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今天的她心情不錯的樣子。

赤葦看著背著手微微蹦跳著走在自己側前方的紗柚，隱約還能聽到她哼唱著不知道是哪支廣告詞的小調，怎麼看她都很開心的樣子。

明明剛剛被認識的人誤解了，還專門解釋了許多，但這個小插曲對她好像也沒有什麼影響的樣子。

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來看的話，她確實是相貌非常出眾的類型。即使只看側臉，還是能注意到她纖長微翹的睫毛、秀氣的鼻子以及自帶弧度的粉紅色薄唇。但如果她轉過臉注視著你，當那雙閃閃發光的瞳仁里倒映出你的影子的時候，心跳就會驟然變得劇烈起來。

「怎麼了赤葦君？」紗柚眨了眨眼，「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

赤葦倉皇地移開了視線。

啊，一沒注意就……

一定是剛剛的女僕裝過於衝擊了。

紗柚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成功與赤葦並肩，她抿唇笑著抬頭看著赤葦的側臉，問道：「怎麼啦？難道是在想我剛剛穿女僕裝的樣子？」

「………………」

普通人應該不會這麼敏銳的吧？他也只是在腦海里浮現了五秒……不，是三秒的畫面而已。

好在赤葦對自己的表情管理很是自信，他沉默著看著前方的路，並不回應紗柚的戲弄。

紗柚合掌，語氣遺憾地不依不饒著：「好可惜啊，要是知道赤葦君喜歡這樣的話，剛剛穿工作裝的時候應該跟赤葦君合照留作紀念的。」

「……」

「也不行，跟女僕裝的我合照可是要在店內消費滿二十次集點卡的超級福利哦，可不能白白送出去的。」她好似想起了什麼，豎起食指一臉嚴肅地否決了自己剛才的提議。

「…………」

不，其實他也沒有想要合照的意思。

但是看紗柚興緻勃勃的樣子，總感覺在這個時間點吐槽這件事就沒完沒了了，所以還是裝死吧。

所以什麼時候才能開啟女僕裝之後的話題，他已經不想在腦海中浮現出某些畫面了。

還在紗柚見好就收，並沒有抓著女僕裝的話題不放。

她向赤葦介紹道：「赤葦君什麼時候也來MaidLatte做客吧？我們的客人也有一部分是高中生的哦。」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學姐。」赤葦終於振作起精神，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而且那裡消費不是很高嗎？」

「也有不甜的比如蛋包飯之類的……而且我有員工打折卡哦！」

「……不，我覺得還是不必了。」

「嘻嘻，好吧，你不喜歡的話就算了。」

赤葦鬆了一口氣：「謝謝學姐的理解。」

說起來，今天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專門跟紗柚說。

因為女僕裝的事情打了個茬，赤葦差點就忘記了。

赤葦清了清嗓，在紗柚看過來的時候，垂頭對她說道：「對了，學姐，這周末我們排球部要組織集訓，在IH預選賽之前要進行一次。這幾天我應該要住校了。」

唔，意思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約定都作廢啰。

她完全理解的呀。

「好，我知道了。」紗柚點了點頭，「我最近正好也要處理住宿的事情，要不是今天遇到舍友了我差點把這件事忘了……」

她音調不高，聽上去有些像自言自語。

之前她回家住是因為難得父母兩人同時出差，她擔心研磨那個自理能力極差的人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所以才暫時回家去住了。如今父母出差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照理來說自己也應該回租住的公寓了……但是很奇妙的是家裡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要改變目前現狀的提議，她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感覺得跟家人商議一下了呢，到底是回公寓繼續住宿還在當個走讀生……真難辦呀。

對於赤葦剛剛提到的集訓，紗柚也有些好奇：「最近好像沒有特別長的假期呀，這樣你們也要集訓嗎？」

「大概會是三天時間的樣子，在IH預選賽之前要調整狀態，還有確定首發人選之類的。」看紗柚好像完全不懂運動社團安排的樣子，赤葦也就耐心地多說了一點，「這周周末不是三連休日嗎？集訓就定在這幾天，平常也一直在練習所以完全沒問題，只是讓大家聚在一起研究一下戰略之類的，我們都習以為常了。之後的周末基本上都被IH預選賽排滿了，所以這是開賽前最合適的機會了。」

「哎呀，那只是你們學校單獨集訓嗎？」紗柚忽然想到了之前去找研磨說話的時候，從他那兒了解到的信息，「啊，對哦，我上次問了研磨，他說音駒也屬於梟谷排球聯盟的一份子來著，這次你們不是聯合集訓嗎？」

赤葦含笑解答道：「聯合集訓的話一般會挑在假期，這樣大家的學校幾乎都有時間聚集在一起，不會耽誤課業之類的。我剛剛說的集訓只是我們學校的排球部的大家組織的單獨的集訓而已。」

「誒——」紗柚拖長聲音，眨眼問道，「那，假期的時候，音駒——就是研磨他們，也會去梟谷參加集訓嗎？」

「雖然不一定是梟谷、也有可能是別的學校，但我大概理解你疑問的重點。」赤葦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聯合集訓什麼的，她從來沒聽研磨說過。

感覺好神奇，雖然是親姐弟，但明明之前她對研磨的事情毫無參與感的，現在居然能從別人那兒聽說研磨的事，感覺非常奇妙。

紗柚彎起眼，歪頭對赤葦請求道：「如果你們集訓的時候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記得跟我說呀，特別是研磨的。他這個人自閉得很，從來不跟我說他的事。」

咦？

看紗柚這樣的性格，赤葦還以為她們姐弟倆關係挺好的呢。

原來他倆比想象的還要生疏嗎？

……而且下次聯合集訓大概已經是暑假的事情了，現在就要進行這麼以後事物的約定嗎？

赤葦回神，見紗柚還在看著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有回應她的請求。

「別的不提，集訓的話，很難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吧？」赤葦回憶了一下之前的集訓，遲疑著說，「孤爪君一般不參與我們的自主訓練，倒是音駒的黑尾學長會跟我們一起。」

紗柚想起之前從研磨那邊得到的信息，豎起手指：「喔對，我聽說鐵朗跟你們隊里的王牌君關係不錯，啊，是叫木兔對吧？我在雜誌上看到過他的採訪！」

提起隊伍里的明星選手，赤葦的眉眼都舒展開了。

「是的，全名是木兔光太郎的三年級前輩，是我們隊伍里的王牌。」赤葦含笑，語氣隱約有著不易覺察的小驕傲，「雖然平常有些讓人操心，但是是很靠得住的前輩。木兔學長確實跟黑尾前輩關係不錯，集訓后的自主訓練都會一起。」

「赤葦君也一起嗎？」

「嗯，我也會一起。」

紗柚發現了，雖然赤葦這個人很溫吞平和，話也不多，但是涉及到排球的話，隱約就會比平時候要積極許多。

該怎麼說呢？

……這就是這個年紀的少年的，青春？

「？」赤葦頓了頓，移開了視線，語氣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說得太多了嗎？為什麼忽然看著我笑了？」

紗柚見他笑，自己的眼睛也彎了起來：「不，完全沒有，我還挺喜歡聽這些的。只是感覺赤葦君你……」

「嗯？」

「你好像很喜歡排球的樣子。」

赤葦語氣無奈：「如果不喜歡的話就不會一直打了吧，我的話……」

他頓了頓，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但很快就回過了神。

「我確實很喜歡排球。」他語帶笑意，篤定地說道。

是了，按照赤葦的說法，他打排球已經很久了。

如果不是喜歡的事物的話很難堅持那麼久吧。

這個世界上，像研磨那樣嘴上說感覺一般但是還是堅持做了很久某件事的人才比較少吧。

不過紗柚也不是不能理解研磨，因為她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我呢，明明比你大兩歲，但是好像卻沒有什麼特別感興趣的事情呢。」

紗柚回憶了一下自己過去的十八年，發現自己似乎確實沒有堅持很久的事情。

她攤了手，語氣略有些無奈，似乎是真的在為自己過去的人生懊惱。

預告著赤葦所乘坐的1號線進站的廣播響起。

赤葦抓著背包帶，目光從正向上車口聚集的人群移開，低頭與紗柚對視。

紗柚對他笑著搖手：「去吧，之後再聯絡。」

「我在喜歡排球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會喜歡排球那麼久。」赤葦對紗柚說道，「沒關係的，學姐，也許明天，也許下個月，說不定你就遇到了呢？」

他對怔愣著的紗柚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小跑著跟上了人群的尾巴，上了回家的1號線。

「……」

1號線呼嘯而過，紗柚目送著列車遠去，許久才回神。

「說的也是呢，赤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