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醫殺人
幽州有名齊方者,商賈之家,不惑之年方與河西柳氏女接親。常言不假:商人重利輕別離。及知天命,柳氏方孕。齊方喜不自勝,好吃好喝伺候,只盼得一子繼承萬貫家財。柳氏常嘔吐,喜酸。有穩婆言,腹中定是男。
及三月,柳氏腹中劇痛。齊方急送太醫院診治。太醫王福以鬼方顯影機關消息查。
齊方焦躁不安,徘徊於連廊。門開,太醫神色凝重遞與齊方一紙,上有黑白影像,四腳,四臂之胎兒栩栩如生於紙上。「先生且穩了神。尊夫人所孕,極度不詳,乃四手四腳之胎。」齊方難以置信,道「如何會這般?老朽自問不曾做過虧心之事!」焦急之下,扯著太醫手臂,道「是否有錯?」太醫道「余初亦不信,複查,依舊如此。」齊方如遭雷劈般,頹然癱軟在地,雙目獃滯,口中喃喃道「老天如何這般待我?如何這般待我?」太醫亦異常不解,問道「不出五服之內接親,孕者易變異,晚育者亦易變異。敢問尊夫人可是頭胎?」一語驚醒夢中人。齊方道「老朽不惑之年方接親,因忙於生意,聚少離多,夫人十年方孕。怪我太重利。這是老天之懲罰么?」至此,已經六神無主。「先生,當早做打算。若真孕出妖胎,尊夫人恐怕性命不保啊!」齊方早已沒了主意,只道「還請太醫做主,萬萬保住夫人。多年分離,心中甚是愧疚。」太醫鄭重道「當速速剖開尊夫人腹部,取出妖胎。」「能否保住夫人性命?」齊方急切問道。「早取可保,腹中之胎不能再長。」「那就速速取出!」齊方咬牙決定。
太醫準備停當,拿出張契約,道「還須先生簽字畫押才可。此乃太醫院章程。」齊方也不細看,匆匆簽了字,印下手印。太醫拿了契約,匆匆進入內堂。
兩個時辰后,有護工推著柳氏出來。柳氏面若死灰,滿目悲戚。太醫神色古怪來到齊方面前道「幸不辱命,那妖胎已順利取出。為防不測,已經銷毀。尊夫人修養歇息幾日便可恢復。」齊方異常難過,推著柳氏就離開太醫院。只留下護工目光閃爍,低聲議論。
且說柳氏,痛失骨肉,異常悲痛,竟不思飲食。沒半月,便骨瘦如柴,失魂落魄。齊方愈發愧疚。請太醫,言「無病,乃不思飲食,缺乏營養所致。當以流食灌喂。」齊方依言親自以參粥灌喂,柳氏並無好轉,口中不斷喃喃「沒了,沒了。」又一月,竟流食不下,形銷骨立,雙目無光。
無奈之下,以重金求醫,但能救者,以萬金酬謝。
靜虛聞之,心動。自知醫道不精,便求淳于。淳于欣然接受。
至齊府,只見舉府上下鬱鬱寡歡。切了脈,又看了眼神,舌苔,道「乃悲痛傷肺傷脾傷胃傷心。此乃心結,還須告知緣由。」齊方原原本本把妖胎之事告知。淳于聞言,略作思索,背開柳氏,於齊方道「庸醫誤人。甚麼妖胎,尊夫人乃是雙胞胎也。那太醫醫術拙劣,分辨不出。」齊方將信將疑,問道「當真?」「當真。」齊方頓時怒不可遏,就欲去找太醫拚命,為冤死之子討個公道。淳于阻止道「為今之計,治好尊夫人先。只是,心病難治。先恢復尊夫人身體機能再做打算。」
以罡氣下針,兩個時辰,-柳氏面上方有血色。又開了藥方。兩日複診,心脈依舊不見起色。淳于正思索,驀然想起素蘭之事,頓時有了主意,對齊方道「尊夫人需要憤怒。
你把太醫誤診之事告知於她,她定然心生怒火,欲尋太醫。便沒了絕望之意,可愈。」齊方不信,道「就這般?」「就這般。」淳于知他不信,便把素蘭之事告知於他。「先生之法甚是新奇,姑且一試。哎!」靜虛聽不過去,道「你這老頭,你可以他是何人?淳于夏!聽他便是。」齊方聞知眼前年輕後生是名滿大槐未卜先知時疫年救人無數之淳于先生,驚喜若狂,慌忙拱手道「不知是淳于先生,失禮了。淳于先生之法,定然立竿見影。」說完便一蹦進了後堂。片刻,便有柳氏在怒吼,要與太醫拚命,還她兒來。這就好了。
淳于正愣神間,齊方扶著柳氏就雙雙拜倒在面前道「多謝淳于先生救命並點醒我夫婦。若有所差,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拜過之後,送上金票萬兩。淳于分文不取,全給了靜虛道「拿去光復你天正道吧。我不再需要這金銀之物。何況,並不缺金銀錢財。」
幽州太醫院,太醫王福被齊方以草菅人命故意殺人告於府衙。經審理,王福出契約,太守判太醫院,太醫王福無責。齊方不服,告於刑部。刑部著經帝都太醫院論證,乃過失之誤,判責各半。幽州太醫院及王福償銀三十萬,王福取消行醫資格。並,齊方不得上訴。
齊方無奈接受。奈何年事已高,更無子嗣,耿耿於懷。再請淳于調理婦女身體,激發腎氣。三月後,柳氏復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