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信中存疑
酸味兒少了。
變成了糊味兒,類似豬肉被烤的發黑的味道,還是很難聞。
周博士悠然的看著那灘焦黑:「這個東西真厲害,已經深入地下了,可它的根還在上頭,呵呵……差不多了,我們可以走了。」
「你對我們的情況,真的有把握?」
「別灰心,如果真的治不好,到時候我會給你個痛快的。但人活著,總得有希望,別總是一心求死。」
「你知道我想死?」
「從你的狀態就能看出來。」
陳懷義抬頭,看到了石橋上的郭秀珍,他心軟了。
這個女人的目光,隔著兩百米,都能讓人魂不守舍,能跟她過日子多好,能活著多好。
「小陳,走吧。」
「我想埋了村裡人,能給我點時間么?」
「唔……好吧,我讓人幫你。」
屍體經過熏烤,都焦黑了,村裡的人成了一具具木炭。
他們被排成三排,就埋在祠堂那邊,周明生的人幫著挖了個大坑,也不費事了,全都埋在一起就行。
兩個小時之後,都埋好了。
祠堂里裡外外經過清除,只有焦黑,而祠堂的西屋裡,根本就沒有發現『大東西』。
陳兆寬不在這兒,村裡人少了一個。
連墳地附近那些『小東西』都被發現了,而且均已燒焦。
唯獨陳兆寬不見了。
他已經把整個祠堂翻找遍了,除了牆壁上的一些『爬行痕迹』之外,什麼都沒發現。
他?
去了什麼地方?
「你在找什麼?」
周博士在身旁觀察著他。
「我在找一個人,變成怪物的人,我昨夜看到的,他就在這裡,可現在不知去向了。」
「先離開這裡吧,我的人會用炸彈毀掉一切,也許你的朋友跑到了河裡。」
嗯,大概是,他們需要水。
周博士指揮著一個人安放炸彈,然後招呼其他人離開。
他在路上等著陳懷義。
「小陳!這邊!走了!」
他那深邃的眼神,又令人不舒服了。
陳懷義好像沒有跟此人提到過被感染的人對水的依賴,他回想了一下,確實沒有提到過。
可能是博士有經驗吧,他一早就遇到過類似的問題。
那麼——
他又是怎麼知道陳懷義姓『陳』的呢?
名字,沒有誰告訴過他,郭秀珍當著這個博士的面喊了陳懷義幾次,沒帶姓,直接叫了『懷義』。
他也看著博士……
「你怎麼了?你在等什麼?」
陳懷義遲疑的走了幾步,捏了捏僵硬的肌肉。
「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這些人,都帶著槍,他們似乎在來到陳家溝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所有的事。
即便這些人腦子夠活泛,還是讓人覺得古怪。
很多地方,指的是細節,越想越讓人不舒服。
周博士歪頭,關懷著他低垂的目光:「年輕人,你怎麼了?不舒服么?我的車上可以做血液檢測,要不給你先進行化驗?」
「你們有葯,帶來了么?」
「葯?」
「你說過的,是那個什麼總部做出來的葯。」
「有,但不多。」
「你看過秀珍的傷,你說過能治,我希望你們……證明給我看。如果你們沒帶葯,我們兩人就留在村裡,
你們回去取。」
態度夠明顯了。
既然把話說的那麼響,就應該拿出點能耐讓人看看。
否則,跟你們走就很可能成為變態科學家的小白鼠。
說不定,還可能把人給研製成更可怕的怪胎,導致難以言喻的災難。
博士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注意力,滿地的殘骸,那些變異的『魚』,他不去過問,不去了解,一副泰然自若的作態。
他值得信任么?
周博士表現出了他的慷慨,去車的位置親手給郭秀珍注射藥物。
若不是親眼所見,陳懷義是不會相信一個人的傷口可以好的那麼快的。
神奇的……過分了。
當藥物下去一分鐘左右,郭秀珍的腿上,那些起來的氣泡就開始褪了。
周邊的紅腫,正在迅速消散。
它當然不可能瞬間就恢復如初,可比起一分鐘之前,這根本就是兩種狀態。
周博士自信的沖那傷口努嘴:「怎麼樣?這是第一批被研製出來的藥物,很多科學家的實驗成果,你滿意么?」
他問的就是陳懷義。
他在向陳懷義展示這些。
這話不是對郭秀珍說的。
博士的眼睛,一直在看陳懷義。
但這不代表他就是絕對『安全』的,有這種葯,幹什麼不早點拿出來。
應該第一時間就拿出來的,何必等到別人來問呢。
「秀珍,你感覺怎麼樣?」
「有知覺了,這葯很管用。」
博士展手調侃:「你看,非常對路,所以,你的問題也能得到解決。」
好吧,只要能解決這些該死的問題,有疑惑也可以撇在一邊,他希望郭秀珍好好的,恢復起來,還包括他自己。
握了握拳頭,陳懷義的肌肉又發緊了。
「我……」
他舔著嘴唇:「我想喝水,我去那邊喝。」
井水是最痛快的!
身後的博士叫他:「唉——你的問題不是要喝水,你是被感染了,喝水會讓你轉變的更快、更頻繁,你需要藥物的注射。」
「我現在只想喝水,我的身體在變僵,再過一會兒,我就走不動了。」
一沾水,感覺就變的美妙了,他現在就是要喝水,其餘的都不在乎。
都踏馬的不在乎。
五分鐘后,車隊出發,一路晃蕩著到了這條村路的盡頭。
這裡還有一輛商務車等著。
從村口這邊往西邊的國道上,還有一輛車。
它們像站崗的哨兵。
陳懷義朝車窗外探了探,就在村口的三岔路口這裡,停泊的商務車邊上,是它邊緣的地上——接近田埂的水槽旁邊,有血跡。
只有血跡,沒有屍體。
「這裡怎麼了?」
周博士:「是你們村有人出來了,但是已經死了,屍體已經被焚毀。」
「焚毀的屍體呢?」
「唔……不清楚,可能被我的人給埋掉了,他們喜歡做這樣的事,值得稱讚。」
「他們……」
周博士回過頭來,又露出了他的善意:「你現在需要休息,你們都需要休息。別再為這些事情擔憂了,活下去,各人自掃門前雪。」
【蹦!!!】
炸彈起作用了——
【蹦!!!——蹦!!!——蹦嘣嘣!!!】
陳家溝,它沒了。
只有灰燼、只剩濃煙。
陳懷義喃喃自語:「要是我能活著,我的家怎麼辦,我的房子……」
郭秀珍靠在他肩頭,五指扣著他的指縫,很柔、很暖:「我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