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隨機應變能力是記者的必備技能之一，艾米麗花了一秒鐘整理情緒，衝來人揚起完美無瑕的商務式笑容：「韋恩先生你好，歡迎來到哥譚廣播大樓，我是負責接待你的艾米麗．雪倫。」
完美得彷彿剛剛暴力對待飲水機的人不是她。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西裝革履的男人唇角勾著似有似無的弧度，他取了一個新的紙杯，放在出水口的底下，「對待電器要有一點耐心，雪倫小姐。」。
艾米麗的注意力沒忍住落在他指骨分明的指節上，而神奇的是，剛剛被暴打也死活不出水的飲水機這會竟然運作正常了，把紙杯裝的八分滿。
艾米麗傻眼了，這飲水機還知道布魯斯·韋恩是大老闆，只欺負她這是小職員是吧？！
見到她的表情，男人眼裡浮現淺淺的笑意，像個紳士一樣遞給她紙杯：「你的，雪倫小姐。」
杯里泛起陣陣漣漪，模糊了男人的下頷條線的倒影。
她從來不知道有人能把她的姓氏說得這麼性感，好傢夥，撩人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且毫無痕迹。
「謝謝。」艾米麗接過紙杯，但沒有立即喝起來。
布魯斯也沒在意：「如果你需要去洗手間整理一下，我就在這裡等你。」
平心而論，這個男人的眼睛的確很好看，顏色是偏暗的藍，在光線不足的地方顯得有些幽深，可一旦有光照進去，就會像融化的冰河一樣清澈。
他睫毛很長，將光線分散成斑斕的光影，眸光忽明忽暗。
只不過艾米麗也不是動輒就會臉紅的大學生，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不必了，這點水跡馬上就會幹。」艾米麗領他去升降機，微笑一刻都沒有落下，「化妝師應該等了很久，這邊請，韋恩先生。」
她對他遲到的譴責並沒有讓哥譚王子露出不滿的表情，反而脾氣很好的對她投去一個抱歉又略顯無辜的眼神。
升降機門關上，裡面的空間還算寬闊，兩人之間保留著一個身位的距離，禮貌又疏遠。
艾米麗很難不注意到這封閉空間裡面那一絲的淡淡雪松香味，乾淨、穩重、成熟，彷彿在挑逗她的神經。
她悄悄打量男人的側臉，有些人什麼都不用做，光站在那兒就能發出渾然天成的氣場。
他看起來比照片里還要高，艾米麗身高一米六五，布魯斯至少比她高一個腦袋，目測應該有一米八五，兩人對話時她得仰頭。
升降機的層數在攀升，這裡總共也就十九層，但是等候的過程對兩人完全不認識的人而言有如被放慢，在誰都不開口的情況下難免有點不自然。
好在布魯斯·韋恩是個會調節氣氛的人，他第一眼見到艾米麗的時候就注意到她的手腕，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電視台的人手很短缺嗎？怎麼會讓一位受傷的女士上班？」
艾米麗輕笑：「請你不要責怪公司，公司給了我一個長假期，是我要求回來的。」
「叮」一聲，他們到了，布魯斯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女士優先。
艾米麗沖他微笑點頭，先行離開升降機。
布魯斯隨後跟上，目光落在她的側面上，並且停留了一陣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很俗套的搭訕方式，但說出來的人是布魯斯·韋恩，艾米麗竟不覺得突兀。
「我是個新聞記者，你可能在新聞台見過我。」她不疾不徐的說，「如果你在指面對面的話，二月我給你做過訪問，在新圖書館的開幕式上。」
韋恩集團出資興建的哥譚西區圖書館在今年二月開幕，布魯斯·韋恩在開幕式上亮相了，剛好艾米麗是被派去的記者。
「圖書館的開幕式，是的。」布魯斯恍然，語氣帶了少許意味深長，「你當時問我的問題可真刁鑽。」
艾米麗有點意外對方還記得她，畢竟都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他看起來每天都過的很精彩。
她今天穿的很隨意，純白色的荷葉邊雪紡上衣和牛仔褲，兩件都購自ZARA，一雙ToryBurch的平底鞋，休閑而平易近人，妝容也淡得幾乎不可見，直男肯定看不出化了妝。
這個清純大學生形象跟她有拍攝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布魯斯·韋恩能對她有印象，說明他記憶力和觀察力都不錯。
反正她是不會往什麼一見鍾情的方向想，對方可是個在情場上所向披靡的花花公子。
「但當時韋恩先生不是回答得很好的嗎？」她的說話很圓滑，讓人生不出責怪的心，「而且那是公司交給我的問題，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是我要為難你。」
「我當然相信你，雪倫小姐。」男人客套地說。
艾米麗推開化妝間的門，一般而言遲到了這麼久，化妝師肯定不會給你擺好臉色，但布魯斯三言兩語就把女化妝師哄得春風滿面，連艾米麗都暗暗佩服。
她坐在後方的沙發等布魯斯化妝，打開剛剛在門口順手取的《紐約客》，並且喝了她的第一口水。
布魯斯·韋恩底子好，化妝的過程並不複雜，只需要修飾一些小瑕疵，理應不用多久就會完成，然而前方不停傳來兩人有說有笑的聲音，艾米麗抬頭一看，笑得花枝招展的化妝師完全被布魯斯·韋恩分了心，連選眉粉的顏色也選了半天。
她正要提醒錄影在半小時后開始，有誰門也不敲直接進來。
「布魯斯！」那是個挺漂亮的女人，胸前兩團宏偉讓人無法忽視，一進來就親昵的挽起男人的手臂，「怎麼來電視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剛剛有人跟我說見到你我還不敢相信呢！」
艾米麗認得她，是電視台的體育節目主持人，同時也是個擁有二十萬粉絲的網紅，很常在推特上面發布火辣的身材照。
體育節目——特別是足球節目，很常找身材豐滿的美女來主持，這是為了迎合壓倒性數目的男球迷的口味。
布魯斯任由她挽著，嘴角漾著迷人的笑：「我不想妨礙你工作，本來打算等你下班再找你的。」
出於女人的直覺，艾米麗認為他在說謊，他根本沒打算等她下班。
本著八卦的心理，她打開手機瀏覽器，輸入兩人的名字，果然跳出了一堆花邊新聞的結果——他們在一場派對上認識，然後火速走到一起，交往至今不到一個月。
有些人表面認認真真的滑手機，像是在閱讀工作訊息，其實暗裡在看八卦新聞。
艾米麗開始不解：既然人家女友也是電視台的員工，找她來服侍這位哥譚王子不就得了，幹嘛還要另外找人？
女主持拉著布魯斯一起自拍，在艾米麗面前上演各種膩死人的打情罵俏，似乎想賴在這裡不走。
先不說化妝師的臉色因為被妨礙了工作而徹底的黑下來，艾米麗眼看布魯斯快要遲到，這人再不離開就要請她走了。
似乎注意到艾米麗灼熱的視線，布魯斯識趣道：「我再不去錄影的話，就要給雪倫小姐添麻煩了。」
女主持這才注意到沙發那邊有個人，卻沒有跟她交談的打算。
可能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女主持投來的目光抱著莫名其妙的敵意，但艾米麗沒有在意，繼續在手機上看她的《細數布魯斯·韋恩約會過的封面女郎》。
「好吧，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女主持鬆開布魯斯的手臂，撒嬌似的問他，「但我們今天一起會吃午餐的吧？」
「這個當然，待會見。」
離開的時候女主持美滋滋的手機上敲敲打打，大概在把他們的合照發布到推特上面。
今期《紐約客》的文章艾米麗沒什麼興趣，她給妮娜發了一條短訊。
艾米麗：【猜猜我今天在電視台跟誰接觸了？】
明明這個時間妮娜應該在工作，回復得卻很快。
妮娜：【泰勒絲？小賈斯汀？？卡戴姍？？？】
艾米麗：【......你可能要失望了，只是布魯斯·韋恩。】
妮娜：【！】
妮娜：【我現在正在跟下一位韋恩女郎說話嗎？！】
韋恩女郎，跟邦德女郎是同一個意思，泛指他們身邊的女伴。
艾米麗：【沒有，不過我倒是在跟前斯塔克女郎說話。】
妮娜：【......說好的不提呢？】
妮娜跟艾米麗這種小市民不一樣，是個標準的白富美，老家在紐約，去年跟家人吵架之後頂著反對的聲音搬到哥譚來——這種想不開的行為基於兩點，一是艾米麗也在哥譚，二是哥譚房租和物價都便宜（她的富豪爸爸剪了她的卡）。
紐約的上流社會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結識到紐約首富AKA鋼鐵俠托尼·斯塔克並且來場露水情緣並不是什麼新奇的事。
妮娜：【別說那自大狂了，你看看你，畢業之後都沒交過男友，受傷也沒人照顧，現在你看誰都不上眼，可再過幾年你就爭不過那些出水芙蓉的妹妹了！】
艾米麗面無表情的退出通訊APP。
——她才不會爭不過那些出水芙蓉的妹妹呢！
艾米麗抬眸看了一眼，男人還在化妝，又心安理得的看起花邊新聞來。
她平時並不是一個那麼八卦的人，只是在本尊的眼皮底子下看他的八卦別有一番刺激感，讓人慾罷不能。
約莫過去了五分鐘，她聽見皮鞋敲打在地板上的聲音，抬頭一看布魯斯·韋恩已經化好妝，馬上收起手機，連屏幕都沒有關就塞進褲兜里。
要是被當事人發現她在看他的八卦新聞就尷尬了。
帶著妝的布魯斯·韋恩氣息提升了不少，一掃先前的疲倦感。
艾米麗多看了兩眼，就被他問：「我臉上有東西？」
她被抓包也顯得光明正大：「沒有，你的妝容很完美，韋恩先生。」
艾米麗帶他去錄影棚，兩人步出升降機，迎面跑來一個人。
「等一等！」
追升降機的員工在匆忙中撞到艾米麗，啪達一聲，她的手機從褲兜里掉出來——女士牛仔褲的口袋很淺，手機只能放一半，很容易掉出來。
手機掉到地上還不算什麼，重點是，屏幕還亮著，頁面停留在她剛剛看得津津有味的八卦新聞上。
碩大的標題寫著：《布魯斯·韋恩鍾情黑髮？唯一一位金髮韋恩女郎竟是她！》
艾米麗：「……」
布魯斯·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