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這傢伙在說什麼?!
怔楞間,五條悟的手又捏上來,他手掌大到過分的地步,好像可以輕鬆把她一整個腦袋都罩住,因此對付她的臉頰,只需要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就夠了。
臉頰被揪著往外扯,少年體溫熾熱,指尖有著薄繭,這些繭並不是勞作亦或是被樂器磨礪出來的,它們來自於高強度的體術訓練,來自於他握住的每一個咒具。
五條家神子的強大,她一直有所耳聞,叫無數刺客折戟的手,此時此刻,正觸碰著她的臉頰。
這是她父母替她挑選的丈夫。
「哈。臉紅了?」
少年將手收回去,語調輕鬆懶散,天然帶著點像是在撒嬌的意味,說出口的卻是:「先說好哦,結婚這種事,老子半點興趣都沒有。」
言下之意今天並不是約會哦,老子是不會喜歡你的,捏你臉頰只是覺得好玩而已啦別誤會,被纏上就麻煩了所以勉為其難解釋一下吧。
和在兩面宿儺那裡不同的是,羽生葵發現自己竟然能完完全全跟得上五條悟的腦迴路。
她眨了眨眼睛,回神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躲開他的手。
雖然這裡人來人往,十分嘈雜,實在不是一個談這種事情的好地方,但葵知道,這也許是唯一一次,可以和他認真談論婚約一事的機會了。
政治世家出身的少女擁有這樣的嗅覺,並且也擁有將機會牢牢捉住的行動力:「我知道五條君並不在意我們之間的婚約,但是對我而言,這是我父母留下來的,唯一對我個人幸福上的期待。」
「所以呢。」少年嘴角的笑意斂了斂。
「所以……請給我成為實力生的機會吧。」
五條悟愣了一下:「哈。」
「距離五條君達到法定的結婚年齡,還有三年,我會在這三年內努力達到您理想中『妻子』的形象,還請您給我這個實習的機會!」
哪怕戴著口罩,來來往往盯著她看的人還是很多,這樣的傢伙是自己的未婚妻,並且正在十分誠懇地說著『要努力成為您的理想中的妻子』這種話,怎麼看都有點超過了,像是漫畫里才會存在的情節。
少年頓了頓,並沒有多少觸動,接著還有點嫌麻煩地撇了撇嘴:「沒有哦,理想中的妻子,這東西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他笑嘻嘻地補充道:「你這傢伙想嫁人街上隨便抓一個好了。」
是拒絕的意思。
果然是難搞的傢伙。
漫畫里大部分是戰鬥劇情,對於日常的著墨太少,以至於她的分析還是太過淺薄,叫人有點覺得無從下手。
但這傢伙歸根結底也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我聽說在咒術界,有一種名為[束縛]的契約,我的父母親和我都是普通人,因此締結婚約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立下這樣的[束縛]。見到五條君之前,我心中很是擔憂,因為……咒術界給我的印象實在說不上好。」
先找到一個共同的敵人。
「但是和您相見以後,我才知道,雖然五條君被他們稱呼為神子,但卻比他們任何一個都更有人情味。」
再把他捧上去。
「失去了父母的我,想要努力完成他們的遺願,達成他們的期望,您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嗎?還未開始努力就被全盤否定的話,無論是誰,都會感到遺憾的。」
然後找到最完美的角度,抬眸看向他,露出屬於弱者的眼神。
強者憐弱,這是天性。
那些拜高踩低的勢利眼爛橘子都沒有取消他們之間的婚約,他怎麼可以比他們還差勁。
想到這裡,少年咽下了那句『關老子什麼事』,扁扁嘴,不情不願地說道:「話說在前面,你這一套的作用就到此為止了。
「嗯。」
她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我會努力的。」
接著就是順理成章地交換了手機號碼,把事情說開以後,五條悟似乎把她當成了一個麻煩,連她安排的酒店也不願意下榻,直接打了輛車到學校去了。
他就讀的學校簡稱為咒術高專,坐落於東京的郊外,距離市區有著幾個小時的車程,距離這麼遠,她特地跑過去就多少顯得有點不好看了,而且追求者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給對方帶去困擾和壓力——
「特地為你而做的事。」這種話是千千萬萬不可以說的,對五條悟而言,他並不會感動,只會覺得理所當然,或者把它當成一種麻煩。
所以就連簡訊,她也發的十分克制,多數都是找對方感興趣的話題,比如家裡的甜點大師正在研發新的作品。
半個月很快過去,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她發的消息不多,五條悟回的就更少,明明是未婚夫妻,一個還說著『會好好努力成為您理想中妻子』這樣的話,但兩個人的對話框里半分旖旎的氛圍也沒有,聯繫的頻率甚至還不如同學。
看起來倒像是兩個準備合夥開甜品店的人在共同調研。
看見消息記錄的夏油傑是這麼說的。
咒術師稀少,高專的學生就更少,一年級只有三位學生,其中一位還是個女孩,於是唯二的男生理所當然地湊到了一起,很快就從見面就打架的話不投機變成了勾肩搭背形影不離的好好摯友。
熟悉了學校以後,前輩們就商量著請一年級的新生吃飯,只是晚餐人還沒到齊,各處的任務就又發了下來,等任務做完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一堆人又不甘心就這樣結束,於是就只好來酒吧了。
這兩個一年級的學弟長得帥身材好關鍵是夠強,還散發著生澀的滿是活力的青春氣息,在床上怎麼看都很會的樣子,毫無疑問是談戀愛的最佳人選。
虎視眈眈的前輩們因為近水樓台,還想著徐徐圖之,而酒吧里驚鴻一瞥的小妹妹們才不管怎麼多,這種高級料理過了這個村也許就一輩子也遇不到了,大膽點的已經端著酒上來告白了。
「現在老子還是有家室的人啊,這樣算是出軌吧?」
白髮少年單手撐著下巴,看不出來醉沒醉,只是那張嘴依舊欠得可以:「嘛,倒是沒什麼所謂,不過你還沒有達到我的外遇標準哦,十分之一都勉強,香水淡一點啊好歹。」
「不好意思。」
另外一個笑眯眯地推開湊上來的大姐姐,順帶將她塞在自己口袋裡的名片一起丟進垃圾桶,跟著前輩們一起看向這個說著自己有了家室的摯友:「悟什麼時候結的婚?」
於是今夜的話題就變成了對五條悟的大拷問,從頭到尾扒了一遍還不夠,最後發展到這傢伙要公開和未婚妻最曖昧的一條信息。
說是最強的六眼神子對酒精完全沒有耐受力,只是三兩杯下去就醉得不行,聽見這樣的大冒險懲罰,五條悟也笑眯眯的,很是乾脆地把手機交了出去。
夏油傑象徵性地看了看,沒想到曖昧的信息沒翻到,肚子倒是看餓了不少。
他發誓他不愛吃甜食。
六眼即使喝醉了,也還在高強度運轉,手機的聊天記錄也會化作信息塞進腦子裡,五條悟懶洋洋地靠著,拿過手機給羽生葵發了一條信息。
是酒吧的地址。
見他們一個喝醉了低頭好像在和未婚妻聊天,另外一個雖然臉上擺著溫和的笑但已經開始對著遞過來的酒搖頭擺手,高專的前輩們笑了笑,將他們放了出去。
雖然接近五月,但夜晚的東京還是有些冷。
黑髮少年倚在牆邊抽煙,路燈昏暗,煙霧繚繞,少女提著便當和外套一起走過來,他側眸看去,她剛好也在看著他。
這便是兩個人的初見。
後來的夏油傑回憶起來,只覺得那一盞燈落在她頭頂的光暈都是那樣的夢幻,就好像不是接到簡訊在夜晚倉促間過來的偶然,而是一種精心策劃了千百遍的必然。
她好像知道她很美,也知道如何最大程度地取悅別人的眼睛,從而獵取別人的心。
「這是什麼?」回過神的時候,五條悟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她低頭介紹著自己帶來的東西,聲音在夜風中顯得那樣輕軟,剛剛在酒吧里被摧殘的耳朵好像被安撫了不少。
後來沒去居酒屋,去酒店也不太合適,於是就在旁邊的小公園坐下了,她帶來的外套隨意地鋪在草地上,即使在夜晚,咒術師的視力也很好,夏油傑盯著牌子,猜想這件少說也要十來萬的外套就在今晚報廢了。
他覺得有點可惜,於是把外套拿起來,又脫掉自己的換了上去。
少女一頓,抬眸看他,而五條悟全然不在乎這點小細節,一屁股坐在上面,然後打開她帶的便當。
「雙人份的欸。」白毛戳戳她的臉頰:「給傑帶的?」
她一愣,然後笑著點頭。
於是夏油傑便知道這不是給自己帶的。
話說回來悟的信息只發了酒吧的地址,平時也從來沒提過自己有個摯友,她就算是再會人際交往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給他帶一份吧,怎麼看都是她給她自己帶的宵夜啊!
有力的證據就是醒酒湯只有一份。
那邊已經自顧自地開吃了,像是吃了兩口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介紹,於是從百忙之中抬眸敷衍:「傑,老子的摯友,另外一個是葵,我三年份的未婚妻。」
三年份是什麼鬼……還有怎麼會有人介紹只說名字的啊!要他們怎麼互相稱呼,第一次見面就「傑」和「葵」這樣親密地喊嗎?
「我的姓氏是羽生。」
她把盒子往他這邊推了推,然後朝他笑:「見到您很高興。」
「夏油。」少年也不好再推辭,打開盒子,甜點的香氣撲面而來。
他發誓他真的不愛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