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秦帥振幫助陸曉琳尋得一個工作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幾次三番的打聽他的下落都沒有好的結果。對於她來說工作是次要的,一個好的歸宿才是最重要的,她沒有太高的理想,一個根在大山的人最大的願望就是吃飽穿好,現在這願望基本上是實現了。很多都市女孩與人攀比成性或是燈紅酒綠的奢華接觸習慣了,於是那股子高目標氣質使其在虛榮的基礎之上變的更為與眾不同。對於陸曉琳,與別人相比得來的自討沒趣不是她所嚮往的。作為一個藝術生,她的人生多少有些藝術,在追求藝術的前提下,生活與思想亦承載著些藝術了。

秦帥振消失在陸曉琳的視線中,但是他沒有消失在人世間,他的身影時常出現在雲南昆明的一所學校里,不錯,他正準備在這所名曰云南大學的地方讀經管類研究生。本著接管他父親公司的非意願的原因,他不得不放棄對經營毫無作用的藝術轉而攻讀經管類碩士學位。雖說讀研與分手在外界看來幾乎是一回事,但在他們之間,讀研與分手是毫不相干的。他們分手的絕大部分原因來自秦帥振的家庭,其中原委自是說不清楚的。秦帥振是陸曉琳的痛,她以後的感情再也沒有初戀時那般刻骨銘心了。

不顧違背合約帶來的麻煩,四月中旬的時候她毅然決然的回到了羅甸縣城老家。家人見她灰頭土面的,特意環顧四周,發現比以前少了個人不說,女兒臉上的血氣也少了很多。

「花,你怎麼不打聲招呼就回來了?」陸曉琳母親開門便問。

「嗯,再不去了。媽,我累了,先去洗個澡。」拖著沉重的行李,走進闊別已久的家門。

陸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女兒的拖拉行李拉門關門的聲音打破了他的閒情逸緻。

「花回來了。」他頭不回眼睛繼續盯著不太光亮的電視銀屏。

「爸,待會兒咱家裡人出去吃個飯吧。」她一面整理自己的行李一面回應道。

「行的。」

房間整理出來后,她拿上換洗的衣裳往浴室去。說是浴室,不過是連著衛生間的功能。水花聲響一陣接著一陣,約摸半個小時后,陸曉希回家了。陸曉希中等個兒,一副稚嫩的模樣,剛上初中,是家中最小的人。

聽著聲響他便覺出家中來人了。「爸媽,是姐回來了嗎?」

「是的,剛回來不久。你把作業先完成,等你姐洗完后,咱們一塊到外面吃飯。」他母親說。

「好吶。」他放下書包,答應的很是歡快。

日出是常有的,日落相對也是常有的,而在三四月的貴州就很難見到日出日落了。陰沉的天欺負慣了這裡的農民,農民彷彿是樂意接受欺負,照常的忙裡忙外。陸曉琳回到家感到特別的不適應,雲南的天令她折服,這說變就變貴州的天又將是怎樣一幅景象呢。她心裡沒有譜,她不知道一個剛畢業便愛上工作而失去工作后一心需要呵護的女人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生活。她不願看到等在她前面的是悲劇,是恐懼甚至絕望。

洗罷熱水澡,陸能一家四口來到附近一家餐館吃飯,餐館名叫「羅甸一絕」,聽名字便覺不是普通餐館,這熱乎勁足以吸引四周的行人。羅甸縣城並不大,此餐館與「情意餐館」就二十來分鐘的車程。

提到「情意餐館」不得不讓人想起它的主人。餐館主人張德萬最近身體不是很好,現在他正躺在縣第一人民醫院,病床前有女兒張永艷和侄兒張永和守著。

張德萬身體健全的時候總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後把事業移交給張永和,但是真當他躺在病床上會不行的時候他便不這樣想了。他如果真的一病不起,張永艷將在失去母親的事實上名義的失去父親,她還小,如果沒有錢她以後的生活將得不不到保障。張永和雖是親侄兒,畢竟感情不如父子,如若將家業移交與張永和,張永艷以後的生活真能有保障么?張德萬似乎被疾病沖壞了腦子,他想的有那麼些不著邊際了,可是為人父母的對自己子女自私點有錯么。

張永和發紅的眼睛無辜的望著病奄的張德萬,他暗自發誓會對張德萬一家好的,自不必說張永艷了。張德萬此刻能理解他么,平日里近乎一個守財奴的他會輕易的被病床前的守候打動么。錢在他眼裡就是生活,錢太重要了,他早在住院前將餐館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到張永艷名下,還為張永艷聯繫好了大學與留學途徑。原本是想給百分之五十一的,考慮到自己對張永和的期望與自己大伯的身份便沒有做的太過分,好在初衷是將事業留給張永和的。

張德萬深情的對張永和說:「永和啊,我怕是活不長久了,以後永艷就麻煩你照顧了。」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把摸著張永和的手:「還記得我小時候,因為家裡窮,你爸為了讓我讀書,自己拋棄讀書的機會不說還打工掙錢供我讀書。想想以前啊,真對不住你爸的。」

「大伯,成年舊事你就別提了。放心,我會照顧好永艷的。」

「大伯這就放心了。至於餐館……」

聽到餐館兩個字張永和慌神了,「不,大伯,餐館的活我不想幹了。我新在外面找到個工作,過些日子準備過去上班。」

他有些放心但也有些許失望的說:「你怎麼不留下來繼續幫襯我呢?是不是覺得大伯哪裡對不住你?」

「不是的,大伯,這麼多年承蒙您照顧我才有今天,我哪裡還敢嫌棄。只是我想做一些適合我做的。」

「什麼適合你?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到今天你還是沒有看清自己,我倒是覺得你適合做老闆,比我好上十倍百倍的老闆。」

「大伯太抬舉我了,我希望大伯的病快點好起來,好起來您繼續您的事業。」

張德萬對自己的病情多少了解一些,大腸癌中期治癒希望不太大,他已經抱好了必死的決心。他極力的將自己的餐館脫手,不管張永和如何推卻他是一概不予理會的。他了解張永和,張永和忠厚耿直,適合做生意,唯一缺少的是磨練。於是他想與不想讓張永和繼承事業的心事突然轉為進一步的靜觀其變。在此期間,張德萬的唯一目標就是把病治好,治病得上大城市,去了大城市女兒就沒有人管束了,於是女兒是他放心不下的。

「永艷啊,我過一段時間得到別的城市治病,你在家聽你哥的話,有什麼困難找你哥幫忙,知道嗎。」

「嗯,爸,你就放心的去治病吧。病治好了,我會給您一個大大的驚喜!

張永艷盯著張德萬說。

高考在即,癌症治癒多少得花上幾個月,她所謂的驚喜無非是高考下來的一紙通知書而已,張德萬哪裡會想那麼多,驚喜這個詞打一別人聽到就會令聽者振奮不已。萬念俱灰的張德萬此刻有了生存的更大勇氣。張永艷託付給張永和之後,張德萬踏上了去BJ的火車,時至BJ時間2008年4月30號下午2點,張德萬邁出他向BJ的第一步。沒有親人,周邊都是陌生的人,陪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花錢請來的女護士。女護士姓邱,名宛如,今年24歲。在醫院的時候穿著一身白大褂,此時身著紅色尼子上衣,上衣略微長了些向下身蔓延了少許,下身穿著黑色褲子,腳上穿著高跟的紅色皮鞋。

在張德萬準備出發到BJ的前一天,院長找到她對她說:「小邱啊,有一個病人要到BJ做進一步的治療,你家裡困難,所以想讓你去,你看行不行?」

「病人沒有家屬嗎?家屬可以陪同啊!」

「病人有是有家屬,但是不方便去。聽說是個開酒樓的老闆挺有錢的,這次他出的價錢也很高。你考慮考慮……」

她沉默一會回答說:「好。」

答應之後院長領著她去見張德萬,剛到病房邱宛如見一四十齣頭的病人便感到異常親切。

院長指著躺在床上的張德萬說:「小邱,這是張老闆。」他又指著邱宛如說:「張老闆,這是小邱,在我們醫院工作很是出色。」說罷便背著雙手出門去了。

「小邱,哦不,我該怎麼稱呼你。」張德萬見邱宛如自己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就和別人一樣叫我小邱吧。」她的眼睛好似要告訴他什麼,但是又有一點躲避的感覺。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或許大部分人會誤以為是害羞,但是這種感覺在女人心裡是好感。

「張老闆,聽院長說您要去BJ看病,是怎麼回事嗎?」

「嗯,是得出一趟遠門,縣城醫療水平有限。」

「您家人呢?會不會陪您出遠門?」

「愛人前幾年沒了,女兒快要高考。所以我想找個能照顧下我的人一起出去看病,院長說你要去,那我們今天就起程去BJ。」

「一切聽您的。」

一轉眼BJ城就在眼下,火車站人煙似海,好不容易從出站口走出來。邱宛如一直攙扶身體虛弱的張德萬。

「小邱,咱們打的走吧。」

「好。」說罷放出眼睛朝一個剛下完人的的士叫喚:「師傅,麻煩您過來下。」

的士的門剛開,張德萬便走進去,兩人坐好后,司機便問:「你們要到哪裡?」

「腫瘤醫院。」張德萬回答道。

「您是初次來BJ吧,這腫瘤BJ有好幾家。」

「最有名的一家,師傅,你就帶我們去最有名的一家吧。放心,小費不會少您的。」

「好吶!」

就這樣張德萬到了BJ最有名的腫瘤醫院接受權威的治療。在此期間他把餐館交給了張永和經營。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便是6月8號,這是個特殊的日子,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高考就定在這一天。一大早羅甸第一中學的校門前就站滿了人,男女老少來的齊全,其中學生最多,其次是家長。緊張的氣息時不時的將周邊的空氣變的凝重。校門附近有一家學生超市,超市裡面日常用品和學慣用品一應俱全,時至今天超市更加的人來人往。

校門前擺放早點的攤子與往常一樣的經營,來得早的人隨便在小攤上買點吃的填下肚子,當然來吃的大部分是學生。以前學生是主角,今天學生仍然是主角。張曉生、張曉梅、李晴天、張永艷都等在校門前,張曉生與張曉生一塊來的,送他們的車子早已經消失的不見蹤影,張少奇的工作忙,沒有能來陪伴他們。李晴與一個近乎老年的婦女站在一塊,婦女對她照顧的很是周到,只聽見李晴叫她「媽」。

學校鐵門前的人們無論是學生還是家長都一臉的緊張,新鮮的空氣一下子令人窒息起來。儘管如此,一切仍舊進行著。張曉生對考試似乎沒有報多大的希望,滿目無光的他死死盯著鐵門,等待著解放槍聲的打響。他打心裡是不喜歡讀書的,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告訴他讀死書沒有用,不想讀書可以不讀,不讀書的人照樣可以做生意發大財的。父親的教誨對他影響很大,他不得不在父親的影響下成為一個妄想的人。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了,他不知道現在他們過的怎麼樣,他很想他們。望著鐵門出神額那刻他聯想到與弟弟妹妹在一起高興的樣子,他很嚮往這一天的到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張曉梅從他旁邊走開了,他一個人還想著出神。

李晴在前邊打的人群中見到張曉生就喊道:「張曉生。」

張曉生轉過身,但見李晴在後邊。今天她穿的格外鮮艷,以至他看到她時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該怎麼說話。他不說話是挺正常的,平時他們交流就不多,張曉生性格不是很外向,這種情形是可以諒解的,不過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在建立的過程中就如此不好,難免會留下不好的印象。張曉生可不管這些,他的生活要是有人闖進來倒是不好的現象,他喜歡自己走自己的路,不為外人道哉。

李晴走近說:「剛才進張曉梅也在的,她人呢?」她母親沒有跟過來。

「哦,」他返過神來,目光從她的臉上往下移,「我不太清楚。」

剛見面時的笑容沒有從她臉上消退乾淨,淡淡的微笑鑲嵌在小酒窩的臉上,外人一眼見到的只能是她的美麗大方。張曉生又開始打量李晴,他的目光偷偷的看她的臉,有意識的躲避她的發現。於是他顯得更加的不自然。

「考完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我還不清楚。」

「我也是。」她笑著說。

「現在好像八點了,馬上就可以進考場了。」

「嗯,拿出你平時的勁頭,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的。」

「順其自然吧,天知道會是怎樣的呢。」

她指著她母親說:「那是我媽媽,-她陪我考試。」

張曉生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但見手上提著行李的老婦人往他們這看著。而盧冬梅發現張曉生看她時頭微轉了一個角度。顯然她是發現了,並且處於本能的迴避了。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鐵門開啟了,學生開始陸續的進入考場,臨別時李晴說了句鼓勵他的話,可惜這話給予他的鼓勵在他看到監考老師的那一剎那就消失了。

很多事來的就是突然,在第二天的最後一場考試時李晴突然暈倒了,此時最後一場考試沒有進行完。這些張曉生全不知情,當時他只曉得有人在考試的時候暈倒,不曉得暈倒的人中有李晴。

張曉梅興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告訴張少奇考試順利,一致要求張少奇犒勞一下他們,張少奇答應了。看著張曉生心事叢叢的樣子,張少奇有說不出的苦痛。

徐爽不再是保姆,她已經早早的被張少奇提到辦公室當助理。不知道怎麼的張少奇也把她請來。四個人找到一張桌子做起來,張少奇給張曉梅他們介紹說:「徐爽,比你們大不了多少。」

張曉梅與張曉生是認得這個人的,這個人曾經在他們家做過保姆,沒有做多久保姆就被張少奇提到辦公室了。

「爸,徐姐我們認識的,你不用介紹的啦。」

「是啊,老張,都老熟人了。」

徐爽為什麼叫張少奇老張呢?這一句老張把張曉梅弄迷糊了,不就是一辦公室助理么,能沒大沒小的稱呼縣長老張么。她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張少奇,想聽聽張少奇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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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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