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黑澤里奈最後還是被夏油傑抓起來了。

因為夏油傑看出了黑澤里奈想讓他上學的執著，於是笑眯眯地表示她不學習的話，他也不學習了。

黑澤里奈：「......」

黑澤里奈很想躺平，硬氣地回一句「不學就不學」。

但是、但是想到曾經的夏油傑，黑澤里奈又沒辦法真的什麼都不做。

黑澤里奈並不是想要干涉夏油傑一定要怎麼樣、一定不能怎麼樣，她只是覺得，他或許應該在擁有更多的知識儲備的基礎上，用更加開闊的眼界，更全面客觀地重新思考一下，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黑澤里奈只好妥協了。

而且既然她擁有了神奇的能力，其實也應該了解一下咒術師的事情，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快樂躺平嘛。

「好吧，成交。」

黑澤里奈把她大學時厚厚的政治經濟課本拍到了夏油傑面前。

夏油傑微妙地頓了下，微笑著將厚厚的課本收了起來，然後給黑澤里奈上了一堂兩個小時的《咒術師必背常識》。

黑澤里奈：「......」

黑澤里奈的眼睛逐漸變成了一圈圈的蚊香眼。

什麼咒術師等級、咒靈等級、生得術式、御三家......

夏油傑最後選擇用隨堂抽背來結束今天的課程。

夏油傑站在黑澤里奈面前，很有派頭地背著小手：「里奈，你先來界定一下咒力和術式的概念區別。五分題，請作答。」

「是！」黑澤里奈苦思冥想：「（1）咒力的源頭是負面情緒，合格的咒術師會訓練從細微的情感中汲取咒力，而情緒過於激動時也要避免浪費咒力；（2）術式是術師誕生之時與生俱來的天賦；（3）咒力相當於『電』，術式相當於『家電』，咒力的用途比較單一，但經由式術釋放后，就能發揮多種功效；（4）咒力和式術的合併使用即為咒術。[1]」

「還有、還有就是......」最後一個踩分點是什麼來著？

「咒力是術式使用的基本條件，必須有咒力才能發動術式，但反過來卻不成立，即使沒有術式，咒力依舊可以直接用來戰鬥。[2]」夏油傑補充道，並給出評分，「四分！」

夏油傑唰得掏出被他背在身後的戒尺，有模有樣地打了一下黑澤里奈當做懲罰，然後繼續背起小手。

「下一題。」夏油老師再次提問，「請背誦放帳的咒語，四分題。」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呃。」黑澤里奈瞥見夏油傑拿著小戒尺的手在蠢蠢欲動了，一個激靈想起來了，「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很好，滿分。」夏油傑滿意點頭，還想出第三題。

只可惜被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

黑澤里奈從沙發上跳起來，一臉「得救了」的表情，飛快往玄關的方向沖：「我去開門！」

黑澤里奈打開門，就發現門外站了個粉頭髮的陌生男性。

對方很高，和沒縮小前的夏油傑差不多高，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斯文白凈的樣子，笑眯眯地眯著眯眯眼，手裡還端著一隻鍋。

鍋？

黑澤里奈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好，我是沖矢昴，住在對面的工藤宅，聽說有新鄰居搬來了，所以想著過來拜訪一下。」

沖矢昴自我介紹著，視線輕輕掃過黑澤里奈的那頭銀白色的長發和墨綠色眼睛，對她露出一個滴水不漏的微笑。

「哦噢，沖矢先生你好，我叫黑澤里奈，今天剛搬來這邊。」黑澤里奈有些遲疑地和新鄰居打招呼。

沖矢昴似是看出了黑澤里奈疑惑，解釋般地將手裡的鍋往上端了端，同時附上一個不好意思的笑：「我今天燒晚飯的時候不小心做多了，所以想著把這鍋土豆燉肉和鄰居們分一分。」

黑澤里奈：「......鄰居們？」

他到底燒了多少啊？還要挨個給鄰居們分？

沖矢昴點頭：「嗯，等會兒我還準備去隔壁阿笠博士家拜訪。」

黑澤里奈租的房子是在米花町2丁目23番地，阿笠博士住在隔壁的22番地，沖矢昴住在對面的21番地。

「原來是這樣，真是太感謝你了沖矢先生。」

黑澤里奈心想她這位鄰居還挺熱心腸的，退開兩步請沖矢昴進來。

兩人一起走到廚房，黑澤里奈找出一隻大碗來。

沖矢昴把鍋子放下，從鍋里舀出幾勺土豆燉肉，盛進黑澤里奈拿出來的碗里。

黑澤里奈有些好奇地問他，「你剛才說的阿笠博士，是一位很厲害的博士嗎？」

「阿笠博士的名字就叫阿笠博士，不過他也的確人如其名，是一個很厲害的發明家。」

沖矢昴解釋著，頓了頓，又狀若不經意道。

「阿笠博士家現在借住著一個他親戚家的小孩，她叫灰原哀，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里奈小姐有見過她嗎？」

黑澤里奈搖頭：「沒有誒，我今天上午剛搬來，來的路上也沒見到小孩子。」

「也是，畢竟孩子們還在帝丹小學上課。」沖矢昴不動聲色地放出一部分淺顯的信息，一邊試探著黑澤里奈，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

沖矢昴注意到，在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黑澤里奈臉上的表情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黑澤里奈聽到「帝丹小學」四個字，頓時感興趣起來：「那我還挺想認識一下她的呢。」

她想問問小朋友在帝丹小學的學習情況怎麼樣，尤其是思政課方面的教學！

沖矢昴並不知道黑澤里奈在想什麼，只是初步判斷出了，黑澤里奈果然對灰原哀感興趣！

沖矢昴心中微沉。

——沖矢昴其實並不叫沖矢昴。

他是赤井秀一，FBI王牌搜查官，前來日本調查某跨國犯罪組織（黑衣組織）的相關事宜。

赤井秀一目前正處於假死階段，保護著目前借住在阿笠博士家、背叛了組織、因APTX4869毒藥而意外變小的灰原哀。

而新搬來的黑澤里奈的出現讓赤井秀一倍感警惕。

對方擁有一頭白色長發和墨綠色的眼睛，姓黑澤，職業不明。

巧合的是，赤井秀一的死敵、黑衣組織的TopKiller琴酒，同樣是白髮綠眼，對外使用的假名為黑澤陣。

赤井秀一不相信這僅僅只是「巧合」，於是借用燒多了的土豆燉菜的名頭，前來拜訪試探一番。

結果試探下來的結果，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不盡如人意。

沖矢昴在給黑澤里奈分了一大碗土豆燉肉之後，就彬彬有禮地微笑著告退了，只是在黑澤里奈關上門的一剎那，他的鏡片反出白光，睜開了一隻墨綠色的眼睛。

**

「這土豆燉肉還挺好吃的嘛！」

直到沖矢昴過來，黑澤里奈才意識到已經差不多到了吃晚餐的時間了。

她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夏油君，你要嘗嘗看嗎？」

靈魂體也是可以吃東西的，吃下去的食物會轉換成能量——當然這個能量很微弱就是了。

夏油傑慢吞吞走過來，瞥了眼桌上的土豆燉肉，冷不丁來了句：「你不怕他下毒？」

黑澤里奈：「！」

黑澤里奈一口土豆卡在喉嚨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哈？」

怎、怎麼突然這麼說？沖矢先生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夏油傑雙手環胸：「他可不是普通的猴子。應該是殺手或者特工，而且他對你有警惕和敵意。」

夏油傑也是在戰場上拼殺過的人，除了祓除咒靈之外，身為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暗網上他的懸賞費也不低，時常會和殺手打交道。

夏油傑冷眼看沖矢昴的站姿、衣服遮擋下的肌肉含量、手指老繭，以及對方避開黑澤里奈偶爾流露出的打量懷疑的神情，很快便發現了端倪。

——畢竟沖矢昴也沒想到，屋子裡除了黑澤里奈之外，還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幽靈在看他。

黑澤里奈聽到夏油傑的話，先是被那句「不是普通猴子」給無語到了，緊接著又因為「殺手或特工」而陷入深深的震驚。

「特工？殺手？！」黑澤里奈雖然稱不上是生活在象牙塔里，但是離這種在她看來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的特工和殺手還是很遠的。

「我今天剛搬來，沖矢先生應該不是特意來找我的吧，我也沒有什麼值得特工和殺手盯上的地方啊。」

黑澤里奈按捺下心慌，合理推測：「而且我吃了他的土豆燉菜還好端端的，可見沖矢先生沒有想對我怎麼樣，大概只是想觀察試探一下新鄰居？」

「不要抱有僥倖，里奈，他對你有敵意。他看你的眼神不是普通的探究，而是審視。」夏油傑拿起柜子上的消毒液噴洒在沖矢昴曾經呆過的空氣中消毒，嘴角扯出厭惡的弧度，「猴子。」

「不會吧？我真的被盯上了？」黑澤里奈突然想到什麼，「難道是因為我買彩票的事情！」

「彩票？」夏油傑側目。

黑澤里奈和夏油傑解釋：「直播平台的金幣不是可以兌換成日元嘛，在這個信息時代直接打銀行賬戶經不起調查，所以我每個月都是通過買彩票提現的。」

夏油傑想象了一下每個月去買彩票、還次次都能中的黑澤里奈：「......難怪了。」

黑澤里奈欲哭無淚地趴在桌上：「為了防止被有心人盯上，我每次都會變裝，還特意跑不同的地方買彩票，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

算了，隨便他懷疑去吧，反正不管怎麼樣她都只會堅持是自己手氣好。

黑澤里奈化悲憤為食慾，端起桌上的那碗土豆燉肉，拆了袋麵包，就著麵包吃土豆燉肉，就當是今天的晚餐了。

夏油傑挑眉：「你怎麼還在吃？這土豆燉肉火候不夠，調味料也沒放到位，明顯就是為了上門試探隨便做的『借口』而已。」

黑澤里奈又吃了一大口：「反正也沒毒嘛，而且比我做的好吃。」

黑澤里奈是廚房苦手，做飯只是餓不死的程度，所以一般她會選擇點外賣或者到外面吃，要是餓了等不及出去或者外賣，就隨便吃點麵包或者燒點麵條吃。

夏油傑無奈地搖頭：「你想吃什麼，我來給你燒。」

夏油傑十六歲的時候收養了被村民們視為不詳關在籠子里虐待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廚藝早就練出來了。

黑澤里奈卻是不太相信夏油傑這個想要毀天滅地創造新世界樂園的中二病晚期患者還會做飯，拿小眼神欲言又止地瞅了瞅他，但人家好心好意要給她燒飯，她也不好冒然打擊人家。

於是黑澤里奈挑了個最簡單也不容易出錯的：「要不......來個番茄炒蛋？」

夏油傑似笑非笑看了黑澤里奈一眼，擼起袖子，踩上小板凳，站在燃氣灶前，用冰箱里不是很豐富的食材，做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番茄雞蛋肉醬意麵。

——毫無疑問，這是番茄炒蛋的豪華升級PLUS版！

意麵出鍋，染著番茄醬汁的意麵層層疊疊卷在盤中，炒蛋和肉醬恰到好處地拌在其中點綴，醇厚的醬香和西紅柿的酸甜滋味混合在一起，霸道地侵佔著周圍人的嗅覺。

夏油傑將意麵放在餐桌上，擠開黑澤里奈面前的那碗土豆燉肉。

「嘗嘗看我的手藝吧。」夏油傑微笑，「因為感覺晚飯只吃番茄炒蛋太單調了，所以乾脆做成了番茄雞蛋肉醬意麵。」

黑澤里奈：！！！

黑澤里奈被夏油傑露的這一手驚呆了。

她以為他和她一樣是個廚房小菜雞，沒想到是個深藏不漏的王者！

**

這邊，黑澤里奈虔誠地舉起叉子，幸福地吃起了夏油大廚製作的美味意麵。

對面的工藤宅，卻是氣氛凝重。

江戶川柯南不敢置信地拔高聲音：「什麼？一個疑似和琴酒有關係的人搬到了對面？還對灰原很感興趣？！」

——江戶川柯南的真實姓名其實是工藤新一，17歲的高中生偵探，在跟蹤黑衣組織交易后被琴酒抓包，被灌下了APTX4869毒藥，身體意外縮小到了七歲。

江戶川柯南和同樣因為APTX4869變小的灰原哀是互幫互助的好朋友，和來自FBI的赤井秀一是一同對抗黑衣組織的同盟。

在得知赤井秀一答應了慘被組織殺害宮野明美要保護她的妹妹宮野志保，也就是灰原哀之後，江戶川柯南便慷慨地貢獻出了他家房子，讓赤井秀一可以近距離保護灰原哀。

但顯然，到現在為止，灰原哀的處境依舊處在危險之中。

黑衣組織的千面魔女貝爾摩德，發現了灰原哀變小的秘密，只是因為她曾經被江戶川柯南搭救過的緣故暫時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但她對灰原哀的殺意仍舊不減。

前兩天，卧底在黑衣組織的水無憐奈傳來訊息，說組織首屈一指的情報員波本出動了，他的任務目標正是灰原哀。

而現在，阿笠博士家隔壁又搬來一個疑似和琴酒關係匪淺的傢伙，目標還是灰原哀！？

江戶川柯南眉頭緊皺：「赤井先生，你有調查到什麼關於那位黑澤小姐的信息嗎？」

沖矢昴推給江戶川柯南一份資料，意有所指道：「對方資料做的很乾凈。」

江戶川柯南接過來看了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黑澤里奈銀髮綠眸的大頭照。

說實話，除了銀髮綠眸，黑澤里奈和琴酒在長相上並不相似。

但是天生的銀髮綠眸，這麼小眾的發色和瞳色的組合搭配，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江戶川柯南活了十幾年，就見過琴酒和黑澤里奈這兩個銀白色發色的人（老年人除外）。

江戶川柯南盯著黑澤里奈的照片思索一會兒，又去翻她的資料。

黑澤里奈，24歲，孤兒院出身，因為網球天賦被招入青春學園，從小學部一路讀到高中部，大學入學考試超常發揮幸運地吊車尾進了東都大學，畢業后在世界五百強的金融公司上班。

只是她工作沒滿一年就辭職了，當了兩年號稱是自由職業的無業游民，日常開銷的錢都來自彩票中獎。

黑澤里奈突然的辭職和一直中獎的彩票，無疑是可疑的。

但是FBI卻再查不到更深入的內容了，自然也無從得知黑澤里奈和組織的關係，所以沖矢昴才會說她的資料做的很乾凈。

江戶川柯南沉吟片刻：「明天我去試探一下。」

沖矢昴睜開墨綠色的眼睛：「你要小心，boya，我今天去拜訪過一次，在她家我總有一種被盯上了的危險感。」

江戶川柯南面色又凝重了幾分：「我會注意。」

沖矢昴頓了頓，又補充說：「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就不要用了，否則只會打草驚蛇。」

沖矢昴去黑澤里奈家的時候帶上了竊聽器，但是在準備放竊聽器的時候他突然產生了種危險的直覺，特工生涯多年在危險中形成的直覺告訴他，冒然安裝竊聽器恐怕只會適得其反地暴露自己。

於是他及時收手了。

聽到沖矢昴這麼說，江戶川柯南露出了一個被看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