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在一段尷尬又詭異的沉默之後，布魯斯·韋恩率先動了。

他彎下/身撿起艾米麗的手機，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神色自然地遞給她。

「你的手機。」

她以搶的速度接過手機，甚至沒有檢查屏幕破了沒，直接鎖屏。

「謝謝。」艾米麗沒有感情地說。

「……」

「……」

大寫的尷尬。

直到她把布魯斯·韋恩送進錄影棚之前，兩人再沒有說過話。

「那麼韋恩先生，祝你錄影順利。」艾米麗一臉冷淡的向男人道別。

「……今天麻煩你了。」對方的態度轉變得有點快，布魯斯一時適應不來。

布魯斯·韋恩轉身進去后，艾米麗的表情終於綳不住。

——她為什麼要手賤點開那篇新聞？這不是顯得她很在意對方的喜好？？

艾米麗用額頭抵著牆壁，一臉悔恨的用拳頭在牆上捶了幾下，惹得路過的人都投來古怪的目光。

工作壓力太大，瘋了吧。

艾米麗是天生的金髮，如果那八卦網站說的是真的，那她肯定不是布魯斯·韋恩的類型。

不是就算了，反正布魯斯·韋恩也不是她的菜，向他解釋只會顯得更欲蓋彌彰，所以她剛剛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一想到對方可能誤會了她對他有點意思，或者更糟糕，在他眼中成了挖金女郎，艾米麗就覺得自己虧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鬱悶。

可她沒興趣！！

她真的沒興趣啊！！！

她喜歡的是沉默寡言、外剛內柔、有正義感的類型啊！！！！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高富帥和壞男人，要是高中時期的她，可能真會被對方的外表和背景所迷惑，然而在高中和大學這段時期，艾米麗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渣男、花花公子和草包富二代，他們把女生當成獵物，追女生只是為了享受狩獵的快感。

艾米麗不否認她對布魯斯·韋恩有偏見，但他的風評的確不怎麼樣。

這可是個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趕走了所有賓客並且燒了自己宅子的人。

哪怕他真人比想像中像個紳士，報紙並不會無緣無故的抹黑一個人。

明知道對方不是什麼好東西，她還會栽進去嗎？自然不會。

艾米麗強行按住衝進錄影棚將布魯斯揪出來大吼「你不是我的菜」的衝動，她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反正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跟布魯斯·韋恩見面，他要怎麼想就怎麼想。

艾米麗本來就不是臉皮薄的人，很快便釋懷，沒有讓這段小插曲影響到她的情緒。

一晃已經中午，艾米麗理應在布魯斯·韋恩錄製完畢之後再送他離開大樓，但人家跟女友相約了，她自然不會不識趣的湊上去。

這個早上除了招呼布魯斯·韋恩以外，她還幫了幾位記者同事背稿子。

哥譚廣播大樓的附近有一家她常去的露天茶座，在傑西表示已經沒有她可以做的事情后，艾米麗隻身來到茶座，點了一杯拿鐵和蛋糕，拿出上周新買的《傲慢與偏見》看了起來。

露天茶座的隱私度不高，景觀很開揚，抬頭就能看見街上的行人，但是在天氣好的時候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溫暖，景色也會隨著四季而變化。

艾米麗放下咖啡杯，餘光不經意瞄見不遠處的一對男女，總覺得有點眼熟，仔細一看——那不是韋恩先生跟他的女友嗎？

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艾米麗不覺得這是個跟布魯斯·韋恩打招呼的好時機，她想用書本擋住自己的臉，女主持卻更早一步發現了她，並且牽著男友直直的走進了茶座，坐下的位置還跟她很近，只相隔了兩張桌子。

分明是故意的。

布魯斯的目光掃了過來，艾米麗不咸不淡的對他點了點頭，也不管他作出了什麼反應，垂眼把書翻到下一頁。

也許女主持想炫耀自己的男友，或者擔心艾米麗會對她的男友起心思而過來給她一個下馬威，但艾米麗壓根不在意隔壁的兩人在做什麼，她更關心的是書本上的內容，連眼神都沒分出去一個。

故事越來越引人入勝，伊莉莎白與達西在舞會上初次見面，傲慢的達西先生拒絕與伊莉莎白共舞，伊莉莎白也因為達西先生的無禮說話對他心存偏見，艾米麗看得入神之際，耳邊傳來嚷叫著「我不能接受！」的尖銳女聲使她被迫從書本里抽神。

一抬眼就看見面容稍微扭曲的女主持沖著她來。

「你是怎麼勾引他的？！」

艾米麗皺眉：「你在說什麼？」

女主持不分皂白就指罵她：「要裝傻是吧？我們前天還好好的，可是布魯斯才跟你相處了一個早上就說要跟我分手！」

艾米麗完全不想理她，漫不經心的翻到下一頁：「可能他一早就想跟你分手吧。」

這話不假，她終於想通為何布魯斯·韋恩的女友就在電視台工作，卻要找別人來接待這位大股東——因為那是他的指示。

「Bullshit！」

惱羞成怒的女主持竟抄起桌上的咖啡杯往艾米麗身上潑。

雖然看起來是胸大無腦的類型，但能夠成為一個節目的主持人理應有著相當的EQ，艾米麗沒想到她真會動手，猝不及防的被潑了一身。

咖啡在白色衣服上的痕迹尤其明顯，更重要的是，她的書也遭殃了。

衣服髒了可以洗，但是書本不行。

何況她一向很愛護自己的書。

「露西，你鬧的太過分了。」

布魯斯·韋恩站到兩人中間，怒氣沖沖的露西一對上他的眼睛，瞬間啞了火。

那雙多情的藍眸里蘊釀著她從未見過的冰冷情緒。

艾米麗放下書本，一言不發的站起來。

只有她知道自己並不是表面看上去冷靜，她是個報復心很強的人，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缺點。

她明知道這樣做會惹來麻煩，可是感情還是蓋過了理智。

沒有人料到她下一步的動作。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樣勾引你男友的？」

她微微一笑，伸手扯過布魯斯·韋恩的領帶，將他拉向自己。

然後踮著腳吻了他的嘴唇。

這個吻沒有太過深入，她點到即止，與其說是吻，不如說她輕輕碰了下。

在那一秒的接觸里，略粗糙的觸感清晰地印在她的唇瓣上。相比在升降機里的似有似無，這一次的雪松香味佔據了她整個鼻腔。

她閉著眼睛，因此錯過了布魯斯·韋恩眼底那一點點的驚訝。

重點是，他沒有反抗。

「你……你……」

露西氣的滿臉通紅，拿起自己的手袋就大步離開了現場，彷彿每一步都要把高跟鞋的鞋跟踩到地面里。

艾米麗鬆開布魯斯的領帶。

「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雖然嘴上在道歉，但她看起來滿不在乎，隨手撫平了男人領帶上的皺摺。

突然被佔便宜的哥譚王子用有點意外的眼神看她：「不，道歉的應該是我。」

艾米麗忽然親過來的時候其實他能反應過來，如果連一個女生都躲不了，蝙蝠俠也不用在哥譚混了。

他沒有推開她，不是出於對她抱有好感，純粹只是因為他不想在這種狀況下令一位女士感到難堪。

「當然，這件事本來就是因你而起。」艾米麗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說話毫不留情面，「你的品味有夠差勁的。」

這人真的只看發色和臉嗎？

「……」布魯斯無法反駁。

相比搶救衣服，艾米麗先搶救書，她用紙巾把咖啡漬輕輕印干，可是紙張浸了有色液體基本上已經沒救了，看著皺巴巴的紙，她大為可惜的嘆了一口氣。

布魯斯見她這副心痛的樣子，抿了抿唇，說：「這附近有個購物中心，我給你買套衣服更換吧。」

「算了，這不是你的錯。」即使嘴上說這事是因他而起，艾米麗心裡也知道她只是個被遷怒的倒楣鬼，剛好人家分手的時候她在旁邊，沒理由要人家賠她一套衣服，「你幫我叫一輛車回家就好。」

布魯斯目光一頓，然後點頭：「可以。」

艾米麗被他的前女友潑了咖啡，布魯斯認為自己要負上一點責任，賠對方一套衣服算是仁至義盡，對方拒絕了，他也沒有堅持到底。

他幫艾米麗叫了一輛優步，優步有不同類型的車款可以選擇，價錢由低至高，從豪華的車型自然越貴，當艾米麗看見他毫不猶豫就點了最高級別的車型，在心裡感嘆不愧是有錢人。

布魯斯也幫她付了咖啡的帳單，到馬路旁目送她上車。

艾米麗上車后從倒後鏡看見黑髮男人高挑挺拔的身姿，抬手摸了摸嘴唇，隨即收起了目光。

……

在這個悠長假期裡面，艾米麗養成了一個新習慣——慢跑。

以前上班忙，她只會在家裡做簡單的鍛煉，現在閑了，她開始嘗試做帶氧運動，並且漸漸喜歡上出一身汗的感覺。

剛從河畔慢跑完的艾米麗像往常一樣向大堂的保安問候，保安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祝她「有愉快的一天」，而是叫住她：「雪倫小姐，有你的包裹。」

艾米麗面帶疑惑的接過一個包裝精緻的方形盒子，上面既沒有發件者的姓名地址，也沒有快遞公司的標誌，像是有人親身把它送到這裡來。

她這幾天都沒有網購，那是誰給她送的包裹？

回到家她馬上就把盒子給拆了，看見裡面的東西，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一條YSL的米色連衣裙，一本精裝版的《傲慢與偏見》，以及一張小卡片。

她先拿出卡片，翻到背面去。

【雪倫小姐：

我想再次為上次的事情道歉，請容許我作出微不足道的補償。

我認為這套衣服很適合你。

PS.我也喜歡金髮

布魯斯·韋恩】

因為當時布魯斯·韋恩用的是他自己的手機叫優步，所以他有她的地址紀錄，只是並沒有詳細到幾樓幾室，因此禮物只送到樓下。

布魯斯·韋恩的手寫字跡出乎意料的工整成熟，像那種上了年紀的睿智紳士的字。

艾米麗高高的揚起眉毛。

還算你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