覺得這很有趣。它覺得她的表情好笑,她的感情好笑,她的矛盾心裡好笑。就好像它已經看了好幾個小時的節目,等待著它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而它終於來了。
「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但我一個人做不到!我們一起吧!」英雄說著,彎下腰抓住他能夠到的第一個人的手,把非常驚訝的男孩拉上台,而他的母親則帶著敬畏的自豪和眼中的淚水注視著他。
「貴族,平民!」他轉過頭看著人群,用另一隻手抓住旁邊女祭司的手:「普通人或冒險者,讓我們共同努力,讓世界變得公正。」他氣喘吁吁的對著人群說道。
林萌感到自己的手臂在顫抖,她著迷地盯著紅巫師。「讓我們共同努力,讓世界成為一個安全的地方!」
每次紅巫師點頭表示同意,她的心在胸膛里跳動得如此強烈,以至於她能看到自己的身體每一次跳動都會向前傾斜一寸。
「讓我們努力讓世界成為每個人都能幸福的地方!」英雄結束了他的演講。人群變得更加瘋狂。林萌閉上了眼睛,無法真正控制自己,現在情緒波動很大。幸福的…?快樂的?
她的眼睛緊閉著,一切都是黑暗的。她聆聽著在她身下嗡嗡作響的掌聲。
「所以,是你告訴他們這個壞消息,還是我來?」噴泉的聲音問道。
「我可以回家嗎?」林萌馬上說出她的真實願望:「求你了!我只想回家!」林萌無助的乞求道。
「在這之後,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噴泉承諾道:「只是我希望你在的地方。」
林萌睜開眼睛,感覺到她握著掃帚的拳頭在顫抖。她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她坐直了身子,整了整帽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大教堂的鐘聲響亮,標誌著午夜來臨。
「新的一天開始了!」英雄喊著將他雙手舉到空中,作為回報,一千多個聲音隨他說著同樣的話,他們的聲音在整個夜晚回蕩。
只有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分離出來,所有人都開始困惑地環顧四周。一聲響亮尖銳的女人咯咯笑的聲音響徹夜空,讓廣場里每一個人的脖子上汗毛都豎了起來,讓孩子們緊緊地靠在父母身邊,眼神里充滿了恐懼,讓老者的骨頭顫抖,讓年輕的眼睛警惕、尖銳地注視著黑暗中的怪異景象。
「女巫!」當林萌騎著她的掃帚從天而降時,一個聲音喊道。
林萌一隻手橫放在她的嘴前,儘力重現剛才得意的笑聲。人群亂作一團,儘可能遠離她盤旋的地方,人們尖叫並掙扎著離開。
林萌盤旋看著之前的英雄,彷彿世界上某個地方的某樣東西在那一瞬間破碎了。有什麼東西敲打著她的皮膚,感覺濕漉漉的。一個水滴。雨。噴泉的計劃正在形成。風暴成功地突破了中心城市的避難所。英雄用笨拙、未經訓練的手四處摸索,試圖將劍從鞘中拔出,同時將男孩推回自己身後。
「你會發現這裡的夜晚往往比你想象的要長!」她將目光轉向紅巫師,她看到紅巫師雙腿顫抖著向後退去。
她抬起一根手指,斜斜地指著他。
「他們警告過我!」他手中的劍在顫抖。
掃帚繞著舞台,繞著英雄的團隊。人群中所有的圍觀者,所有貴賓席位上的人,一個個都儘可能地後退,在安全的距離上看著北方女巫緩慢而平靜的盤旋在英雄團隊上空,雨開始下得越來越急,地面上染上了奇怪的黑點。
「他們告訴你關於我的什麼事?是她嗎?」她指著迅速聚集在一起的紅巫師:「讓她加入你的隊伍,你會很快改變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掃帚懸停在離紅巫師更近的地方,當林萌靠得更近時,紅巫師向後退去。「嘿!來一瓶藥水?」林萌假裝興奮地雙手合十問道:「好久不見,你是不是口渴了?」
電閃雷鳴劃破長空,照亮了開始的大雨。彷彿是她的挑釁,雨在他們周圍傾瀉而下。
掃帚像一支巨大的箭一樣射向一邊,林萌看著英雄團隊的弓箭手,她站在那裡,巨大的弓在舞台上。巨箭撞上城堡的內牆時發出一聲巨響。
「我很喜歡你的巨弓,太酷了!你一定非常厲害!」她說著再次向英雄徘徊:「如果你還能動的話。」
她轉過頭,看著女祭司,似乎也想對她說些什麼。
「嘿?你們能不能……不要東征?這個世界已經夠可怕了。謝謝!」
搖了搖頭,她又回到了英雄身邊,英雄仍然站在那裡,手裡握著劍,兩人都不再顫抖。毒雨已經麻痹了他,就像它接觸到的其他人一樣。這是噴泉保護她安全的計劃。鑒於其有限的力量,它已經污染了雨水,這是它對世界的罕見直接干預之一。
抬起手指,回到正軌,她的手越過英雄的劍,將手指尖放在英雄的胸甲上,向他傾身。
「抱歉!」她輕聲說道。
她即將達到她的能力極限。
「不要相信他們。這是一個糟糕的世界!」她低聲著閉上眼睛,這樣她就不必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是讓掃帚把她帶走,消失在夜色中。
(林萌)用途:{黑暗詛咒}
大雨傾盆而下,沖刷著每個人,浸透到他們骨頭裡。只有林萌能夠移動。雨的影響應該在幾分鐘內就消失了,至少按照噴泉的說法是這樣,這時,她已經離開了城市,濕漉漉的衣服、濕透的帽子和濕透的身體緊抓著掃帚,讓燈籠一路指引她回家。一路上,她都閉著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以至於刺骨的寒氣深深地刺入她的身體,輕而易舉地撕裂了她濕漉漉的衣裳。
除了悲傷之外,這是她唯一的感覺。
終於,她能聞到空氣中的鹽味,終於,她能聽到海浪拍打海面的令人欣慰的衝擊聲,離開中心城后,林萌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東部城市,她鬆了一口氣。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她的朋友們還沒有醒來。至少要一周時間,中心城的消息才會傳到這裡。到那時…
在那之前……也許她可以再保守一個秘密……?至少在這周餘下的時間裡,也許她可以留住她的朋友們。
在她叫醒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之前,林萌吸著鼻子,把所有的東西都從她的系統中清除出來,林萌在城市的長途中盤旋,從側面接近他們的房子,然後悄悄地滑向他們家的陽台。
當林萌和禧年沿著海灘走向更隱蔽的區域時,她的心在劇烈跳動。她把掃帚和帽子留在了家裡,他們兩個現在正沿著海邊散步。林萌沒有說什麼,禧年也沒有說什麼,他們兩個只是繼續步行到海灘上一個安靜的地方。她一直儘力不哭,但她並沒有控制住,這次即使是海浪拍打的聲音似乎也無法向她的朋友隱藏她的感受。
兩人走上一個小斜坡,遠離房屋,在海岸線上方,那是一片綠樹成蔭的草地。在確保這裡現在沒有任何人後,禧年轉向她。
林萌以前從未談過戀愛,更不用說被分手了,她當然也從未有過真正的朋友,也沒有失去過他們,但她很確定就是這感覺。她能感覺到胸口的結被從兩端拉起,越來越緊。當她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情時,那種情緒似乎越來越痛。
她本想和她的朋友們在相處一段時間,但是現在,日出時分,她將獨自漂流到世界的某個地方,就像她來到這裡一樣,老實說,在那之後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勇氣來重新做這一切。
兩人凝視著對方,大海的波浪不斷地撞擊著海岸線,發出嘈雜的聲音,不斷地試圖打破緊張的寂靜。
「對不起,禧年!」林萌閉上了眼睛,勉強說了這麼多。
「你這次真的做到了知道嗎?什麼鬼?」她還沒能睜開眼睛,但她能聽到禧年的手在放下時拍打在他的身體兩側:「你真的去過那裡?你真的那樣做了?」
林萌哽咽著無法說話。禧年甚至沒有對她大喊大叫。他只是很失望,而且經過時間考驗的表達是真實的,這比他們對她大喊大叫和責罵更傷害她。她想讓禧年打她一頓,罵她一頓,罵她愚蠢、沒用、自私,因為這樣至少精神上的負擔會減輕一些,以後的懲罰也會輕一些。
但事實並非如此。禧年已經成長為一個不再輕易打擊她或責罵她的人。不過,他們是怎麼知道她的目的的?
「鏡子!」禧年好像知道她的想法。在這一點上,他們真的太了解她了:「你讓我成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追獵者鏡子,記得嗎?」
「我在暴風雨中醒來,而你已經走了。所以我檢查了鏡子。全程我都看在眼裡。」
林萌睜大眼睛說道:「呀!如果我在洗澡怎麼辦?!」
「你這個笨蛋!」禧年對著她狂吼,憤怒的語氣讓她如釋重負:「我他、媽、的當然先去樓下查了!我不是巴茲爾!」
「嗯?那是什麼意思?」林萌問道。
「你的腦袋裡確實有太多史萊姆了!」禧年將他的手放在臀部並向她靠過來說道。
「我很抱歉禧年!我會收拾東西,然後我會……我會……」她抽泣著說道:「我會離開的~」
「你什麼都不明白!」禧年將手指戳著她的肚子說道:「首先,你去詛咒那個沒用的什麼英雄沒跟我說!然後你給那個紅巫師該死的報應,沒跟我說!」禧年接著又戳了戳她說道:「現在你他、媽、的想離開?!」他停了一會繼續說:「還是不跟我說?!」
林萌睜開眼睛,注意到這是她生命中第二次看到他臉上的淚水。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禧年喊道。
「我們是!」林萌哭著說道。
禧年走向她說道:「那你他、媽、的為什麼要這樣?!這大半夜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噴泉嗎?」令林萌驚訝的是,禧年問道:「它讓你這樣做,對吧?你不至於這麼自私愚蠢吧?!」
林萌繼續哭泣,她用濕潤的眼睛盯著禧年,她自己努力克服心中的疼痛。老實說,答案可能兩者兼而有之。但是禧年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一些東西!」他再次讀懂了她的想法:「你以為我什麼都沒做嗎?黑袍?」他拉著她穿的長袍說道:「當我知道該死的教會將要過來時,你以為我想留在這個城市?我們都處在危險之中。我能感覺到!」海浪繼續衝擊著海岸線。
禧年將他的頭轉向一邊,用和她自己一樣濕潤的眼睛瞪著大海。
「去他、媽、的!」禧年對著似乎在偷聽的海洋大喊道。
接著禧年又指著她說:「我不為你的所作所為生氣,我生氣的是你甚至對我們沒有絲毫信心去接受這些現實,你這個自私的傢伙!如果你今晚不回來,你覺得我們會怎麼想?!」
林萌盯著禧年悲傷的眼睛,意識到她之前在其他人的表情中看到的一些東西。
「禧年!」林萌吸著鼻子說,她的眼睛睜得跟回到夜空中的滿月一樣大。
「你喜歡我嗎?」
「我他、媽當然喜歡你!混蛋!不然我也不會出來!」
她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不,我是說……你喜歡……喜歡我嗎?」
「什麼?」禧年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麼鬼?我他、媽當然喜歡!喜歡你這個愚蠢的混蛋!但!那不是重要的!」禧年終於平靜下來說道:「我們現在要努力在這裡生存!」
林萌盯著禧年看了一會兒,然後發現她坐在草地上,雙腿發軟,將目光轉向大海。這裡有很多東西要處理。「我很抱歉我是一個壞朋友,禧年!」林萌考慮了一會兒說道:「你說得對,噴泉讓我做了許多我不想做的事情。」
禧年長長地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只是凝視著星光閃爍一望無際的大海。
「這麼說異世界呢,嗯?」禧年說。
「是的……」林萌抬頭看著現在沒有雲彩的夜空,只留下充滿星光的海洋懸浮在它下面的世界:「這是一整件事。老實說,我不知道如何告訴你而不聽起來覺得很奇怪!」
「聽著,我真的不在乎你從哪裡來,或者你以前是誰。這不是問題!」他解釋道:「這對我、巴茲爾或三葉草來說都不是問題。我們現在都在做一些之前難以想象的事情!」他雙手背著在草叢中向後靠去:「總之,我們是在毀滅世界還是什麼?」
「可能是吧!」林萌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