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許雯雯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對蘇培盛交代,以後她這裡端上來的飯不能是甜的,不吃甜的點心,以及以後都不喝茶,只喝白開水。
「四爺?」蘇培盛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為何……」
許雯雯沒有出聲解釋,只偏頭看了一眼蘇培盛,後者便立即低下了頭,「嗻。」
「去將側福晉和她身邊的丫鬟馮靜請過來。」
「嗻。」
許雯雯坐下沒等多長時間側福晉便和馮靜一起過來了,兩人一起行了禮,待許雯雯讓她們起來,再讓蘇培盛去拿些筆墨紙硯后,馮靜依舊老老實實地低眉順眼地站在側福晉身邊。
「王爺,這些紙夠用了嗎?」
許雯雯輕輕嗯了一聲,扭頭看向馮靜正想開口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向蘇培盛,「去拿鉛來。」
「嗻。」
蘇培盛離開了,馮靜默默抬頭看向許雯雯,許雯雯也默不作聲地扭頭看向馮靜。
「四爺,可是需要我寫什麼?」
「嗯。」
「是寫什麼呢?」
「等東西送過來再說。」
「好。」馮靜輕輕點了下頭,視線落在許雯雯的臉上,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比如,現在被禁足的李芸,生活水平急速下降的李芸和宋妍。
可她的目光剛剛觸及到許雯雯的眼神,想說的話便自覺被她壓在了嗓子眼裡:完了,怎麼感覺今天的四爺瞧著很生氣呢?今天上朝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
馮靜立刻動手查了查,然後發現這一天在歷史上並沒有留下記載。而一般沒有在歷史上留下記載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瑣碎的、無聊的、不值得浪費筆墨的事情。
蘇培盛很快便重新回來,手上還多了「鉛」,而且這次的鉛不像上次那樣只是用一些布條包裹著不被弄髒手,而是像現代的鉛筆那樣,將鉛塞進了木頭裡,香杉木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上次四爺說,用幾根布條裹著鉛雖然能寫卻也不太舒服,奴才便讓下面的人試著去做一些改良,用了許多種樹木來試著裝這鉛,最後發現只有這香杉木是最合適的,即不容易讓鉛輕易斷掉,本身還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有心了。」
「王爺謬讚,為王爺做事是奴才的榮幸。」
許雯雯語氣溫和起來,「好,你先去外面候著吧。」
「嗻。」
蘇培盛再次躬身退下,走到門口后才轉過了身走出了房門。而一旁胤禛的視線則一直落在了蘇培盛的臉上,後背,心情複雜——他怎麼不記得蘇培盛這小子還是個如此擅長媚上的性子?
蘇培盛走後,許雯雯自己伸手拿起了一沓紙和鉛遞給了馮靜,「麻煩你將本王現在的,未來的兄弟們的生平都寫在紙上。」
「哦哦,行。」馮靜伸手接過紙筆,「那個,需要寫那些沒活多久的阿哥們嗎?」
「寫。」許雯雯頓了頓,「之前的就不用了。」
「好。」馮靜應了下來,抱著紙筆坐到了一邊,打開度娘一邊搜索一邊寫起了個人簡介。鉛筆很好用,按道理來說她寫字速度應該會變快不少,不過馮靜偷偷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四爺要跟側福晉講什麼,於是手上寫字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不過馮靜並沒有偷聽到什麼,因為胤禛就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一言不發,而許雯雯則坐在了馮靜的對面,眼睛瞧著馮靜正在寫字的紙張,待馮靜寫完了一面后就伸手將紙拿了過去,低頭看了起來。
【胤禔,生於康熙十一年二月十四日午時……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因魘咒太子胤礽,謀奪儲位,被削爵囚禁。雍正十二年十一月初一日卒。】①
馮靜寫得很詳細,不過許雯雯飛速瀏覽了一遍內容之後只記住了自己現在最想看到的內容——生日在二月十四日,很好,今年早就過去不要考慮。明年的生辰禮也不用考慮——因為兩人已經完全鬧僵了,就算大阿哥胤禔自己主動靠近,許雯雯也不會試著和他交好了。當然,胤禔估計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這人沒直接對他動手估計已經是忍了許久。
【胤礽,生於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日巳時……康熙四十七年五月,康熙巡幸塞外。巡幸期間,大阿哥胤禔上報胤礽諸多不良表現,康熙以為其「欲分朕權柄,恣其行事也」。巡幸途中,皇十八子患病,太子無動於衷,康熙愈發不滿……九月十八日,康熙親自撰告祭文,廢太子並幽禁於咸安宮。康熙四十八年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復立太子……康熙五十一年十一月六日,二廢太子……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幽死。】②
五月的生辰,那個時候似乎還在巡視渾河吧?生辰禮應該有府上的人準備吧?要是沒送禮的話太子肯定會在她跟前直接說的。還有,一廢太子和重新復立太子之間只隔了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嗎?為什麼她印象中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呢?
許雯雯不和胤禛聊天,只坐在這裡等著馮靜寫完之後立即看,於是馮靜寫字的速度快了不少,寫的鉛筆都快要冒火星子了,卻依舊追不上許雯雯看的速度——許雯雯記性沒那麼好,即使現在看完了也不過記個囫圇而已。所以她其實只是看個大概,主要記憶一下未來會與她親近的幾個兄弟生辰是什麼時候。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直接問一下胤祥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不過那樣就太明顯了。
不過現在這樣也可以,以後閑著沒事就能看幾眼,可以提前規避很多事情來著。
胤祉,生於康熙十六年二月二十;胤祺,生於康熙十八年十二月初四;胤祐,生於康熙十九年七月二十五日;胤禩,生於康熙二十年二月初十;
胤禟,出生於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胤俄,出生於康熙二十二年十月十一日;胤祹,生於康熙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胤祥,生於康熙二十五年十月十一日;胤禵,生於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初九……
「生這麼多兒子幹什麼?」馮靜氣呼呼地放下筆,「煩死了。」
許雯雯默默在心裡點頭贊同:確實,就這還只是一部分而已,康熙生這麼多兒子幹嘛?什麼用也沒有啊,沒一個兒子真的孝順你,都指望你屁股下面那個位置呢。
「手腕疼了?」許雯雯看向馮靜的手,「後面的先不用寫了,慢慢來,不用著急。」
「沒事沒事,」馮靜連忙擺擺手,「我可以的。」
「還是先休息一下吧。」許雯雯站了起來,偏頭看向胤禛,「回去讓她用熱毛巾敷一下。」
胤禛輕輕點了下頭,「四爺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沒有了。」
「那我先行告退了。」
「好。」
胤禛起身走到了門口,低頭看向一臉懵逼的馮靜,「走了。」
馮靜揉著自己的手腕站了起來,臉上的懵逼一直持續到了回到側福晉的住處,她瞧著異常淡定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睡覺的側福晉,嘴巴張了張,「那個……」
胤禛頭都沒抬,「四爺今晚只是找你寫他們的信息而已。」
「我知道,但是既然只需要我幫忙的話為什麼還要叫上你呢?」
胤禛抬頭看向馮靜,「你想嫁給四爺?」
「當然不是了。」
「那為何要單獨相處?」
馮靜一下子被噎住了,支吾了半天才重新開口,「我這不是沒想到嗎?這古代男女大防還挺重的,哈哈……」
「你現在就在古代。」
馮靜:……
「我很尷尬地在找補,你聽不出來嗎?」
「我在說實話。」
馮靜再次沉默,隨後嘆了口氣抬腳坐到了胤禛對面,「好吧,你說的對。」
「不過我也不知道四爺要我寫這些做什麼,他以前都會解釋一下的,可是今天什麼也不說。你說,他是不是生氣了啊?」
「不知道。」
「你看不出來嗎?」馮靜捧著下巴說話,「我覺得你觀察人還挺細緻的,應該能知道四爺他在想什麼吧?」
胤禛本想隨便說點什麼將人打發了,不過他沉默了幾秒之後便出聲道:「四爺他,和你們,和我都是不一樣的。」
「當然啊,我們都是穿越重生的,他又不是……」馮靜突然沉默下來。
「你們知道,但你們總是忘記。」
馮靜低著頭沉默了起來。
翌日,朝堂之上,在快要下朝的時候,康熙特意詢問了禮部官員「老四的封王儀式準備的如何」,詳細詢問了進度之後便讓他們加快了流程,爭取在這個月就完成封王儀式。
禮部的官員齊聲應了下來,隨後在剛剛下朝之後便尋到了許雯雯,請她到禮部一坐,為她瞧了幾套封王儀式那天要穿的衣服,定下了其中一套后便帶著她簡單走了一下流程。
這套流程全部走完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許雯雯本打算去暢春園的無逸齋抓住正在這裡上學的胤禵,再對他進行一番愛的教育。
不想自己過去的時候皇子們已經放學了,整個暢春園已經沒了皇子們的身影。
許雯雯只能遺憾離去,本打算直接回去,走了幾步停下腳步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便讓跟著的小太監去請十三阿哥胤祥,就說自己在這河邊等他。
「四哥!四哥!」
人未至,聲先到,正對著湖面的許雯雯遠遠就聽到了胤祥喚她的聲音,她轉過身子,看向了朝她跑過來的胤祥。瞧著樣子是想給自己一個大熊抱?兩兄弟以前就是這麼相處的?
許雯雯暗自琢磨著,先把自己的下盤扎穩,隨後便看到一路小跑衝到自己跟前的胤祥硬生生在自己距離三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下跪行禮,「見過雍親王,雍親王吉祥。」
許雯雯沉默了幾秒,一臉矜持地點了下頭,「起來吧,都是自家兄弟,無需多禮。」
胤祥連忙起身,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四哥,你今日怎麼有空來尋我呀?」
「許久沒有見你了,便想著見見。」許雯雯視線落在胤祥的臉上,怎麼說呢,雖然對之前沒什麼印象,但是……
「你瘦了許多。」
胤祥笑著低下頭,「還,還好吧。四哥才是呢,不但比先前瘦了,還黑了許多呢。」
許雯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這個聊天了,原諒她現在並沒有什麼兄弟姐妹。
「你……」許雯雯移開自己的視線,心下微動,「你許久沒有出宮了吧?」
胤祥蹭地一下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四哥?」
「四哥帶你出去轉轉。」
胤祥用力點了下頭,不過等他這十分激動地應了下來后便猶豫了起來,「可是皇阿瑪那邊……」
「去收拾一下東西吧。」許雯雯抬了抬下巴,「然後去宮門口等我,皇阿瑪那邊我現在就去說。」
「好!」胤祥用力點了下頭,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
「你要帶小十三出宮?」
「嗯,」許雯雯輕輕點了下頭,「讓他提前體驗一下這市井百態,也算是長些見識了。」
康熙哦了一聲,身體微微後仰,「只帶小十三出去?不帶十四?」
「回皇阿瑪的話,」許雯雯低下頭,「我帶小十三出去主要還是因為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兒臣思來想去沒什麼可送的,便念著要不帶他出宮一趟。」
「明日便是他的生辰了?」
許雯雯抬頭看了一眼康熙,「皇阿瑪,您說的這話若是被小十三聽見了怕是要傷心的。」
康熙也跟著輕聲笑了起來,「你說的這話被老十聽到了他也要傷心的。」
「十弟向來與八弟關係好,若是兒臣帶上十弟出宮怕是不妥。」
「都是自家兄弟,有何不妥?嗯?」
許雯雯默默從懷裡掏出了裝銀子的錢褡褳,「兒臣只帶了一點銀子,怕是不夠三個人花的。」
「你還準備帶誰?」
「兒臣就不能給自己買嗎?」許雯雯抬頭看向康熙,眼神無奈。
康熙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許雯雯在這笑聲中默默低下了頭:救命啊,這老頭的惡趣味越來越濃了。
然後還有更重要的事——為什麼康熙還不知道昨天德妃宮裡頭髮生了什麼事情?按理來說她現在來見康熙的話康熙應該會提到在永和宮裡頭髮生的事情啊。
為什麼康熙表現得像是對昨天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似的?難不成康熙現在沒往德妃宮裡安排眼線?不應該呀……
「昨日你額娘可是說了,你拽著十四的辮子將他拽到跟前教訓了他一頓,讓他尊敬兄長,愛護額娘,孝順朕。」康熙笑著抬手敲了敲桌子,「你這是故意氣十四呢吧?」
若不是一直低著頭,許雯雯這一刻估計就要露餡了。康熙這話什麼意思?德妃昨日說?他昨天走的時候都那麼晚了,那康熙豈不是在床上聽說的?
靠,她就說男人靠不住呢。fxxk……
也是,她實在是小瞧了德妃,能從當初的包衣變成現在的德妃,沒點小手段怎麼能成呢?怪不得昨天敢當著面直接cpu自己,說之前不理她是為了能讓皇上封他為雍親王呢,搞半天是早就有了能拿捏住康熙的辦法呢。
這還真是……看來她以後還真的得好好教導一番胤禵了呢。
……
胤祥花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收拾好了東西站在了宮門口等著自家四哥出來,等了許久之後好不容易瞧見四哥走了過來,胤祥興沖沖地上前迎接,然後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四哥?」
許雯雯抬腳走到了胤祥跟前,朝著胤祥伸出了手,「走吧。」
胤祥愣了幾秒,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許雯雯手裡,隨後一把抱住許雯雯的腰,扭頭朝後面看了過去,「四哥,他們兩個怎麼也跟過來了?」
許雯雯握住胤祥的手,扭頭朝著胤俄招了招手,胤俄噸噸噸跑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許雯雯的手,猶豫了幾秒也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許雯雯的大手上,「四哥。」
「十弟跟你一樣,也是明天的生辰,所以我帶你們出去玩玩,就算是為你們過生辰了。」
「哦哦,這樣啊。」胤祥點點頭,「那十四弟呢?」
「不知道。」許雯雯頭都沒有回。
胤禵站在後面怒氣沖沖地開口,「明明是皇阿瑪讓你帶我出宮的!」
「聽到了嗎?」許雯雯低頭看向胤祥,聳聳肩膀,「皇阿瑪讓的。」
話畢,許雯雯便拉著胤祥和胤俄往外走,胤禵鼓著腮幫子站在原地生了會氣,眼睜睜地瞧著許雯雯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一下子便急了,連忙抬腳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不過他很有骨氣,一直落在許雯雯身後幾步,就是不肯跟許雯雯並排走在一起。
「四哥,我要吃這個!」
「買上一個你們兩個分著吃,後面應該還有許多。」
胤禵抱著胳膊用力哼了一聲:看著就不好吃,還搶著吃呢,真丟人!
「嗯嗯!好!」
「要這個嗎?看起來挺好看的。」
「要!」
「小十,你呢?」
「我也要!」
胤禵微微抬起了下巴,準備等許雯雯扭過頭來問他的時候直接拒絕——然而,許雯雯別說回頭問了,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胤禵。
「誰稀罕那小破玩意啊。」
胤禵連忙捂住嘴巴,抬頭看了一眼許雯雯,發現她依舊沒有回過頭看他后緊緊咬住了下唇,低下頭自顧自地走著。
「四哥四哥!那邊是什麼啊?好多人啊。」
「應該是雜耍。」許雯雯抬頭瞥了一眼被人堆圍住的雜技表演,彎下腰將胤祥抱了起來,「能看到了嗎?」
「嗯嗯!能看到了!」
許雯雯默默掐著時間,差不多十分鐘了便將胤祥放了下來,彎腰將胤俄抱了起來。您別說,還真挺沉。
如果不是自己在渾河跟著干過幾個月,估計都抱不動胤俄。
胤俄被抱起來后連忙摟住了許雯雯的脖子,臉上嘿嘿傻笑著看向中間的雜耍。
胤禵站在許雯雯背後沉默著,視線落在許雯雯拉著胤祥的手上,慢騰騰地低下了頭。
「好了,時間到了。」許雯雯將胤俄放在了地上,甩了甩手,隨後看向胤禵,彎下腰將人直接抱了起來。
胤禵驚呼一聲,連忙摟住了許雯雯的脖子,視線在半空亂瞥。
「你今年十歲吧。」
「你,你問這個幹嘛?」
「倒是看不出來,跟小十弟一樣重。」
胤禵輕輕哼了一聲,手上卻用力摟緊了許雯雯的脖子。
四人再回宮的時候,胤禵的話便多了起來。
「四哥,我也想要這個!」
許雯雯沒多猶豫,直接點頭應下了。胤禵拉著許雯雯的衣服下擺,忍不住朝著其他兩個哥哥十分嘚瑟地抬了下下巴,而後收穫了胤祥和胤俄看智障般的眼神:你沒事兒吧?
第二日,三個已經不算小的小孩子在夫子宣布下課之後找到自己平日玩的好的兄弟,迫不及待地講起來自己昨日下學后的出宮事宜。
「真的嗎?你們昨天出宮了!」
「哇!好羨慕你們啊!」
「真的?你們還看那個雜耍了?跟宮裡頭演的一樣嗎?」
「差不多吧,」胤禵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主要是四哥他抱著我看,就是這樣直接把我抱起來。」
胤禵站起來比比劃划,「我當時有這麼高呢……」
「什麼嘛,」胤俄瞧著無比嘚瑟的胤禵,忍不住瞥了瞥嘴,「說得四哥好像只抱了你一個似的。」
胤禟臉頓時有點黑,伸手拽了拽胤俄的胳膊,「你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跟四哥出宮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啊,」胤俄捧著臉嘿嘿笑了一下,「所以四哥特意帶我出去玩的。」
「四哥給你過了生辰,那看來你不需要我和八哥幫你過了。」
「需要的需要的!」胤俄連忙拉住了胤禟的胳膊,「九哥你今年準備送我什麼啊?」
……
之後的半個月內,許雯雯的所有大事基本上都跟封王儀式有關,說好的去管教一下十四阿哥胤禵結果基本上都沒什麼多餘的時間和恰當的借口,這大半個月下來只能說她和胤禵之間的關係比之前好了許多,但許雯雯不太清楚有沒有氣到德妃,因為德妃一直沒有阻止胤禵——後者見到她就四哥長四哥短的。
說實話,許雯雯有點拿捏不住德妃這是準備搞什麼了——馮靜和側福晉也表示自己不甚清楚。不過馮靜認為德妃應該是變好了,撿起了自己對她的母愛。不過側福晉堅決反對,認為馮靜的想法完全可笑至極。
許雯雯:……
就這樣一直到了十月末,封王儀式開始后,發生的唯一一件能被史書記載的也只有康熙派大學士伊桑阿祭松花江「神」。怎麼說呢,有點迷信,但不能說。
昨日,禮部將公文送到了雍親王府。而今日,便是正式冊封的時間,府上裝點得喜氣洋洋,比去年的新年看上去都要喜氣。所有的丫鬟太監都得到了封賞,府上的幾位女主人們今日也穿上了喜慶的衣服。
「我能出去了?」李芸抬頭看向小丹。
小丹福了福身子,「是的,小主。不過蘇公公說只能今日在府上行走,若是這太陽落山後便要回到院子里。」
李芸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道:「我不需要施捨。」
「小主,除了福晉,剩下的側福晉還有宋格格都是這樣的。」
李芸的眼神這才有了一絲光彩,「你確定?」
「奴才確定。」
「走,」李芸站了起來,「去宋妍那裡瞧瞧。」
小丹眉頭一跳,聽著自家小主直呼宋格格的名字,心中不由嘆氣,可她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能說,不然李格格會生氣的。
她倒是想做個忠心的奴才,心中也有許多諫言要對自家小主說,可自家小主實在是……
李芸過來的時候宋妍正自己搗鼓著穿衣服呢,聽到李芸過來了便連忙讓旁邊的丫鬟幫自己穿好衣服,然後出門將李芸迎進了門,拉著李芸坐到了桌子前。
一旁伺候宋妍的丫鬟給兩人斟茶倒水,送上點心。
宋妍輕輕擺了下手,伺候的幾個人便低頭退下。
李芸不由得投去羨慕的目光,「你這兒的丫鬟倒是挺聽話的。」
宋妍正對著茶杯喝茶了呢,聽了這話之後差點沒被嗆到,「啥?」
「我說,你這伺候的下人還都挺聽話的。」
「啊,」宋妍眨巴眨巴眼睛,慢慢點點頭,「額,對。那個,你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李芸的視線落在了宋妍身上,「現在都只有三個人伺候了,你還習慣嗎?」
「還行,」宋妍伸手撓撓頭,「你呢?」
「不好。」李芸搖了搖頭,垂下眼眸,有些傷神道:「馮靜在四爺面前說了我的壞話,我現在不但要被禁足,每日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伺候的丫鬟就跟耳朵聾了似的,我叫半天都不過來。」
「不是吧?」宋妍抿了抿嘴唇,「廚房送飯都是做好之後統一按時送的吧?你該不會到點都沒什麼胃口,等吃的時候飯都涼了吧?」
李芸有些不開心,「早上六七點就過來送飯,那誰能起得來啊?」
「行吧。」宋妍緩緩低下了頭。
「對了,你知道今天四爺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應該會吧,他肯定要回來睡覺的吧。」
「大概會是幾點回來啊?」
宋妍抬起頭,皺著眉頭看向李芸,「你這是讓我去幫你打聽一下嗎?」
李芸輕輕點了下頭,「嗯,我不想再過這種被禁足,還每天吃不好的日子了,實在是太痛苦了。」
「我不要。」
「什麼?」這下輪到李芸皺眉頭了,「你就忍心看到我受苦嗎?」
宋妍深吸一口氣,「不是,你受什麼苦了?住這麼好的房子,一天三頓包吃住,還有專門的人伺候,你什麼都不用干,哪裡就吃了苦了?」
「你知道由奢入儉難吧?以前可不是現在這樣的。」李芸聳了聳肩膀,「不是有那句話嗎?我不懼怕黑暗,如果我未曾見過光明。我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宋妍:……
宋妍很想反問李芸一句,你穿越前到底是哪個國家的公主小姐,但……算了,算了,她就是一條鹹魚,何苦惹人家呢。瞧人家這長相,指不定哪天就躥上去了。雖然心裡想想還覺得挺不爽的,不過人家長得好看確實很有點優勢在身上的。
不過,她還真就想不明白了,剛接觸李芸的時候感覺這人還行啊,是個很好看的宅女,好像也很好說話來著,但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難道是因為那個時候還不熟?只是偶爾碰到了聊兩句,所以才沒有發現這真相?
「你可以幫我嗎?」
「不好意思啊,」宋妍搖搖頭拒絕了,「我可能幫不了你,因為我不怎麼喜歡出門。」
「你……」
李芸還想說什麼,不過宋妍眼睛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了,李芸的腦子突然變得頓了起來,有些獃獃地站起來,徑直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一直等到小丹端了杯茶水放到她以前,李芸才恍然回過了神,隨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竟然催眠我!太過分了!」
正說著,李芸耳朵動了動,聽到了府院外的鼓樂聲,震耳欲聾,聽著便很是熱鬧。可是這份熱鬧,與她無關。
李芸咬著貝齒,抬頭看向了院外。
……
冊封王爺之前,禮部會將公文送到受封王爺的家裡。冊封之日清晨,鴻臚寺官在太和殿丹陛上正中陳設節案,在左邊設冊寶印案……堂前設香案,儀門內設樂器,庭前設儀衛……待一切都安排完畢后,御仗在前,正使持節,副使以及執事等官員跟隨其後,校尉抬著彩亭尾隨,從太和門出發,至長安門。③
隨後,以王府的吹鼓手為前導,正副使乘馬前往王府,到府門后各官員下馬,正使持節走到最前面,王府奏樂。
許雯雯穿著新做的朝服跪迎於大門外道路的右邊,一直到了正使等人走過她進了府門后,奏樂才停止。
隨後,許雯雯站在早就布置好的案西,待王府的引贊官出面,隨著他的指引朝著北面拜位,奏樂響起,許雯雯行三跪九叩之禮,再起身走到香案前跪下,低頭聽宣制冊。待宣讀完畢后,開始奏樂持節正使這才將金色的冊寶授予許雯雯,許雯雯伸手接過,將冊寶交給旁邊的隨行官員后再次行禮,三跪九叩,禮畢樂止。④
許雯雯跪在地上,等將正使等官員送走後,這次的封王儀式才算結束。
據說當上皇上之後的儀式比這還要繁複——說實話,經歷今天這一遭,許雯雯都有些遲疑自己以後要不要當皇上了呢。
嗯,好吧,這是開玩笑的。老天爺請不要當真!
許雯雯從地上站了起來,梁九功連忙上前為許雯雯拍打了一下朝服上面的塵土,隨後便退後幾步跪了下來。
「奴才見過雍親王,雍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許雯雯一甩朝服,瀟洒轉身,抬腳徑直離開,完全展現了高姿態。
待許雯雯離開后許久,跪在地上的人才依次起身。
回到自己的房間,許雯雯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凳子上將朝服掀起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蓋和腿。快一個月過去了,她腿上的淤青已經完全下去了,那唐御醫這次倒是忍得住,她說不讓說,還真的不說了。
嘖,算了,沒用上就沒用上吧。這下個月就是胤禩大婚了,她這禮還沒準備好呢。雖然康熙說了讓內務府給自己準備了,但就像上次說的那樣,胤禩現在是內務府總管,所以——自己還是準備一下吧,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了,先表現得兄友弟恭一些。
「奴才蘇培盛,求見雍親王。」
許雯雯抬頭看向門口,「進來吧。」
「嗻。」
蘇培盛進來后又行了禮,「奴才見過雍親王。王爺,剛剛冊封儀式的時候,李格格多次想要直接衝過來,被奴才派人攔住了。」
許雯雯愣了一下,隨後面色微寒,「人呢?」
「奴才已經派人將她關起來了。」蘇培盛抬頭看了一眼許雯雯,「王爺要去見她嗎?」
「關著吧。」許雯雯沉著臉道:「本王不想再看見她。」
「嗻。」
……
許雯雯本以為自己接下來迎來的大事是胤禩的婚禮,不曾想接下來的大事竟然是自己的生辰——農曆十月三十日,康熙三十七年十月的最後一天,是許雯雯,不,是胤禛的生辰。
因為許雯雯完全忘記了這天是自己的生辰,所以府上並沒有大半,甚至連宴席都只開了幾桌,不過前來派府上下人送禮的官員很多,許雯雯估摸著這完全是因為自己前不久被正式封為雍親王的緣故。
「四哥!」
胤祥噔噔噔跑了過來,從自己口袋中摸出一枚玉佩塞到許雯雯手裡,「四哥生辰快樂!」
「謝謝。」許雯雯伸手摸了摸胤祥的腦袋,「你一個人過來的嗎?沒有宮女太監跟著你嗎?」
「有的!是我太想見到四哥了。」
許雯雯笑著點了點頭,準備今天過後再給胤祥提個醒兒。
「行了,去那邊坐下吧,一會兒就吃飯了。」
「嗯嗯!」胤祥點點頭,又噔噔噔跑了。
那之後,胤祺、胤禩、胤禟和胤俄也陸續來到了府上,他們四個人加上胤祥,這五個阿哥也是所有兄弟中親自到現場來祝壽的。
「四哥,這杯酒你一定要喝!」胤祺打了個酒嗝,將手中端著的酒杯往許雯雯前面送,「喝!」
許雯雯眼皮子抽了幾下,伸手握住胤祺的手腕,偏頭看向他旁邊的貼身太監,「將他扶到側房休息去吧。」
「蘇培盛,派人帶路,再讓廚房熬點醒酒湯。」
「嗻。」
「你們幾個,」許雯雯視線落在其他四個便宜兄弟有些紅彤彤的臉上,「也別喝了,多吃點菜吧。要實在想喝酒了走的時候帶上點,回去慢慢喝。」
許雯雯叮囑完畢后便準備轉身離去,胤禩便突然站了起來噔噔噔地追上了許雯雯,一開口便有些結巴,「四,四哥。我,我有話同你說……」
許雯雯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胤禩,「說吧,我聽著呢。」
「那個,祝你生辰快樂。」
「謝謝,」許雯雯頓了一下,「也提前祝你新婚快樂?」
胤禩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謝謝四哥,我,我,那個,之前你帶十弟去宮外,十弟很開心。」
一陣微風吹過,許雯雯看著胤禩,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更靈光了一些,「你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胤禩低下頭,聲音也變得很低,「沒,沒事兒。」
「你確定?」
胤禩又點了下頭,「抱歉,那個四哥,我先回去了。」
胤禩說完便又回到了桌子前,端起酒杯咕嚕咕嚕給自己灌起了酒,似乎在提前鍛煉自己新婚之時的酒量。
許雯雯站在原地遠遠地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地轉身離開。
十月三十這天,胤祺和胤禩都喝了許多,因為早就出宮建府了,所以便直接睡在了府上。剩下的胤禟等三個小孩子則被早早地就送回了宮裡。
許雯雯也回到了房間準備歇下,坐在書桌前翻了一下擺放在桌子上的東西。
福晉宗瓊英送來的榴槤肉,側福晉送來的一個木盒子,馮靜送來的一沓文稿以及早就被自己拿給了宗瓊英的,現在又回到了自己桌上的那封神奇的信。信上只有隻言片語:四爺,生辰快樂。落款:年思茵,年羹堯。
「王爺,這是皇上送過來的生辰禮。」蘇培盛帶人端過來幾份常見的貴重物件,可能在別人看來比較俗氣,不過許雯雯還是很喜歡的。
「這裡還有一封信,」蘇培盛伸手將信遞給許雯雯,「應當是皇上寫的。」
「是嗎?」許雯雯一臉狐疑地拆開信,「還真是皇阿瑪的筆跡。」
【古人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正是弱冠之年,當識有志之士,使其各出所學,各盡所知。德高鴻儒博學之人,並非治民治國之能臣;諂媚無恥下流之人,亦非無用之士。曹孟德不以家世求賢,方成魏國基業……朕且望你,勿忘本心。朕封你為雍親王,非受她人之意,只願你前行無憂,只望你為國為民,不忘本心。】
許雯雯手裡捏著康熙寫的信,視線落在最後一句話,落在那句「她人」之意的「她」上。
正常情況下,這個「她」,應該是寫作「他」,可康熙偏偏寫了「她」。
她……
許雯雯微微垂下眼睛,所以說,其實都知道,但,就只能這樣了的意思嗎?
康熙該不會覺得自己會很感動吧?
或者,以為自己會理解他。理解一個夾在自己女人和孩子中間的男人——老實說,如果康熙只有一個德妃老婆,而他也只有自己和胤禵兩個孩子。那許雯雯會理解的,還會覺得康熙很慘:他愛兒子,也愛媳婦,在父子之情和愛情之情來回搖擺,不知所措。
可他不是。
他不是,但他覺得,或者說希望自己的兒子們能理解——可也只有真的不在乎這父子之情的兒子才能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