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是做焊工的手嗎？

力大壯當然知道廠長很忙，如果不是自己從廠里出來，一直覺得有愧於廠里的培養，想要為廠里做些事情彌補一下。

他都不會多這個事情的，力大壯趕緊說道:「他是高三學生，正準備考大學。這個時候請假，學校不會批的。

我想是不是廠里開個借調信，派一輛車過來接一接人，把假給請了，人接到廠里去。

畢竟人家也是技術工人啊！另外我對他說了加工費七千塊。」

對於開信接人，江廠長倒沒有什麼說的。七千塊的加工費，他還是有些看法的。

江廠長說道:「他真的能夠加工出來符合要求的產品，不要說七千，一萬我也給了。

力大壯！你介紹的人要是做不出來，我唯你是問。」

力大壯嘿嘿笑著:「廠長！這不病急亂投醫嗎？這小子的技術真不是吹的，比廠里八級工水平還要高。

我就沒有見過用角鋼和鋼條做出軸承來的。」

「好吧！我就信你一回，廠里的車下午就出發，讓那個林凡做好準備，明天從學校走。」

「好咧！廠長，我也可以跟著回來不？」力大壯有些期待地問道。

江廠長倒是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你陪著來吧！」

放學之後，林凡回到家裡把力大壯介紹自己明天要去外地幫人做一個零件的事情說了。

王淑芳倒沒有多少表示，她現在對兒子太放心了。

全家從林家溝裡面走出來，是林凡的主意，擺夜市賣香半城，也是林凡的主意。

請三叔幫忙收洋芋也是他的主意，現在三叔一家也在城裡租了房，做起了生意。

一切都越來越好。

這些都是因為兒子的原因，因此她對林凡是放心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學校還沒有正式上課的時候，一輛吉普車開進了學校。

陳校長昨天晚上就聽到陳虹說了林凡要請假出去幫人加工零件，當時還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准假的。

他在辦公室裡面看著一張蓋著大紅公章的借調信，信上的抬頭和公章上面的單位名稱。

讓陳校長肅然起敬，他沒有半點理由不同意，雖然這封信上只是借調一個學生。

林凡倒是做了一些準備的，隨身拎著一個編織袋，裡面裝了兩身衣服。

陳校長推開高三的教室門，對正在上課的萬老師說了聲暫停一下。

把林凡叫出來，說了有人借調他去做些事。

林凡心裡明白，回到教室把準備好的編織袋提起，又對陳虹和萬老師說道:「我很快就回來的。」

陳虹沒有想到，林凡真的就這麼走了，學習上少了一個伴，還真的有些捨不得。

這麼多人，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說道:「早點回來，筆記我幫你寫上。」

這次來接林凡的是廠里技術科的一個副科長，姓陳。

陳副科長見到林凡的時候，儘管心裡早就有了準備，還是吃驚他太年輕了。

昨天下午出發之前，江廠長就告訴了他，這次請得這個專家是力大壯推薦的，還是一個高三學生。

讓陳副科長到了綏定直接找力大壯就行。

昨天晚上陳副科長並沒有先去找力大壯，而是先去調查了林凡的檔案。

這才去找的力大壯，看著林凡從教室裡面出來，陳副科長趕緊上前，熱情地伸手:「林凡同學是吧！我是廠里的技術副科長，你叫我陳副科長就行。」

林凡伸出手:「陳副科長好！」

陳副科長看到林凡的一雙手白白嫩嫩的，怎麼也不像是一雙工人的手。

眼裡的疑惑一閃而過，自己只是來接人，力大壯也要跟著一起去的。

政治審查已經調查過了，這個林凡履歷非常簡單，長這麼大，最遠也就在這縣城裡面讀書。

力大壯笑著說道:「人已經接到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一行人跟陳校長道別之後，陳副科長力請林凡坐副駕駛，林凡力推之後，和力大壯坐在後排。

還是讓陳副科長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從學校出來后，吉普車直接向城外開去，一路上風馳電掣。

林凡看著車窗外九曲十八彎的盤山公路，高聳入雲的山峰，看不到底的懸崖。

心裡不由得想著: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再等三十年，高速公路建成，這些現在的國道也擴寬了許多，蜀道再也不難了。

自己能夠重回這個大時代，還真的是幸運啊！

這樣的山路上，吉普車雖然看著開得飛快，實際上的時速只有三十公里左右。

就這樣子，車裡也是顛簸得很。

這條路上大多數都是沒有人、車的，只在幾個地方有村子和小鎮。

他們這一路沒有休息，直到下午二點過，才通過了三道檢查后，進入了一個山谷。

進入山谷后，裡面豁然開朗，大片的空地上散布了不少的房屋。

李副科長笑著說道:「林凡同學，一路辛苦，午飯也沒有來得及吃。

我們先去食堂，吃飽飯後，才有力氣幹活嘛。」

他又對駕駛員說道:「小馬！把林凡同學和老力的行李送到三樓五號去。」

到了這裡，客隨主便。陳副科長在前面引路，林凡走在中間，力大壯在旁邊陪著。

招待所二樓、三樓都有不少人在看著林凡。

他們都是廠里從各個地方請來的專家、高級技師，為了加工這根軸，這些人已經努力一個月了。

除了做出來兩根可以用，但是卻沒有達到設計標準的軸出來，再也沒有進步了。

按照甲方的要求，他們需要的是完全符合標準的工件。

昨天晚飯時候，這些專家技術們就聽說廠里要請一個高中生來攻關，全都只是當作一個笑話來聽的。

沒有想到現在看來，竟然是真的。剛剛下車的那個小夥子，真的就像高中生啊。

這些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陳副科長是第一個從吉普車副駕駛上跳下來。

他並沒有立刻打開副駕駛後面的這個車門，而是快步跑到另一側，為林凡開門。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林凡才是這個車上最尊貴的客人，力大壯雖然年齡大些，卻是自己開了車門走出來的。

從陳副科長小心翼翼陪著林凡說話，一直只照顧林凡的樣子，也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學生還真的是廠里請來的。

尤技師在三樓看著林凡那麼年輕，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這麼年輕？」

邊上的錢宜生笑道:「有一手！怎麼樣，一代更比一代強吧！」

他們兩個都是八級技工，也是廠里請來攻關的，不過都失敗了。

這些天都在冥思苦想要怎麼把那根軸加工出來。

尤遺守諧音有一手，就是說他的技術好，水平高做工件的時候有一手。

他是整個省里機械行業都有名的人物，人們早就不叫他的本名，只用有一手稱呼。

有一手笑著說道:「錢生錢，你不也一樣沒有做出來嗎？

五十步笑一百步？」

錢宜生嘆息一聲:「咱們這些人湊在一起，都沒有做出一根完全合格的產品出來。

想當年，就算是飛機零件，咱們都可以變通一下，做出可以使用的零件出來的。

這根軸的加工難度比飛機上的零件還要難。

江廠長這是逼急了，一點都不調查研究就把人找來了。

這麼一個小年輕，就算是從娘胎裡面出來就開始學習，水平也高不到哪兒去吧！」

有一手附和著:「我看也是這樣的，那根軸我不是做不出來，是車床比加工件還要小，中間需要二次移位調整。

這樣做出來的產品，怎麼可能達到零點零零一的精度嘛。」

「是啊！聽說國外現在已經有了什麼數控機床，只需要按幾下，自動就加工好了。

精度高，廢品少，省力又速度快。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夠有。」錢宜生感嘆了一句。

有一手說的給飛機加工零件，這也是國內的一個特色，同一型號兩架飛機的零件是不能夠通用的。

原因就是有些零件國內車床加工精度不夠，就用八級技工來加工，做好的零件在這架飛機上可以使用，換一架飛機完全就無法使用了。

實際上這個時候，國內的工業生產很多地方都還沒有實行標準化、工業化的管理。

才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這次甲方已經從別的國家見識到了標準化生產的優勢。

因此對所有工件的要求只有一條:完全符合圖紙，按圖加工。

不像以前那樣，加工件有一點小問題可以湊合著使用。

也就勉強認可簽字收貨了，這一回基本不是這麼回事。

也就讓江廠長非常為難了，這種大型設備的攻關任務，無論如何是必須完成的，差人可以在整個行業裡面去給你找，差技術也可以到各個研究院里去尋。

只有一個要求，把東西按照標準做出來。

陳副科長帶著林凡、力大壯走進食堂，十幾張大圓桌擺開，場面空闊得很。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因此整個食堂裡面已經沒有一個人用餐。

陳副科長也不以為意，帶著林凡他們穿過大堂從一個小門進去。

這裡面又是一間小屋，只有一張桌子，屋頂的風扇呼呼地吹著。

他們剛剛走進去，立刻就有人上來招呼:「陳科長！上菜了么？」

「上！」陳副科長很是乾脆。

四菜一湯的標準，很快就端上來了，林凡看著回鍋肉炒青椒、肉片木耳、涼拌雞塊、炒野菌，湯是雞湯。

這樣一桌子菜，對於這個時候的林凡來說，確實是誠意滿滿的了。

他們一路坐了六個小時的車，早就饑渴難耐了，陳副科長拿來白酒、啤酒:「喝什麼？」

林凡趕緊搖手:「下午我上車床，你們喝。」

陳副科長見到林凡不喝酒，也不勸他，直接開了一杯啤酒放在力大壯麵前。

「力師傅！來一瓶！不客氣。」

司機小馬這個時候也進來了，剛進門他就說道:「林師傅、力師傅你們的行李已經放進房間裡面去了。」

陳副科長笑著問道:「下午你還出車不？」

小高趕緊說道:「科長！這個說不準的，廠里需要，我都得出車。

這酒我是不敢嘗的。」他不是不喝，是中午不敢喝。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個規矩不能夠不守。

陳副科長也不強求，笑著說道:「你們兩個不喝酒地坐一起，把林凡同學照顧好。」

力大壯雖然只是陪著林凡過來，實際操作並不需要他動手。

但他還是控制了一下，啤酒只喝了一杯，就再也不喝了。

林凡吃過飯就問:「現在可以去車間看看嗎？」

「走吧！」

陳副科長帶著林凡他們一路直走，一直走到山峰下面。

林凡這才知道車間竟然還是山洞裡面。進了山洞又向裡面走了上千米。

整個空間這才寬闊起來，這裡像是一個大廳，有著八條支路。

從其中一條路走進去，又過了一道檢查站，這才到了車間。

這個車間很大，各種機械設備齊全，全都靜止著。

遠一點的地方有十幾個人正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看到他們這一行人進來，那些討論的人群停住了，從中間走出來一個頭髮花白，面容黑瘦的中年人過來。

遠遠地他都笑著說道:「這位就是林凡同學了吧！真是年輕啊！

我們可是一直在等著林同學前來，幫助把這塊硬骨頭啃下來。」

「這是江廠長！」陳副科長在林凡耳邊輕聲說道。

林凡趕緊握住江廠長伸出來的手，江廠長得手黑、粗糙、有力。

兩人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江廠長明顯有些愣了，他看了一眼力大壯，責備的眼神一閃而過。

林凡知道:人家這是看著自己這雙手，完全就不是一個技術工人的。

他看著自己這雙手:修長、白皙、細嫩，說是彈鋼琴的手可以。說這是焊設備、車工件的手，自己都不相信。

<tt_keyword_addata-title="美妝"data-tag="精品推薦"data-type="1"data-vae="1930"></tt_keyword_ad>江廠長臉上笑容收斂了些:「林同學，這是我們的加工車間，裡面的設備有些是國家高科技產品，在這裡看到了，就在這裡忘記。」

林凡靜靜聽著江廠長給自己講保密守則，江廠長似乎並不知道林凡在進來的時候，已經簽了三份保密協議了。

剛剛擠在一起討論的那些人當中，有一手和錢生錢都在。

江廠長和顏悅色地問道:「林同學，圖紙能夠看得懂嗎？」

「能！」林凡一個字，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