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沙延威
風泊天靜靜地看著沙延威,說道:「我不明白閣下的意思。」
沙延威從牆壁處走過來,似笑非笑地用審視的目光,圍著風泊天轉了一圈:「碼頭貨倉的事是你乾的吧?」
風泊天心裡微微一緊,但臉上紋絲不動。這件事只有他和李醒南韓越知道,三人也保證過不會對任何人提起此事,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橫著眼看向站在身側的沙延威,緩緩說道:「你覺得我有那麼大的膽子嗎?」
沙延威冷笑一聲,說道:「年輕人的膽子,誰又能說的准呢?但我的消息是絕對不會錯的,我的手下告訴我,他親眼看到了你作案。」
風泊天心想,這個狡猾的傢伙,他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個傻子?如果他真的確定這件事是我做的,那他應該直接去徒利家族報信才對,而不是在這裡跟我閑聊。
想到這,風泊天不由地笑了,說道:「你說的那件事,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勇氣和能力做這種事。如果你的手下真的看到了我,那就請他出來跟我對質,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他認錯人了。」
沙延威臉上的神情僵住了,但很快就用笑容掩飾了過去,他震驚於風泊天的冷靜和自然,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談了:「真奇怪,以前我怎麼沒有注意到你,你跟定州的其他年輕人不一樣。」
風泊天撇了撇嘴,說道:「可能是我剛來卡塞爾不久,而且也是個平庸之輩。」
沙延威想了想,說道:「那就這樣吧,五十個銀幣,就當是送給我的見面禮。小夥子,我也不白拿你的錢,以後我可以給你找活干,保證你賺得要比在碼頭上要多。」
「你這是在勒索我?」風泊天目光里露出森寒的光芒,他看著沙延威的嘴臉感到一陣厭惡:「我在碼頭工作一個月才拿一個銀幣,我為什麼要給你五十銀幣?」
「話說得不要那麼難聽,只是保護費而已。」對於風泊天的冒犯,沙延威出奇地並不十分生氣,他挽起衣袖,有意無意的露出左臂上的那個神秘圖案:「我知道你有錢,紀大興的債是你幫忙還了,對嗎?別……別急著否認,我調查過你,我想五十個銀幣對你這種有錢人來說,並不會很難接受吧?」
風泊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沙延威左臂上的圖案,沙延威似乎並不抗拒他的目光,甚至非常願意向他展示或者說是炫耀。風泊天微微皺眉,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這個命紋,給他的感覺還是跟上次一樣,這個命紋確實沒有命紋波動,一絲都沒有。
「一個沒有命紋波動的命紋……為什麼會這樣呢?」
因為還無法確定這個怪異的命紋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此刻不宜跟沙延威撕破臉。風泊天道:「好,我會想辦法湊齊五十個銀幣,十天後怎麼樣?十天後的傍晚,你來我家,我交給你。」
沙延威用賞識的眼光看了看風泊天,將左臂的衣袖放下。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想通的,這說明我沒看錯人,你小子很有前途。」
風泊天冷冰冰地說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沙延威滿意地拍了拍風泊天的肩膀:「記得,別忘了十天後的事,我這人不喜歡別人騙我。」
十天後,沙延威帶著兩個手下來到風泊天的住處,當他見到風泊天的竹屋裡竟然連一件像樣的傢具都沒有時,不禁覺得有些驚訝,他搬了張椅子坐下,巨大的身軀壓得竹椅嘎吱作響,
他用長輩勸誡晚輩的語氣說道:「小夥子,做人不要太節約,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這屋裡空蕩蕩的,別人看到了會笑話你的。」
風泊天也坐在椅子上,說道:「我每天都有辛苦工作,卻依舊入不敷出,連吃飯都成困難,還談什麼傢具呢?」
江博仁和風泊遠站在一邊,風泊天已經跟他們說了沙延威勒索的事,所以神情都不怎麼友善,但沙延威卻絲毫不在意。他伸手阻止風泊天繼續說下去:「小夥子,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沒錢給我吧?」他這句話是笑著說的,但屋子裡的人都知道,如果得到他不喜歡的答案,他肯定會立刻收起這個笑容。
風泊天裝作有些為難的樣子,說道:「你給的時間太短了,並且我實在沒有那麼多錢。」
沙延威的神色果然變了,變得極度陰沉,就像暴風雨前夕,馬上就要降下一道懲罰世人的霹靂。他挽起了左邊衣袖,把那個神秘的命紋暴露出來。
「所以我現在只有三十個銀幣給你,真的很抱歉。」風泊天給風泊遠遞了個眼色,同時從褲兜里拿出一個錢袋遞給沙延威。
沙延威聽了之後,愣了愣,旋即笑了起來,整張臉雨過天晴。他接過錢袋,故作同情地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是別人,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你不同,你知道的,我很看好你。」他顛了顛手裡的錢袋,接著說道:「你年紀輕輕就要維持家裡的生計,確實挺不容易,不過以後有了我的保護,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那真的是謝謝您了,那麼忙還要為我操心。」風泊天誠懇地表示了感謝,他偽裝得很好,以至於沙延威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眼裡的森冷寒意。
「大家都是定州人嘛,不用這麼客氣。」沙延威滿意地站起身,拍了拍風泊天的肩膀,說道:「那我就不久留啦,就像你說的,為了定州街的安穩,我一天確實挺忙的,現在該去放鬆放鬆了。」
沙延威挺著肚子出了竹屋,風泊天跟著出去送他,直到沙延威走遠了,才回到竹屋將門關上。江博仁和風泊遠已經坐在椅子上在等著他。
「這是赤裸裸的搶劫,三十個銀幣!我不吃不喝不住都要干三年啊!」江博仁坐倒在椅子上,仰天說道:「啊……現在唯一能夠讓我舒服一點的是,那些錢不是我的。」
風泊天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垂頭思考,過了片刻,他抬頭看向弟弟風泊遠,問道:「你看清楚了嗎?那個命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