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銷售部月底要去團建的事傳開后，辦公室內就能時不時聽到一些細語閑聊，不少同事都在討論江川禮會不會一起出行。
也有個別同事已經付出行動，為了能在領導面前一展風采，紛紛約著去髮廊做了新的髮型，有的還特意去德康商場購買了某大牌的登山運動服，極其興奮盼望著月底那天儘早到來。
楚晗坐在電腦桌前，默默翻看著宜市最新成交的房產新聞，手指握住滑鼠不停滑動屏幕頁面，耳邊偶爾聽到有同事提到江川禮時，思緒還是會不自覺跑偏。
江川禮說要她請喝咖啡的事，楚晗一直記在心裡，可一個星期過去，微信上始終沒有他任何詢問的消息。
直到昨天她閑銥嬅著沒事逛朋友圈，餘光掠過江川禮那張微信頭像，忍不住點進他頁面看了眼，一張夕陽餘暉的晚霞照片映入眼帘。
黃昏下，滿山遍野的紅冠紅楓聳立在小道兩旁，楓樹葉柄細長，稍有輕風拂過，掀起一片片枯紅的楓葉隨意飄散，在霞光的照耀下像鋪上一層彩色地毯。
仔細看，相片右下角還出現一隻白皙細膩的美手，指甲晶瑩剔透像塗著半透明的潤粉色護甲油，纖細五指如蔥白。
她盯著那張照片，食指輕觸屏幕緩緩往下滑，果不其然，ID地址顯示江城的香山公園。
原來他是回去陪女朋友了。
秋思擰好整以暇望著她，嘴角含笑：「莫非……你暗戀男神回來了？」
「不對！」
「啥說什麼呢！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
進入餐廳，她還沒來得急詢問服務員，秋思擰那膩死人不償命的呢喃軟語率先響起。
「我去！有那麼明顯嗎？」
這時服務員正好把她們點的烤肉及蔬菜端過來，楚晗拿起夾子把雪花牛肉一片片放進烤盤裡，眼神還警告性覷她一眼：「以後當著他的面別亂說話，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錯過什麼，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晗晗寶貝，這呢。」
她頓了一會兒，撐著下巴感慨：「美好動人的青春一去不復返，我們這個年齡找對象要抓點緊嘍。」
「能一樣嗎，你現在好歹也是華盛的金牌置業經理，更衣室就不能多準備幾套便服。」秋思擰嘟嘴：「再不好好捯飭自己，啥時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秋思擰倏地從對面沙發站起來，一屁股坐下，挽著她胳膊揶揄道：「晗晗寶貝，是不是忘了你一撒謊就不敢與人對視，你剛剛眼神閃躲了哦。」
「我靠！這他媽什麼該死的緣分，巧了不是。」
「早到了。」
秋思擰大一就開始談戀愛，就她見過的都有三四個，但每段感情都不長久，不是她膩了，就是被人渣。
「就比你早到十幾分鐘吧。」秋思擰遞給她一杯檸檬水。
楚晗聞聲望去，一眼就看到靠窗處單手支著下巴，身穿孔雀綠的女人笑盈盈向她揮手。
楚晗把包包隨意放在一旁，抬頭看她。
那天下班早，七點不到楚晗就按照秋思擰發來的微信定位，打的趕了過去。
見她半天不說話，楚晗合上菜單，抬眸看向對面的人：「你這麼盯著我幹嘛？」
她沖服務員莞爾一笑，轉身朝秋思擰走去。
樊嘉辰喜歡她的事不光他們幾個清楚，就連黎曼阿姨也知道，以前開玩笑沒見她有過這種反應，現在卻說容易產生誤會。
話題突然扯到這，秋思擰立馬來了精神：「我穿這身綠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下次看男人眼光擦亮點，我可不想再當渣男收割機了。」
楚晗出發前一天接到秋思擰的電話，她剛從外地出差剛回宜市，兩人約著見了一面。
秋思擰激動到口無遮攔，察覺到周圍不少人目光投過來，她默默閉上嘴，老老實實回到自己位置，落座時，還不忘朝楚晗拋媚眼：「晗晗寶貝，這次別錯過哦。」
思緒回籠，楚晗下意識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再次投入工作之中。
楚晗有些無語，平時她看著神經大條，大大咧咧，這會兒細節倒是看得清楚，她知道瞞不過去，只能從實招來：「嗯，回來了，他現在是華盛的總經理。」
「你少笑話我。」
楚晗笑著給她杯子倒滿水，瞧了眼她身上這一套綠，試探問：「怎麼？這是剛被前任給綠了。」
楚晗噗嗤一笑：「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明確。」
除了那個高中男神，她實在想不到其他人。
楚晗本來沒這個意思，但冷不丁被她提起，莫名心虛起來：「……不是，你剛剛不說要我抓緊找對象嗎，那樣說會讓別人誤會。」
「怕誰誤會？」
楚晗接過，邊喝邊翻看桌上菜單：「怎麼突然要吃烤肉了，你不是一直張羅減肥嗎？」
一眨眼，便到了團建的日子。
總之，她在感情這條路上是越挫越勇，探索的慾望從未減退。
秋思擰身子往後懶懶靠著椅背，雙手抱臂，一雙眼睛不停在楚晗身上打量，沒吱聲回答她的問題。
秋思擰也跟著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口：「對了，樊嘉辰也快回來了吧，他出國學習都快半年了，就不怕你被別人追走？」
楚晗聞言輕笑出聲：「我最狼狽的樣子你都見過，還在乎這套工作服。」
「都點了什麼？」
秋思擰放下手臂，傾身靠著餐桌邊沿，輕嘖道：「晗晗寶貝，你出來跟我見面十次有九次都穿工作服，我魅力很差嗎？都不能讓你為我刻意打扮一回。」
楚晗把烤好的牛肉夾她盤中：「我們現在除了上下級關係外，勉強算是高中同學吧。」
這麼多年過去，楚晗也不希望能改變什麼，兩人在一個公司上班，能相互打聲招呼，保持好那份同學友誼就很滿足了。
她從未敢奢望什麼，以前如此，現在亦是。
秋思擰聽完瞬間萎靡，端起桌上的檸檬水以茶代酒碰了碰她桌前的杯子：「哎，為什麼優秀的男朋友都是別人家的。」
楚晗：「……」
·
團建這天。
楚晗簡單收拾好一些戶外用品，帶上兩套輕便的運動服，輕手輕腳關上房門，途徑媽媽卧室時不放心地推開瞧了眼。
昨天黎曼雖然強調她可以照管好自己，但楚晗心裡依舊牽挂不已。
見媽媽睡得很熟，她輕輕合上，移步來到廚房四處檢查一番，確定冰箱食物充足，才安然離開。
這次團建公司統一安排大巴車前往登山點，楚晗到達廣場時，已經有不少同事領好生活用品紛紛上車。
朱國進正站在她不遠處維護秩序。
「朱經理早。」楚晗背著雙肩包上前與他打招呼。
「早啊。」
朱國進對楚晗的工作態度相當認可，人長得漂亮不說，業績做得也不錯，所以對她要比其他員工熱情幾分：「領完用品就趕緊上車找座吧，要是暈車就別坐太後面。」
「謝謝朱經理提醒，那我先過去。」楚晗頷首，快步朝大巴車走去。
大巴車前擺了一張長桌，上面堆滿了這次出行要用到的生活用品，而許顏正是發放用品的負責人。
其實許顏老早就看到她了，本以為她會像其她同事那般穿得花枝招展，不承想她簡簡單單一套黑色運動裝便出門了。
離進才發現，她臉上既然一點妝容都沒帶。
不知為啥，見到這樣的楚晗，她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喏，給你的。」
楚晗連忙接過：「謝謝。」
許顏難得朝她露出個笑臉：「不用客氣，本職工作而已。」
楚晗接過用品包，目光無意識掃了眼許顏，感覺今天的她不僅態度友好，就連臉上那抹濃妝看著都比平常好看許多。
果然，心靈美是會發光的。
她右腳剛邁上車，李萌萌歡快朝她招手：「晗姐，這有位置。」
楚晗彎唇笑了笑，一路跟同事打完招呼，落座在她身旁：「小懶貓今天起得蠻早嘛？」
「嘿嘿，出去玩還能不積極嗎。」李萌萌從包里拿出一瓶純牛奶遞給她：「給你帶了早餐。」
楚晗雖然在路上吃過了，還是笑著接過：「謝謝，等會兒餓了再吃。」
「你跟我客氣啥。」李萌萌拿出一塊三明治，撕開包裝大口吃了起來。
楚晗將背包放腿上，拉開拉鏈把牛奶麵包放進去，剛要拉上時，餘光瞥見隔層里躺著的那兩瓶巧克力牛奶，稍稍愣神。
昨晚她收拾冰箱，下意識就裝了兩瓶。
或許她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希望江川禮能出行這次團建吧。
想到這，她快速拉上拉鏈，抬頭去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一圈下來，並沒發現他人。
「李萌萌，你剛剛不是要看車仔的簽名嗎！趕緊過來。」一名女同事扯著嗓子叫她。
「來啦，來啦。」李萌萌三兩下把三明治塞嘴裡，鼓著腮幫子說：「晗姐你坐裡面吧，我出出進進太麻煩了。」
「行。」楚晗起身先讓她出去，才慢慢挪到裡面位置。
靠著窗，正好能看到公司樓下那片新種的球菊，清晨的露水覆在花瓣上，看起來生機勃勃，楚晗忍不住拿出手機抓拍了幾張。
約莫半個小時，銷售部全部人員到齊，朱國進拿著名單正在清點人數。
許顏最後一個上車落座在首排，而她旁邊的位置空出，顯然是特意給誰留的。
坐後面的呂靜輕拍著她肩膀問：「顏顏，你說江總經理能不能來啊，這都要出發了。」
「我舅舅說來，那肯定錯不了。」
許顏看了眼身旁的位置，若有所思道：「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跟我們坐一輛車。」
呂靜聽到能來倆字，嘴角笑意逐漸綻開，順著她的話說：「嗯，沒準江總經理自己開車去也有可能。」
許顏聽完臉色變了變，扭過頭不再說話，目光盯著擋風玻璃往外看，想確認江川禮是不是自己開車。
楚晗坐中間位置，離第一排不是很遠，剛剛她們的對話自然也是聽到的。
她再次扭頭看向窗外，目光搜尋兩圈，半秒后，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嘛，低頭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從包里拿出耳機線插入手機，打開酷狗音樂隨意點開之前播放的歌，腦袋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靜靜跟音樂旋律補眠。
車廂內嘈雜的聲音瞬間被隔離在外，就連江川禮跟李哲然兩位大人物出現引起的驚呼聲都沒聽到，只隱隱感覺到大巴已經啟動了。
江川禮上車的第一時間，許顏就站起身讓出走道位置，可他只是朝她輕點了下頭，便往後走去。
許顏目光緊追隨江川禮的身影一點點往後移動，忽然，頭頂傳來一道輕笑聲：「你好，能坐這嗎？我容易暈車。」
許顏猛然收拾視線，看著眼前高大帥氣的男人，這人她並不陌生，正是江川禮的私人特助，據說也是他最好的兄弟。
「可以的。」她笑著請他落座。
李哲然也不客氣，跟個大爺似的懶懶往後一靠，許顏本想跟他套套近乎，下一秒，這人就閉上眼睛，完全拒絕她的搭訕。
「……」
許顏臉上笑容立馬僵住。
江川禮從車上下來那一瞬，便透過玻璃看到閉目養神的楚晗，她一身黑色運動服，即使那張臉不施粉黛，白皙的皮膚依舊透著淡淡粉色。
現在就算有人坐在她旁邊，依舊沒任何反應。
眾人看到江川禮落座在楚晗身邊時，紛紛倒吸了口氣，特別是一些女同事，羨慕的目光不要太明顯。
李萌萌發現自己位置被大boss霸佔了，也只能乖乖坐在原位，默不作聲。她膽子還沒大到跑過去說「江總經理那個位置是我的」，除非她真瘋了。
車廂內慢慢恢復平靜，江川禮偏頭看了眼身旁的人，因為距離太近，隱約從她耳機里聽到一道熟悉的旋律。
默了片刻，他鬼使神差伸手摘下她左邊的耳機戴到自己耳朵上。
音樂突然消失，楚晗從淺睡中緩緩睜眼，當那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她一時愣住沒動，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畢竟這陣子夢見他的次數比較頻繁。
江川禮歪頭瞧著眼前發懵的女孩，那雙黑溜溜的眼珠直直望著他，仿如一隻呆萌的小貓，朦朧中像在探索著什麼。
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好看？」
男人聲音太過於真實，楚晗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她慌忙挺直背脊，偏頭時右耳傳來一陣拉扯感，抬眸才發現，耳機的另一頭正掛在江川禮左耳上。
下一秒，她忽然想到耳機里正播放的音樂，頓時緊張到不知所措。
江川禮把她這一序列慌張的動作盡收眼底，身體朝她那邊微傾了傾，莫名就想逗逗她。
「楚同學，好巧哦，這首歌…我也喜歡循環播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