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舒服的注視
「周……」
「叫周先生就行。」
「我還是叫你脖子吧。」
「是博士。」
陳懷義嘆氣、點頭:「對不起,周博士。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有事情發生的?」
「我們接到了舉報電話,打給我們的人姓孫,當然,電話並不是直接打到我們那兒的,我們也是輾轉接到的消息,因為『石頭』的情況讓人匪夷所思,而我們這個部門,就是專門處理匪夷所思的事的。你還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提。」
很多事,叫人想不明白。
只是頭緒太多、太紛雜了,陳懷義也不想去過多思考。
因為,他自己現在就是個『病人』,他以為自己的結局就是個死了。
「你們能治她么?」
說的是郭秀珍。
周博士望了一眼郭秀珍的腿傷:「唔……應該可以,我們在總部的視頻上見過類似的傷,抗異化的藥劑,目前已經被研發了兩種。」
他拍了自己的腦門:「哦對了,我得去看看那塊石頭,你們暫時先在這裡歇著吧。」
只一夜,陳家溝就沒了。
跟楊廣財的約定,好像還是上一秒發生的事。
老天爺真會捉弄人,把人的一生當成兒戲。
他困苦著,對老朋友很捨不得,那是他唯一能交心的人。
郭秀珍摸著他的臂膀,難受的安慰著:「懷義,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多想也沒用。咱們還是先治傷吧,等治好了,我們一起過日子,我給你當老婆。」
二人相擁在一起。
他忍著、憋著,不願在女人的面前表現出脆弱。
「懷義,吃東西吧。」
望著藍天,陳懷義腦海里最先出現的,就是那隻貓。
昨夜之後,那貓是不是死了?
它是變異的么,只記得,它長了一雙人的眼珠……
而且,那貓還在他的眼仁上留下了傷痕,惡狠狠的抓了兩下。
摸著自己的右眼……嘖,還需要摸么,有沒有傷自己能知道。
昨夜,他確實被抓傷了,但現在好好的,那不是夢境,不是的,對了!貓跳到了床上!它的爪子無比鋒利!
只要看一下那張隨著床板歪七扭八的薄床單,就能知道真假了!
那是粗布床單,他睡不慣涼席。
「唉?懷義!你去哪兒?!」
衝到家門口,陳懷義沒顧得上跟周博士等人打招呼,直接進屋了,在他的白色粗布床單上,真的有爪印,很深,掀開來一看,下方塌陷的木板上,也有貓爪的痕迹。
而北面的牆壁,也是他自己破壞掉的,跟記憶清醒的時候是一個形狀。
那隻貓不是幻覺,它真正存在著!
周博士進來了,站在門口,專註的打量著他:「你在找什麼?」
「沒找什麼,我昨天看到了一隻貓,那隻貓,我之前也見過。我以為它早就死了,可它還活著,我記得……」
又語無倫次了,這話好像只有自己才能懂。
陳懷義推開礙事的周博士,來到門檻這邊,抓起那隻躺了很久的貓皮囊。
「不錯,這不是我們村裡的貓,太奇怪了,我們村沒有來過別的野貓。」
「你是說,有一隻貓,一直在跟著你?」
「嗯,像是幻覺,但很真實,昨天晚上,它還攻擊我了,抓破我的眼睛,我……」
他指著自己的眼睛,又覺得可笑,真的是笑了:「對不起啊,
我說這話,可能你不相信,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為什麼好的。算了,不提這些了。」
抬頭、和周博士對話、跟他目光交接,這些都讓人彆扭。
因為只要看著他,就發現他在看著你,他好像是個精神病研究員,而且是特別老道的那種,對你的言行舉止都要進行揣測和分析。
這種感覺,一次兩次還可,多了,會讓人極其的不舒服。
周博士友善的提了提眼鏡框:「你很拘束,是怕我對你不利么?」
「沒有,我……」
「你剛才提到的貓,我信你。」
「你真的相信?可我的眼睛現在沒問題。」
他的身子側讓開,亮出窗檯前的桌子:「那桌子上有貓爪痕迹,很新,不落灰塵,最多不會超過十個小時,跟你所說的時間很吻合。而你手裡這隻貓,死了至少有一個月了。」
「一個月?」
這不會吧,他去尋找陳兆寬的時候,立即就聽到了貓叫。
就在河邊,所以他趕過去,發現了貓的皮囊。
「年輕人,你可以試著把這隻貓的窟窿從裡到外的翻過來看看。」
嗯?
他照做了,用手指抵著貓皮的內側,往外推。
還真的如這個博士所說,貓皮的窟窿口有血跡,但裡頭沒血,裡頭很乾燥,幾乎沒有什麼血跡,感覺是被什麼給烤乾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周博士過來了,伸出手:「可以給我看看么?」
他遞過去。
貓皮囊對這個博士造成的興趣不小,他聞了聞窟窿口的血跡,還捏下一個早已凝固的血塊放入口中:「唔……」
這一瞬間,他的目光更加專註了,可以用深邃來形容。
陳懷義嚇了一跳:「唉!——你當心!這貓可能是被村民變成的怪物給吃掉的!血液沒準是感染的!」
周博士扔掉了貓皮囊:「多謝提醒,我很好。」
屋外,一名正在『對付』石頭的防化服男子沖這裡招手:「博士!差不多了!」
高溫,融化,用的是一種類似火焰的直線射擊方式。
這人手裡舉著的並不是噴火器,而是一把修長的槍,槍口發出來的火光呈藍色,直線切割在石頭上。
現在,石頭被融化的只剩下液體里,而底下的生物,也已經被燒焦。
帶有血脈、肌肉組織的生物,已經烤的萎縮。
陳懷義捂著鼻子,這東西酸腐的氣味太重了。
「它真是從四維空間來的么?」
「你知道四維空間?」
「知道,我聽人說起過,但我不懂太深的意思。」
周博士的一條腿踏在豬圈邊上,嘴角斜笑,盎然的望著那已經焦黑、冒煙的東西:「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們會找到的,你能活著,我很高興,接下來,你要配合我們實驗室的研究。」
這個人……他的眼神總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總想讓人避開。
即使他始終掛著善意的笑容。
或許,這是因為不同層次的人,邏輯和表達的方式不一樣?
嗯……但就是讓人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