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胸膛劇烈的起起伏伏，白許許腦海里已經全部都被顧歡的話給填滿了。
葉嫵拿珍貴異常的復甦果換了這條魚……
那可是能令人直接跨進築基期的復甦果啊，它有多麼珍貴白許許不是不知道。所以……她要有新的靈獸了？
狹長的狐狸眼倏然變冷，虎視眈眈的來回在葉嫵和鮫人之間巡視，氣憤的表情毫不掩飾，大有一副葉嫵敢伸手，他就一爪子撓上去的架勢。
偏偏那鮫人就在此刻睜開了眼睛，是雙清冷如淺雪的桃花眼，輕飄飄的落在了小狐狸的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他雖看著小狐狸，那截又長又細的魚尾卻從顧歡的身上繞了下來，故意晃過小狐狸眼前，往葉嫵的腰間纏去。
葉嫵一怔，這鮫人竟然在故意挑釁小狐狸……
葉嫵急掠後退，與此同時，白許許已經快她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銳利的狐爪劃出銀亮的光芒，殺氣騰騰的往魚尾上抓去。
白許許：「別碰她！」
若非顧歡反應的快，抱著鮫人急速後退，只怕那漂亮的魚尾立時就要被穿個大洞。
白許許一擊不成，怒氣未退，晃了晃腦袋上炸開的狐狸毛，深不見底的藍色瞳孔越發顯得幽深。瞳心一縮，猛地又朝著那鮫人竄去。
「白許許！」葉嫵見機的快，急忙從後面抱著小腹撈了起來。
白許許在她懷裡瘋狂的蹬著四條小短腿，急聲怒吼：「放開我，葉嫵！！我要抓爛他的尾巴！！」
「葉嫵！！」
開始是怒不可遏，但等最後一次喊出她的名字的時候，清脆的聲音已經委屈的趨近於哽咽了。
「你先聽我說。」葉嫵也罕見的有點著急了。
她雖面對著白許許，實際上話卻是跟顧歡說的：「顧師姐，這鮫人本就是為你買的，如今也隨你處置。許許他……我先帶他離開。」
顧歡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這小狐狸怎麼突然這麼大的脾氣。
顧歡吶吶的回道：「哦……好。」
鮫人轉頭目送一人一狐，眸底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剛剛逃過一劫的魚尾又順勢纏回了顧歡的腰肢。
他的腦袋擱在顧歡肩頭，口中呼出如深海般微涼的氣息，打在顧歡脖頸敏感的皮膚上面，激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來。
雙手環抱著她，手掌貼上她的後背，姿勢親密而又曖昧。
鮫人空靈的嗓音里回蕩著蠱惑人心的意味：「帶我回去……」
……
清瀾宗山腳下，一頭白色的靈狐甩著數條毛茸茸的尾巴跑的飛快，而她後邊則緊緊的跟著一個穿著淺藍色門派法衣的高挑女子，兩人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本來應該是顧歡用飛劍將她們送回山門的，但因為小狐狸如今正在生氣，見不得那個鮫人，兩個人便只能步行往上走。
清瀾宗屬於仙門，山峰高聳入雲，爬了兩個時辰之後，小狐狸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葉嫵看出來，它應該是累了。
「白許許，歇一會兒……」
小狐狸置若罔聞，仍舊跑的飛快。
葉嫵苦笑了一下，找了個乾淨的石階，坐下了。
小狐狸霎那間跑的沒了蹤影。
葉嫵平靜的看著手腕處的花形印記，知道它根本沒有跑遠。果然……不一會兒，不遠處的灌木叢里，出現了一個探頭探腦的白花花的狐狸腦袋。
鬼鬼祟祟的觀察了她一會兒，四肢一攤，在原地趴下了。
葉嫵突然想起了她在交易所給小狐狸買的膨膨果樹。
從顧歡送她的儲物袋裡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推到青石階的另一邊，輕聲道：「要吃果子嗎？」
灌木叢那邊窸窸窣窣的響了一會兒，一個胖乎乎的狐狸屁股對準了她。幾條尾巴隨風搖擺，寫滿了拒絕。
葉嫵想了想，將膨膨果催生的大了一倍有餘，香甜的果香味立刻在空氣中飄散開來，迅速的往小狐狸的鼻孔鑽去。
小狐狸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慢吞吞的挪了出來。
「要吃果子嗎？」葉嫵又問。
「你在求我？」小狐狸不高興的挑起了眉。
「算是……吧。」葉嫵嘴角一抽。
「那好吧……」小狐狸勉為其難的走了過來從樹上摘下一個果子放進嘴巴里，甘甜的汁水一入口，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葉嫵心下稍定。
小狐狸吃東西的時候是很容易開心和滿足的，尖尖的耳朵時不時的扭動幾下，漂亮的狐尾不停的搖來搖去，很快便吃完一個果子。
他站在膨膨果樹下，仰頭看著上面的果子，撇了撇嘴：「太小了……」
潛台詞是吃的不過癮。
「那便再大一些？」葉嫵試探著將膨膨果又催熟了一下。
小狐狸眼睛一亮：「再大點。」
「再大點。」
「再大……嘭！」
西瓜般大小的膨膨果成熟到了極致，驟然炸開，濃稠如血的汁水鋪頭蓋臉的砸到了白許許雪白的腦袋上。
狐狸成了呆狐狸，葉嫵也徹底愣住了。
嘩啦啦的鮮紅汁液如同一條條小瀑布似的從頭頂流下來，將漂亮的小狐狸一整個腦袋染成了紅色。
白許許費力的眨開被汁水糊住的眼睛，表情看起來傻傻的。
葉嫵最先反應過來：「抱歉……是我沒控制好。」
忙拾起袖子，也不顧乾淨不幹凈的了，蹲下身子給小狐狸擦了起來。
「你故意的！」白許許的眼底迅速聚集起一團朦朧的水汽。
「不是……」
「你就是故意的！」
「真不是……」葉嫵冷汗就要出來了，她寧願小狐狸跟她凶，跟她鬧，也不習慣他用這麼委屈的語氣跟她說話。
「你怎麼不是故意的？」白許許揚高了聲量，打斷她的話：「你用那麼珍貴的復甦果，去換一條魚！你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房間里，就是為了買魚！你還……你還……」
白許許咬了咬嘴唇，哽咽著大聲道：「你還弄疼了我！我都說了……輕點，慢點……你也不聽！」
葉嫵懵了。
回憶如潮水般涌了上來，白許許帶著哭腔的喘—息似乎就響在耳邊，略帶檀香而又迷亂的味道混合著香鶴草獨特的氣息，充斥在狹小的空間。
葉嫵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抽緊了，皮膚底下的觸感曾經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她一個頭有兩個大，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當時若不是他哭著喊著的，太過可憐，她又怎麼會鬼使神差。
「白許許，我……我也是第一次。」葉嫵軟了語氣。
白許許還是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良久，才吸了吸鼻子。
「那你以後，會有別的靈獸嗎？」
「不會。」
「只有我一個？」
「只有你一個。」葉嫵自覺如今哄靈寵的本事越來越好了。
白許許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滿意的表情，又迅速的壓了下去，故作冷靜：「那以後再不能那樣摸我，只能摸尾巴。」
感情這小狐狸只當那是主人撫慰靈寵的一種方式了，果然還是個小奶狐，什麼都不懂。
葉嫵趕緊答應：「自當如此。」
白許許看她答應的痛快，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下一刻，它突然化成了人形，一下子跳到了葉嫵的身上。他人高馬大的，葉嫵差點抱不住他，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他回憶那條鮫人的模樣，雙手故意摟著葉嫵的脖頸，腦袋趴在她胸前，幾條尾巴緊緊地纏上了她的細腰。
「你看，我也有尾巴。比那條破魚的多多了……」
葉嫵滿頭黑線的看著胸前被他蹭上一大片紅色液體的衣服，再對上仍舊流著果汁的腦袋，無可奈何的回道。
「對……乖，快下來。」
他太沉了……
……
幾日之後。
向來清凈的星落峰前所未有的熱鬧了起來，其峰主肖衍之乃是醫修中數一數二的大能，救過的人不計其數。
聽聞他要收徒，不僅是清瀾宗，甚至附近的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掌門長老都陸續的趕了過來。
而作為事件主角的葉嫵，正一臉平靜的抱著小狐狸隱在眾人中間，聽著修士們竊竊私語。
「這肖長老已經有百年未曾收徒了，可知道這次是個什麼人？」
「據說他眼界奇高，首徒顧歡是個修醫的奇才，年紀輕輕就已近金丹中期。眼下這位，想必也是資質非凡……」
「嘁，還真不是！聽說是個廢靈根。」
「廢靈根？這怎麼可能？」
「就是，她憑什麼？」
「……」
看來，她的靈根並沒有被宣揚出去，葉嫵雖然不知道肖衍之此舉的用意，但她一向不在意這些虛名，並沒有開口解釋。
就在這時，顧歡匆匆的從遠處趕了過來，跑到葉嫵跟前。
小狐狸一見她，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脖頸使勁往前伸著，似乎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帶鮫人過來。
小心眼的狐狸，還記掛著那鮫人的挑釁呢。
葉嫵先發制人：「魚呢？」
顧歡急急的回道：「那鮫人受了不輕的傷，師尊的大殿里有一個溫泉池，我偷偷把他放進去了。可是葉嫵……」
顧歡跑的太快，上氣不接下氣下氣的道：「師尊他，他不見了。聽負責照看師尊的小廝說，他早就出了星落峰，說是為了大典準備。可至今也沒回來。」
他沒回來……
這收徒大典，該怎麼舉行。
就在這時，清瀾宗的宗主掌門南宮穆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上了高台。後面跟著的一行人中，葉嫵一眼就看到了沈意境的身影。
沈意境也看到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眸中意味不明。
顧歡愣了愣：「師尊還沒到，宗主上去做什麼？」
她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