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謝聽白的手不停，腦袋也沒有抬起來，他反問道：「戚月，難道不是你希望我見他們嗎？」

戚月扯了張廚房紙擦掉了手上的水，她聽見謝聽白的反問，「你別倒打一耙。」

謝聽白勾了勾嘴角沒說話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吃飽喝足之後，戚月將碗筷收進了洗碗機里，謝聽白正坐在沙發上拆東西。她走過去看了看問道：「你弄什麼呢。」

「遊戲機。」謝聽白將東西全部拿了出來，然後走向電視機，按照說明書上的步驟連接好。

戚月雙手抱臂站在他身邊看了會，謝聽白三兩下就弄好了，他拿著手柄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仰頭問道：「玩不？」

「不玩。」戚月對這種遊戲沒興趣：「你什麼時候買的？」

「前兩天，今天早上晨跑拿回來的。」謝聽白放了個手柄在電視柜上，自己挑了個單人遊戲打了起來。

戚月回到沙發上坐下，看著他打了會兒遊戲，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正巧宋梨給她發了張照片和一條五秒語音。

她手指輕觸了一下語音條，又準備去點開那張照片時，客廳里便響起了宋梨的聲音。

「啊啊啊月！月！帥哥！快看帥哥！」

戚月手抖了一下，正要將語音條按掉，卻沒想到語音條已經播放完了，她點下去，又重播了一遍。

客廳里只有遊戲的bgm，現在像是在襯托宋梨這句話一樣。

電視上被謝聽白操控的遊戲人物被boss打敗倒地。

戚月沒注意他，她點開了宋梨發來的那張照片。

因為是抓拍，並沒有那麼高清，但還是能看出來模樣確實俊朗。

「長成這樣值得你聽反覆聽兩次嗎？」

身邊沙發往下深陷，身旁多了人。

戚月猛地扭過頭看向謝聽白，他也正好湊來了腦袋，兩個人距離近了些，他身上好聞的氣味鑽進戚月的鼻腔，讓她有些不自在。

謝聽白沒注意到戚月的不自在，他皺著眉問道：「你朋友是沒見過帥的吧？」

戚月將手機往挪了挪：「我也覺得很帥。」

「一般吧。」謝聽白又操控著手柄重新選了個遊戲：「比我差多了。」

戚月扭過頭想要打趣他幾句，但目光落在他那張側臉上時那些話就又堵在了喉嚨里。

因為她發現，謝聽白這句話還真的無法反駁。

長翹的睫毛，高挺的鼻樑以及優越流暢的下顎線。

每一處都是完美的。

謝聽白沒聽到戚月的回答，有些疑惑地扭過頭看她，對上戚月那雙盯著自己的眼后，剛要開口。

戚月便道：「你說得對。」

謝聽白挑了下眉，似乎對戚月這句贊同的話表示存疑，又或者說等著戚月的下一句。

但戚月沒有下一句了，她低下頭專心的回復宋梨。

反倒是謝聽白又忍不住多看了會她一眼，發現對方真的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后，才重新扭過頭玩自己的遊戲。

戚月在客廳坐了會兒就進房間了，她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出來，宋梨也忙完給她打來了視頻電話。

她接通了電話，宋梨道：「哈嘍呀寶貝。」

戚月將手機靠著梳妝鏡，笑道：「哈嘍，下班了？」

宋梨一臉苦意：「是啊，下班了，今晚加班開會。」

「辛苦了。」戚月一邊說著一邊撕開了面膜往自己臉上貼著。

宋梨道：「今年過年還是在錦城嗎？」

「嗯。」戚月手指撫過面膜，將褶皺的地方扯平：「你過年什麼打算？」

「老樣子，從初三開始，我每天都有一個相親對象。」宋梨重重嘆了口氣：「看我爸媽這樣子，是非要把我嫁出去了。」

戚月忍不住笑，宋梨又問道：「你呢？新的一年有沒有想過找個男朋友？」

戚月搖了搖頭：「沒打算，我每天都在畫戀愛漫畫，現在我對戀愛倒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聽著也挺慘的。」宋梨想了想又問道：「不過，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以前喜歡過的也行，我可不相信沒有啊。」

戚月看著手機屏幕里的宋梨，停頓了幾秒過後才道：「我有沒有你還不清楚？」

「你幼兒園小學初中大學沒有，但高中咱倆可不是一個學校的，萬一你高中有呢？」宋梨可不吃戚月這一套：「你還記得我之前高中的女同桌不？」

戚月想了想，點了點頭：「好端端的，提起她幹什麼？」

宋梨道：「我今天下午看見她訂婚的朋友圈了，你知道她對象是誰嗎？」

「我怎麼知道。」戚月忍不住笑：「又不是我同學。」

宋梨也沒有賣關子了，她道：「是她高中時候的死對頭，他們倆高中時候天天吵，後來兩個人考上了不同對方的大學，結果去年一月份的時候兩個人因為工作又碰見了。你說這長大了就不一樣哈，吵著吵著兩個人看對眼了，火速求婚訂婚一條龍，我估計再過幾年，小孩都能打醬油了。」

「那確實還挺巧的。」戚月道：「也可能是緣分。」

「是啊。」宋梨也敷上了面膜，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忍著笑說道：「你說這謝聽白要是沒成為大明星，你們倆會不會也是死對頭變情人？我可記得當時你們倆吵得可和我這對同學還要激烈啊，每次聽你說起他都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宋梨自己說著都樂了，都沒發掘戚月有些不自在。

戚月輕咳了聲：「你別亂說啊，我和他關係也還好吧，沒有那麼差。」

宋梨卻嘁了聲：「早知道你不承認我當年應該拿手機把你的模樣記錄下來，省的你抵賴。」

戚月將臉上的面膜揭下，剛要開口說話，電話那頭的宋梨就又問道：「不過你倆高中畢業之後真的沒有聯繫了嗎？」

聯繫了，對方現在還是她租客呢，但這件事不太好和宋梨說。

她想了想，說道：「過年他發一條除夕快樂，我回一句除夕快樂算不算？」

「大明星也愛群發？」宋梨嘖嘖兩聲：「對了，我媽今年做了臘排骨和香腸，味道還不錯。昨天我給你寄了點，物流消息顯示明天到。你記得去拿，吃不完的要放冰箱。」

「幫我謝謝阿姨。」戚月彎了彎眼：「也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就當是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禮物了，我買的得年後才到。」

「也就你記得。」戚月抿了抿唇：「謝啦。」

兩個人又聊了會，戚月抬手將電話掛斷，進了浴室洗了把臉。

她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恍惚間好像又通過鏡子看向了高中時代的那個自己，鮮活的自己。

她又想起了宋梨說的，忍不住回想，她和謝聽白那時候的關係真的很差嗎？

答案是，她有些想不起來了。

*

冬日的六點，外面的天都只是蒙蒙亮，路燈都還亮著，小區內也沒幾個人。謝聽白穿著運動裝，繞著小區裡面的路跑了三圈之後，又戴著口罩去小區外買了份包子豆漿。

付了款之後，才提著早餐上樓。

家裡是安靜的，戚月最早也要十點鐘才起。

謝聽白沖了個熱水澡，坐在餐桌旁，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著推送來的新聞。

等新聞看完了，他早餐也吃完了，簡單收拾了一下。

謝聽白接了杯白水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聲音調小了些，然後繼續看手機。

要是曾經和他合作過的人瞧見他這副模樣，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因為在他們眼裡謝聽白一有空，就會鑽進他的樂器房裡，樂此不疲。

但他現在懶散的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叮——」

謝聽白看著屏幕上的號碼，他劃了接聽又按了免提：「媽。」

謝母在那頭到：「聽白，你今天回來和我置辦年貨吧。」

「嗯？不是說好明天。」謝聽白放下了翹起的腿，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哎呀，你大姨舅舅他們來拜年，明天我們一大家子要去酒店吃飯，還要一起出去逛逛，哪兒還有時間置辦年貨？你早回來一天晚回來一天都是一樣的。」

謝聽白其實並不想那麼早就回家，他道：「要不打個電話讓他們直接送到家裡？也省的您忙前忙后的去選。」

「謝聽白。」謝母有些不高興了。

謝聽白唉了聲：「行，我知道了，我回來。」

「中午之前就回來，我約了一家新店，你陪我去嘗嘗。」

「遵命——」

謝聽白掛了電話，他看著手機嘆了口氣，起了身回了房間，他換了身出門的衣服，又拿了充電器。

他出了房間關上了門，又挪步到了主卧門口，剛抬起手準備敲一敲，但又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錶，才八點。

戚月現在估計還在做夢。

他放下了想要敲門的手，轉過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了紙筆出來寫了個便簽壓在了茶几上。

還特意用水杯壓著，這樣她一出來就能看見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謝聽白才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而戚月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一點，她洗漱完去了客廳，往常待在客廳看電視的人今天卻不在。

戚月看了一眼緊閉的次卧門，難不成還沒起？

這倒是個新鮮事。

她按照慣例準備去拿水杯接水喝，路過沙發時，餘光卻睨到了茶几上的紙。

戚月有些疑惑地走過去將那張被壓著的紙拿起來，謝聽白留的，洋洋洒洒寫了幾個字。

【回家了，勿念。】

戚月面無表情地將紙揉成了紙團，抬起手微微用力，紙團在空氣中劃出一條拋物線，最後落進了垃圾桶。

無語，誰會沒事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