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買賣
風泊天沒有正面回答李醒南的問題，而是問道：「做完這一筆，我能分到多少錢？」
李醒南想了想，說道：「如果運氣好，我們每人至少能分到一個金幣。當然，具體還是要看實際的情況。」
一個金幣已經足夠還掉紀大興的債務，風泊天心裡不由地鬆了口氣，說道：「你有詳細的計劃嗎？」
「有計劃，但是還有些細節需要商議。」李醒南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神情，風泊天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認真的樣子。他說道：「碼頭貨倉的南邊，是一道圍牆，而且守衛沒有前面貨倉那麼嚴密。我打聽過，在半夜三點左右，值班的貨倉守衛會開一次飯，大約耗時半個鐘頭，然後再回到貨倉看守，一直到凌晨六點半的換班。」
「時間太短了。」風泊天說道。
李醒南狡黠地一笑，說道：「你以為這些守衛吃完飯就會乖乖的回到貨倉看守？不，他們吃完飯之後就會玩紙牌，最晚會持續到凌晨六點。兄弟，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從李醒南描述的來看，他們確實有動手的機會，但是很多細節還需要仔細研究，他們可承受不起失敗的後果。一旦失敗，巡查隊就會把他們送進大牢關上一輩子，可別指望巡查隊會像對待徒利家族的人那樣客客氣氣地再送出來。風泊天問道：「就我們兩個人？」
「還有一個人，也是我們定州的，我們合作了很多次，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這點我可以保證。」李醒南伸了個腰，看了看房間四處，說道：「要不要喝杯水，或者來杯酒？」
風泊天抬起手，阻止道：「我不渴，而且我不喜歡在這種時候喝酒。」
李醒南哈哈一笑，但笑聲壓得很低，說道：「幸好如此，因為這兩樣東西，我這裡一樣都沒有。」
風泊天被李醒南逗得笑了起來，說道：「具體行動你是怎麼安排的？」
「我是這樣想的，貨倉那邊我已經提前看好，並和我那位朋友確定了圍牆外面相對的位置。我們提前安排一輛驢車在圍牆外面等著，到了半夜守衛離開后就由我翻牆進去，打開貨倉的鎖，把東西從裡面扔出來。你們兩個在外面負責接貨，並應對一些突發情況。」
風泊天沉思良久，將李醒南的計劃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才說道：「守衛那邊還是不太安全，我建議在貨倉靠前的位置安排一個人盯梢，如果守衛突然回來，就提前預警，這樣你才能安全脫身。」
李醒南想了想，覺得風泊天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他也有他自己的顧慮，說道：「你說的很對，可是我們只有三個人，臨時再找到一個信得過的人太難了。」
「嗯……」風泊天沉吟片刻，說道：「你覺得這樣怎麼樣……」他用手指在桌面的積灰上劃出標識：「我們就只安排一個人在圍牆外面接貨和查看周邊情況。你將貨從貨倉里搬出來后，不要扔出圍牆，就放在圍牆邊，等在貨倉前面盯梢的人過來，再幫忙一起接貨。這樣不但守衛那邊的顧慮可以解決，接貨的人也不會有太大壓力。」
李醒南眼睛一亮，對風泊天的建議感到驚訝，說道：「你太聰明了，這個想法很好！」
風泊天淡淡一笑，說道：「我們還要在驢車上面裝一些東西，用來應付突發情況。」
如果說李醒南剛才只是覺得驚訝，那現在對風泊天簡直是有些崇拜了，他饒有興緻地問道：「你覺得驢車上裝什麼比較好？」
風泊天似笑非笑地說道：「一輛驢車在半夜三四點鐘還在外面遊盪，
你覺得上面裝什麼才不會引人懷疑呢？」
李醒南有些困惑地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他哈哈大笑，說道：「真有你的！」
風泊天也壓制不住地笑了笑。李醒南接著說道：「那就這樣，前面的安排不便，到了半夜三點，由我那位朋友在外面接貨，他在卡塞爾待了很多年了，應對一些突發情況會更有經驗。然後我負責起貨，你負責盯梢，怎麼樣？」
風泊天緩緩點頭，眼睛里露出深邃的光芒，這是獵手盯住獵物后，準備發動突然襲擊前的凝視。
第二天傍晚，李醒南約風泊天到了徐記酒樓。這一次李醒南帶來了一個個子瘦瘦高高的男人，大概二十齣頭，跟李醒南差不多的年紀。他長得雖然不強壯，但是目光銳利，顯然也是一個狠角色。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朋友，風泊天。」李醒南向這個男人介紹完，對風泊天說道：「韓越，我跟你說過的。」
風泊天微微一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韓越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盯著風泊天看了好一會，才回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徐記酒樓此時坐了約摸八成客人，小孩的哭聲和猜拳聲此起彼伏。雖然吵鬧，但也很好的掩護了三人的談話。
三人圍坐在靠窗的木桌前，李醒南給風泊天和韓越一人倒了一杯茶，先開口說道：「這一次我們再說一下具體的步驟。首先我們要找一輛驢車，最好能借到一輛，實在借不到再買，記住，一定要跟可靠的人買。」
韓越說道：「這事交給我。」他說話的語氣非常的自信，似乎那輛驢車已經停在了酒樓外面。
李醒南點了點頭，說道：「泊天，你盯梢的時候如果遇到任何可疑的情況，第一時間就想辦法回來通知我，我寧願這筆買賣不做了，也不想你們身處險境，如果被抓，我們少說也要判個二三十年。」他說完看向韓越：「你那邊也是一樣，如果有處理不了的情況就先離開。」
李醒南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抬頭看向酒樓的前台方向。風泊天和韓越也跟著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頭戴黑色帽子的男人半倚靠在櫃檯上，帽沿壓得很低，跟酒樓老闆說著什麼。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肥胖的肚子高高隆起，酒樓老闆滿臉堆笑，在他面前卑微地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這人是誰？」風泊天沉聲問道。
「沙延威。」李醒南說完，見風泊天還是神情茫然，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竟然沒聽說過他？」
風泊天似乎比李醒南更加好奇：「我有必要聽說？」
「你小子來了卡塞爾這麼久……」李醒南微微一笑，說道：「沙延威在定州街可以說是無人不曉，只有你是例外。」
風泊天道：「這人什麼來頭？」
李醒南非常樂意向風泊天說起這些奇人異事，這樣會顯得自己江湖閱歷豐富，滿足心裡那份小小的虛榮：「沙延威是海老大的人，海老大你總認識吧？定州最大的黑幫頭子。」風泊天點了點頭，李醒南繼續說道：「沙延威就打著海老大的旗子向商戶收保護費，定州街沒有人敢不孝敬。喏……他現在就是在跟酒樓老闆收錢。」
酒樓老闆將一個小布袋放在櫃檯上，笑著向沙延威解釋著什麼。沙延威有些不快的挽起左臂的衣袖，雙臂都趴在了櫃檯上。
風泊天眼睛里突然光芒一閃，沙延威挽起衣袖時，露出了手臂上一個怪異的圖案，像是一個紋綉。
李醒南說道：「沙延威之所以在定州街無人敢惹，還有一個原因。」他說到這裡，故意停下來想吊風泊天的胃口，哪知風泊天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沙延威。雖然知道風泊天還在聽他說話，他的心裡還是感到有些落差，接著說道：「他是一個命紋人。」
風泊天頭也不回地說道：「他手上的圖案。」
「是的，你看得很仔細，那就是命紋，可以賦予一個人神秘力量的神秘東西。」
「命紋……」風泊天低聲自語，似乎回憶起什麼。命紋一般都是由命紋師先用各種特殊材質製作出雛形，再經過古老而複雜的儀式淬鍊。使其具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同時因為製作命紋的難度非常大，且方法具有隱秘性，基本都是被帝國和幾大家族所壟斷，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觸。這也使得在外流通的命紋價格高得離譜。雖然價格昂貴，但是命紋所代表的強大力量依然使世人對它們趨之若鶩。在大魏帝國時，風泊天見過不少各種屬性的命紋，這些命紋有的賦予力量，有的賦予靈敏，有的賦予堅固的防禦，有的則探尋靈魂的深處。可是沙延威的命紋是一種什麼命紋呢？為什麼沒有命紋波動？
酒樓老闆簡直快要跪下了，不停的作揖解釋。沙延威這才作罷，站直身，顛了顛手裡的錢袋，放進了他那件寬大的外套的口袋裡。有些不快的將衣袖放下，遮住他的命紋。他離開櫃檯，準備向大門走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沙延威突然向風泊天李醒南韓越三人這桌看來。
李醒南和韓越忙收回目光，看得出他們非常懼怕沙延威，李醒南見風泊天還在看著沙延威，忙用手拉了拉風泊天衣袖，小聲說道：「別看了……」風泊天這才收回目光。
沙延威並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因為看著他的，除了風泊天還有酒樓里近一半人，他伸手抬了抬帽沿，向大門口走了。
李醒南長吁出一口氣，說道：「我們來說正事，貨到手之後，由我來想辦法出手掉，你們只要守好口風就行了。」
風泊天和韓越一齊點頭，商定好所有事宜后，三人又閑聊了一會，分頭回家了。
到了第三天，為了不引起別人懷疑，風泊天跟平時一樣去碼頭開工。收工回到竹屋后，吃了飯就閉門不出。
風泊天躺在竹席上，和衣閉目養神。過了許久，江博仁發出了微弱的鼾聲，弟弟風泊遠躺在床上非常安靜，看來也是睡著了。
突然，牆壁的木板處傳來一聲輕輕地敲擊聲，風泊天再次看了看江博仁和弟弟風泊遠，確定二人已經熟睡，躡手躡腳地起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將房門輕輕關上后，風泊天這才轉身。此時夜深人靜，月黑風高，李醒南和韓越一高一矮的身形，就站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的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