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江崇煜絲毫不懼,反而眼中厲色愈濃:「另外,我揍他們是出於自衛,他們先出手傷我,我自然要反擊。」
說到這裡,他轉身看了眼那些個受傷的乞丐,繼續道:「至於他們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那是他們無能!我要的不是泄憤,也不是兩清,我要的是大人的態度。不過,大人方才說出那樣的話,哼,看來和他們一樣,也是無能!」
當地百姓本來就不滿意這個縣令。
如今有人罵他無能,有些膽大的人,就哈哈笑了起來。
這一笑,又帶動著其他幾個人拍手叫好。
縣令看到這畫面,哪還忍得下去?
他在這縣城當了十幾年的縣令,幾時見人這般蔑視他的官威?
「你、你這刁民好大的膽子!竟敢侮辱本官!來人,將他拿下,打他五十大板!」
果然要動板子了。
郁小年嚇到了,拉著江崇煜就要跑。
江崇煜一點不怕,安撫道:「不要怕。你且站著,看煜哥哥教訓這狗官!」
郁小年:「……」
狗官?
她要被他的稱呼嚇死了。
「煜哥哥,別——」
這事情越鬧越大了。
她看到幾個衙役衝上來要捉江崇煜,而他身手敏捷,上騰下跳,衙役來一個,他撂倒一個。
沒一會,他們就跟那些乞丐一樣,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縣衙門口的人越聚越多。
可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忤逆官老爺。
更沒有人敢在縣衙門裡打這些衙役。
關鍵還能打過他們。
看熱鬧也好,真心佩服也罷,大家紛紛鼓掌稱好。
郁小年愣在那裡,嚇白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只知道煜哥哥這下闖大禍了。
江崇煜目光森然,瞥向縣令,目光凜冽,似乎有刀劍閃過:「怎麼,縣令大人,下一個是您親自來制服我嗎?」
縣令也是個識趣的人。
眼前的男人能打倒那麼多乞丐,還有這些衙役,看來武力超群,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街道上這些乞丐,早就是多年的頑疾,勢力越來越大,他懶得打發一幫乞討的,所以任他們胡作非為,反正也沒影響他什麼。
沒想到今日,竟遇上這麼一個多事的硬茬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
先打發他走了再說。
在這樣的小地方當官,榮華富貴談不上了,悠閑最重要。
縣令這麼一想,便笑呵呵道:「這位壯士,看來你是個俠肝義膽、為民除害的人,不錯,不錯,本官知道了,定會好好教育這些乞丐。」
說著,看向倒在地上的衙役,吩咐著:「你們還不快起來?把這些人關進大牢!」
吩咐完,朝百姓擺擺手:「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江崇煜看到這裡,冷哼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他知道縣令是在敷衍,但再這麼下去也沒什麼用。
再看一旁嚇到的郁小年,有些想笑,真是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區區小事竟嚇成這樣。
「小年,走吧,煜哥哥帶你去吃點好的,也算給你壓壓驚。」
他拉著郁小年的手,離開了縣衙。
郁小年走了好遠,才回了神,本想說他差點闖了禍,轉念一想,禍的源頭還是她,便改了口:「去哪裡吃?」
江崇煜看著店鋪上飄搖的幌子:「朱和酒樓。」
郁小年聽得驚訝:「朱和酒樓?」
她雖不是這城裡人,但來給城裡人家做針線活的時候,就聽說了朱和酒樓的大名,它是縣城裡最大的酒樓,天南海北好吃的都有。
它的位置就在主街道正中央。
旁邊還有一家朱和客棧。
論豪華數一數二,跟酒樓是一個老闆。
據說那朱老闆跟縣令老爺關係還很好。
能去那裡吃飯,想想都美死了。
而一想到吃,她那些驚怕還真消除了很多。
等路過朱和客棧,她已經恢復如常,還興沖沖介紹:「看,煜哥哥,這就是咱們縣裡最大的客棧,據說天字型大小的房間,裡面的被子都是綢緞的。」
江崇煜每每聽她說這些話,總忍不住流露嫌棄之色。
鄉下女人也就這點見識了。
他目露譏笑,隨意往裡一瞥——
近衛裴凜川恰好從裡面出來。
兩人的眼神一個對視,並沒說什麼,卻能說的都說了。
他相信裴凜川知道怎麼做。
朱和客棧旁邊就是朱和酒樓。
兩人並肩進了酒樓,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年輕小二來招待:「兩位客官,想吃些什麼?」
郁小年聽了,讓他報菜名。
小二看了眼兩人的衣著,倒也妥帖,張口報了些價格不算貴的素菜。
郁小年是個無肉不歡的,就提醒了:「你們這沒葷菜嗎?我要吃肉!最好的肉!」
小二便報了幾個葷菜。
郁小年聽著,買東西時的那股勁又來了,呼呼要了八個葷菜。
這下驚動了掌柜。
他過來看了眼兩人的穿著打扮,婉言說這八個菜需要不少銀兩。
「沒事,我有錢。」
郁小年隨手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
掌柜見了,二話不說,讓人準備去了。
江崇煜不太喜歡郁小年的花錢方式,目露不滿,提醒道:「小年,你花錢這樣大手大腳,錢花完了,你準備將來吃糠嗎?」
郁小年不以為意,笑得散漫:「吃糠就吃糠啊。又不是沒吃過。趁著有錢就吃肉,沒錢就吃糠,這不很正常的嘛?」
她有些及時行樂的思想,有錢多花,沒錢少花,反正活好每一天就行。
江崇煜不喜歡她這樣,覺得她膚淺無知,不知道為以後考慮,就是個敗家娘們。
倒貼他都不會要。
奈何生了張好臉。
他嚼著肉片,抬頭看她一眼,嘆了口氣:罷了。誰讓她生了張好臉。
不多時,兩人吃完午飯。
江崇煜給郁小年要了壺茶,讓她在這裡等著,他去旁邊客棧見個朋友。
郁小年驚訝:「啊?你在客棧還有朋友?什麼朋友?」
江崇煜不欲多說,敷衍著:「以前的朋友。他就是在那打雜。」
「……哦。」
郁小年半信半疑,目送他離開。
江崇煜武功很高,氣場很強,隨身帶著幾十兩的銀子,還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大罵縣令,真的是個看大門的?
他在騙她。
為什麼?
怕她纏上他?
那他還真是想多了。
她從沒有攀高枝的心。
人活一世,平平安安,吃飽喝足,丈夫孩子熱炕頭就行。
以前等他回來時,夫子怎麼說來著?
悔教夫婿覓封侯。
那時還不懂什麼意思,現在隱隱明白了。
罷了,想這些做什麼?管他做什麼?
他們早不是一路人了。
*
江崇煜進了朱和客棧。
近衛裴凜川坐在桌位上,喝著茶,正等著他。
兩人怕惹人注意,只是眼神對視了一下,並沒說什麼話。
隨後,江崇煜直接上了二樓的一間天字型大小房間。
裴凜川落後一步,跟著進來。
江崇煜看到他,便說了今天懲治乞丐跟縣令的事。
裴凜川聽了,憂心道:「那縣令丟了大丑,估計不會善罷甘休,恐會派人尋您報復。要不要屬下——」
他暗示給點教訓。
這正合江崇煜的意。
他從懷裡取出一方金敕,遞給裴凜川,安排道:「未免他聲張,暴露了我的身份,你且去警告一番。告訴他,如果他不知道怎麼當父母官,有的是人知道。」
「是。」
裴凜川一躬身,抱拳應下。
江崇煜交代完縣令的事,問道:「你們這幾日可有遇到什麼事?」
裴凜川如實彙報:「兄弟們都安分守己,老實待在客棧。一切都好。就是那三車財物太招人注意。很多人好奇財物的主人是誰,還經常聚在一起打聽。」
江崇煜:「……」
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果然,這鄉下旮旯的人就是無聊!
同一時間
朱和酒樓
郁小年正喝著茶,就聽到了這件事。
而說起這件事的人就是鄰桌的食客們。
其間有個大腹便便的商人,穿金戴銀不說,兩隻手恨不得戴上十個金戒指。
他大口喝著酒,說的唾沫橫飛:「我敢說,那三車財物都是金銀珠寶,不然,怎麼會那麼□□流看守?尤其那些看守的人,各個身材高大,氣勢昂揚,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哎,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大人物,能不能談個合作!」
同桌的食客也是商人,跟著說:「我也打聽了幾天,可惜,一無所獲,就知道是北面來的,北面多戰亂,許是大家族逃難來的?」
「我看不像。不過,北面多戰亂,也多的是發財的機會。我更想跟他做生意了。」
「他要是來做生意的,那我們朱和第一富的朱老闆可就要慌了。」
「不錯,便人家保密這點,就知是個大人物,我看,比咱這的縣令還厲害。」
「話說,我聽咱們縣令被個壯士給痛罵一通。哈哈哈,痛快!」
……
他們哈哈笑作一團。
郁小年一旁聽得好奇:三車金銀珠寶,那得是多富裕的人啊?
又一想江崇煜去了朱和客棧,便動了心思:不如去找他?也順道看看那些珠寶長什麼樣子?
心動便行動。
她站起來,出了酒樓,直奔旁邊的朱和客棧。
朱和客棧不愧是縣城裡最豪華的客棧,面積很大,亭台樓閣,山石點綴,曲徑通幽,繞來繞去,既沒看見三車珠寶,也沒看見江崇煜。
殊不知江崇煜已經離開客棧,回到了朱和酒樓。
朱和酒樓
店小二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餐盤,哪裡還有郁小年的蹤影?
江崇煜看的心裡一緊,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乞丐、那個縣令,腦袋裡更是閃現一些不好的想法:不會被他們抓走了吧?
他心裡著急,面上捏著眉心,強迫自己冷靜。
隨後,看小二端了餐盤要走,立刻抓住他的肩膀,冷聲問:「這裡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