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巷子口站著個跟紗柚差不多年紀的少女，她如今正瞪圓了眼、微張著嘴，滿臉詫異地看著紗柚。
——是紗柚的大學校友，但是因為跟她並不同班，交流也不是很多，所以並不算熟稔。
紗柚因為不喜歡早高峰所以在學校附近租了公寓，單人租用的話性價比不高，於是就跟眼前這位合租了。
她記得這位舍友的名字是……
「久沢。」紗柚對她點點頭，「好久不見，你今天沒課嗎？」
「……呃我今天下午沒課，跟朋友約逛街結束正打算回學校來著……不對！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久沢誇張地把腦袋上下點了點，用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表情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紗柚，「還穿得這麼奇怪！」
「嗯？還好吧。我在這裡做兼職，衣服是工作服。」紗柚沖她擺了擺手，坦然地說道，「現在還在工作時間中，我先進去了，再聯繫。」
說完，她也沒再多跟久沢說話，便返回了店裡。
一般來說，來女僕咖啡屋消費的客人都會有自己的心選女僕店員。如果是臨近閉店的話，最後一桌的客人的心選女僕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要提前離開的話，一般都是本人留在店內直到送走客人的。
紗柚來店裡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因為性格溫吞柔軟又相貌出眾，在客人群里非常受歡迎，再加上理佐最近有戀情發生、綾香要回家照顧弟妹、由美在上課諸如此類的原因，她和戀姐一般都是最後離開店裡的。
今天也是這樣。
紗柚坐在桌上一邊休息一邊吃曲奇餅乾的時候，理佐和綾香已經換了衣服，準備離開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拜拜。」
兩人向留守的人道了別後便相約一起從後門走了出去，沒過半分鐘，理佐又從外面探進身來。
「話說紗柚，」理佐指著門外巷口的方向，「有個孩子在這裡等你誒，好像是有話想跟你說的樣子。」
戀姐猛地抬頭，警惕地問道：「是想私聯的客人？」
「不不不，是個面生的女孩子。」
不會吧……？
紗柚站起身，走到後門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還停留在巷口的久沢。
「久沢，你還沒回學校嗎？」
紗柚扭頭向戀姐徵求許可后，才接著對久沢說道：「我的兼職馬上就結束了，現在暫時沒有新客人，你要進來休息一下嗎？」
「不用不用！」久沢看上去對紗柚的打工地點充滿了恐懼感，「……孤爪，你怎麼會在這兒打工？最近很缺錢嗎？要是遇到困難的話……」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她是因為沒錢才兼職的啊。
不過久沢也算是關心她，明明她們之間的關係一般，她完全可以冷漠以待的，她卻還守在門口等著自己出來。
想到這兒，紗柚的語氣柔軟了許多：「沒關係，我不是因為遇到困難或者沒錢才來這兒兼職的，我單純是覺得這兒工資高，橫向對比之後選擇了這裡。唔，雖然確實是為了錢，但是不是走投無路地為了錢……」
她有些難以解釋自己的心路歷程，但願久沢能理解自己。
久沢交握著雙手，眼神閃躲著不敢看紗柚，小聲說道：「但是……女僕什麼的，怎麼說呢，感覺好像用長相取悅別人騙取金錢一樣……因為孤爪長得很漂亮，所以……」
她雖然吞吞吐吐，但紗柚還是聽出了她的意思。
啊，她該不會以為自己在□□吧？
這可真是誤會大發了。
紗柚嘆了口氣，解釋道：「我們這是正規的女僕咖啡屋，如果你想體驗的話也可以從前門進來體驗一下哦，不過消費有些貴就是了。」
「呃，不不不不用了。」
「我是在正常地付出勞動力賺取金錢，長得好看只是我的優勢而已，希望你理解，久沢。」紗柚再次強調道。
聽紗柚說得這麼堅決，久沢反而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我知道了，我只是有些擔心你，還要你花時間給我解釋這些。對了，你好像很久沒回住處過夜了，最近都回家嗎？」
「啊，對哦，之後可能會回去住吧，」紗柚蹙起眉，想起這個被她忽略已久的問題，「跟家人商議過後我會做出決定的，不管是繼續回公寓住還是退掉公寓回家住，希望我們都能保持現在這樣和諧的關係。」
但平常也沒跟孤爪有太多的聯絡就是了……即使她說得這樣誠懇。
久沢這樣想著，還是點了點頭：「嗯，如果你有煩惱的話，也可以找我傾訴。如果要退掉公寓我要重新找合租人，希望你能提前跟我溝通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
「稍等一下，我給你拿點曲奇吧。」
「誒？！」
「請務必品嘗，如果有建議的話可以給我發郵件，拜託了。」
「……呃，謝、謝謝？」
紗柚將戀姐緊急包裝好的福袋曲奇遞給了久沢，目送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小巷。
直到久沢走遠，紗柚才發現赤葦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巷口，也不知道在那裡聽了多長時間了。
「咦，你今天很早哦。」紗柚睜大眼看著赤葦，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發現他居然穿的是西裝校服，語氣就更加詫異了，「你今天沒有社團活動嗎？」
赤葦本來正靠著路燈玩手機，聞言站直了身體，微微點了點頭：「今天是體育館的月度維護日，所以今天的時間比較早。沒關係，你忙完再說吧，我可以等你。」
「你等很久了嗎？」明明可以發消息給她跟一聲就先走的。
赤葦笑了笑，目光有意無意地往紗柚的頭頂上飄：「沒有，剛來不久，剛才跟隊友們一起去便利店吃了東西，才分開不久的。」
紗柚摸了摸自己的發頂，成功摸到了隸屬於MaidLatte的精緻雪白蕾絲女僕髮帶。
說起來她還穿著女僕裝來著，赤葦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表情好平靜哦，沒意思。
紗柚眼珠一轉，拎起自己的裙擺，向赤葦展示了一下，輕飄飄地問他：「這是我的工作裝哦，好看嗎？」
「唔……」赤葦略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嗯，很可愛。」
紗柚還是第一次看到赤葦有些害羞的樣子，頓時抿唇笑了：「哦呀，赤葦君很有眼光嘛。女僕咖啡屋客源穩定的一大秘訣就是擁有可愛的人氣店員哦。」
她的頭微微抬起，顯現出驕矜的弧度，手指點在佩戴在自己雪白脖頸的黑色絲絨choker上：「沒錯，就是我。」
「……」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這麼自信滿滿地炫耀自己是可愛的人氣店員吧。」
「我說的可是事實哦，可愛也是赤葦君認證了的吧？」紗柚理直氣壯，「而且，你剛剛是不是面無表情地吐槽我了？」
「……失禮了，一時間沒有控制住。」赤葦移開視線，垂眸注視著地磚，沒有與紗柚對視，「說起來你現在不是工作中嗎？出來這麼長時間沒問題嗎？」
恰逢這時，戀姐從後門探出身來喚紗柚：「紗柚，客人要離開了，去結一下賬哦。」
「好的，馬上來。」
紗柚應了一聲，又偏頭對赤葦說道：「稍微再等我幾分鐘吧，我很快結束了哦。」
「嗯，沒關係，你慢慢做就是了。」
直到紗柚的裙擺消失在後門處，赤葦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他暫時無心看手機了，只目光無焦距地在巷內晃悠著，直到跟後門處探出頭來的短髮女人對上視線。
他記得剛才就是這個人將紗柚叫進去的，應該是她兼職店的店長或者同事？
愣神間，對方狡黠一笑，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又飛快地進門去了。
「……」
總感覺，怪怪的。難得有人用這麼揶揄的視線注視著自己，他有些不自在。
赤葦重新將視線的落點定位在了人行道上，無意識地數著路上的磚格，默然地等待著紗柚出現。
這邊，戀姐回憶了一下剛剛探出頭去偷看的少年的形象，對掀開門帘進入后廚的紗柚問道：「客人走了？」
「嗯，走了。」紗柚進了更衣室，「我也差不多要走了哦。」
戀姐追到更衣室門口，八卦道：「門口的那個男孩子，好像是梟谷的校服吧？高中生？長得很不錯嘛。」
紗柚頓了頓：「赤葦君？嗯，他高二。」
「男朋友？」
「……並不是。」紗柚否認著，脫下女僕裝，換上自己的衣服，從更衣室出來，與門口正雙目閃閃的戀姐對上了視線，「只是普通認識的……唔，朋友。」
戀姐不屈不撓地跟在紗柚身後：「普通認識的朋友會在門口等你下班嗎？」
「啊，因為做了一起乘地鐵的約定嘛。」
「普通朋友會做這樣的約定嗎？」
「……」
雖然紗柚覺得這樣的約定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面對戀姐的追問，她也無法解釋出什麼所以然來。
好在戀姐並沒有打算今晚從她身上挖掘出所有的前因後果，畢竟赤葦還在門口等著她。
戀姐指了指剩下的曲奇，問道：「要再打包一份給你的小高中生嗎？」
……「你的小高中生」？這是什麼奇怪的稱呼？
「不，不用了。」紗柚搖了搖頭，「他不喜歡吃甜的。」
「嘖嘖。」戀姐撇了撇嘴，目送紗柚出了後門，「一路小心哦。」
「嗯，先走了，拜拜。」
紗柚出了門，向路燈下的赤葦走去。
「久等了，」她捋了捋自己垂墜在耳側的長發，「一起走吧，赤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