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知虞明顯是被嚇到了。
儘管依著她的心性並不至於會被嚇哭。
可身體的反應卻完全不受她的控制,眼角滾燙著、潮濕著,呼吸也急促灼熱。
在聽見背上面料撕裂的清脆聲響時,她的腦中甚至都是一片空白。
書里……書里沒有這樣寫過……
以至於衣襟順著雪膚墜滑落下,她都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直到被石榴珠鏈裝飾擠壓的白雪堆霎時感受到一陣不應有的涼氣侵上。
羞恥上涌的瞬間,她本能地將雙臂抱在面前,才將將護住了半邊身子。
身體顫抖得愈發止不住。
周邊垂墜裝飾的金鏈流蘇顫抖時發出細細的響動。
那細碎的聲音叮鈴得極其微妙,不僅不叫人覺得聒噪,在精緻的設計下反而很是悅耳。
便是輕微的動靜都只會叫人覺得太輕。
也許還需要更重、更為持久的碰撞,才能發出足夠明顯、且撫丨慰心癢滋味的鈴音。
而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納入沈欲眼中。
指腹下摸到的圓潤珠鏈遠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堪入目。
背部交纏幾根並著胯側松垮兩根,交錯匯入於破碎的裙腰下若隱若現。
僅是如此,目光所及之處便靡艷至極,若再往下撕去一截,看到更為刺激視覺的畫面,恐怕柳下惠在世,都不能衣冠楚楚地走出這間屋子……
沈欲眸底積著沉甸甸的陰晦,看著她緊張地將唇瓣咬得透紅,像是枝頭熟爛紅軟的柿子,顏色很是誘人。
到底……還是太膽小了。
也許是年紀小,還沒來得及去經歷一些很陰暗的事情,所以總是一副無知無畏的模樣。
現在被嚇到了,便又是一副可憐無辜的模樣瑟瑟發抖,想要叫人對她下手輕憐些許。
手掌攬過她的薄肩,吐息幾乎貼著她的鬢角,再度柔聲問道:「告訴我,今晚是將我當做了誰?」
明明是他一慣的姿態,可知虞卻偏偏更加繃緊心弦,彷彿聽見毒蛇貼著自己耳畔吐舌信般,冷不丁地驚出些許冷汗。
也許是因為自己前面改變的劇情太多,以至於……直接影響到了當下的變化。
沈欲原也沒有親自參與到這些勾心鬥角里的事情,結果捲入其中,也許也是更能切身體會到被妻子背叛的滋味?
他擺出來的態度彷彿明晃晃地告訴知虞,這次當著他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多半不會容忍。
若這次就失誤死在他手裡頭,往後便也沒了往後。
種種揣測掠過心間,知虞第一次生出了迷茫,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倘若是原主的話,她又會怎麼做?
即便是真正的紅杏出牆,她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為自己急切辯解……
想到此處頓時茅塞頓開,知虞呼吸微微收斂。
男人自身後捏住她的臉頰,她側著腦袋,眼睫隨著呼吸頻率顫抖著,這才鼓起勇氣抬起眼來。
「是……」
「是郎君。」
她原想勾引的人,就是郎君……
「阿虞向來都是這樣的人,眼裡,心裡,嘴裡,也全部都是郎君。」
近乎告白的語氣,縱使是為了維護原主人設,是虛假的託詞。
可真要親自完成這個流程,還是會忍不住耳根發燙。
衣衫不整的美人忍著眼角晶瑩,語氣抽噎,一口一個心意,一口一個郎君。
沈欲沉沉地盯著她的淚眸。
他自幼生來便常被誇作聰慧過人。
後來到大理寺部入職,那麼多罪惡滔天的犯人在他面前恫嚇、求饒,大多數都極其擅長編織謊言。
鮮少能有人騙得過他,即便有,也多半是他那日心情好,懶得揭穿。
和那些亡命之徒比起來,她的謊言就像是陳年舊窗上的窗戶紙,禁不起分毫考驗。
也不用動用任何需要拆肉見骨的刑罰,就可以毫無難度地戳破。
偏偏他今日似乎也懶得戳破……
可想要懲罰她的念頭很早以前便產生了。
蹂丨躪、欺負、傷害,具體要如何懲戒,刑房中上百種的酷刑,都始終沒有想到一個合他心意的方式。
手掌捏住她臉頰的舉止漸漸撫在了單邊柔膩的頰側,隨即又徐徐滑落到汗津津的雪頸處。
知虞愈發懼怕,不知想到了什麼瞬間抱住他的手腕,語氣微微哽咽委屈,「也是因為妒忌,想……想著要讓郎君吃醋……」
脆弱的脖頸由她的臉頰所替代,主動貼近他的掌心,像一隻示弱的貓兒輕輕磨蹭,口中繼續軟聲求饒般,「我喜歡郎君。」
「很喜歡,很喜歡……」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一聲接著一聲打破了屋裡壓抑的氛圍。
「郎君,那奸丨夫已經捉住了,現下就在門外。」
沈欲眼珠朝聲音方向微轉,隔著扇門毫無猶豫地開口,「拖下去……」
「不……不要……」
彷彿預感到什麼,知虞幾乎瞬間脫口而出。
接著在對上他那雙幽沉暗眸時,又再度害怕地縮回手,緊緊抱住自己。
……
片刻后,房門從里打開。
沈欲衣衫齊整地離開后,絮絮便第一時間闖進屋去。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看見夫人的一瞬間,絮絮仍是愣了愣神。
榻上的美人香肩半露,烏髮凌亂,衣裙也被撕碎。
狼藉的榻上好似就在剛剛被人狠狠蹂丨躪過般。
絮絮心口一提,若放在以往她定會忍不住為郎君和夫人有了實質性進展而感到高興。
可看到自家夫人這般可憐模樣,她只覺郎君若真欺負了夫人,那簡直……簡直就是個衣冠禽丨獸。
「夫人,那……那奸丨夫被丟出了府去,沒大礙的……」
具體的事情,她早就和郎君身邊那些冷臉隨從說過。
且添油加醋下的說法竟與知虞扯出的謊話都差不多。
夫人是因為妒忌,所以想故意找個男人讓郎君吃醋的……
更何況絮絮找的是天閹之人,就更是能夠為夫人擺脫紅杏出牆的鐵證。
知虞好似劫後餘生的滋味,力氣都幾乎虛脫。
「備些熱水來……」
她現在這幅模樣,實在過於難以入目了……
風平浪靜的幾日里,知虞才慢慢接受了上一個劇情失敗的現實。
古人云,失之毫釐,謬之千里,這道理足可以用來解釋當日失敗的原因。
但這幾夜她總會夢見自己始終擺脫不了身上那荒唐的石榴寶珠。
繼而忽然被一隻寬大手掌順著石榴珠挨個挨個撫去。
不顧她的感受,幾乎將每一顆石榴珠都揉丨捏個遍……
知虞每每面紅耳赤醒來,都覺荒誕。
又疑心自己本性也許真的不純,這才夜夜做著說不清的夢境。
期間絮絮又尋樨落院那邊試探要了幾次瑤山玉葵。
可柳嬤嬤次次都冷嘲熱諷拒絕,知虞私下又阻止了絮絮。
這次連沈蓁都不肯給,柳嬤嬤就更是想都別想了。
「不過……郎君該不會再追究了吧……」
絮絮雖沒有明面上提及追究何事,但主僕倆幾乎都心知肚明。
知虞也仍存有一絲猶疑。
按照書本里的沈欲看來,他性情其實並不差勁。
大部分情況下都極溫和可親。
若不是上回自己那樣撩撥他,真的惹他動怒,多半也不會讓他一時氣頭上就那樣對她了……
這番念頭在肚子里過了一遍,知虞自以為這件事不會再有後續。
豈料這日早上,知虞慣性地蹬開覆在腿上的被子,便發覺被子竟被人惡作劇似的丟回了腿上。
幾次三番之後,她迷糊地撐開眼眸,卻被榻前的人影嚇得猛地坐起身來。
她下意識要扯住被子作遮掩,卻發現被子正穩穩地被他握於掌下。
「你怕熱?」
知虞怔了怔,隨即面頰一燙,連忙掩住幾乎散開瞧見溝壑的衣襟。
她其實並不很習慣這裡所有的衣服,在不影響劇情的情況下,偷懶不想穿更是時常有的事情。
所以乾巴巴的解釋聽起來頗為蒼白無力,「我……我睡覺時穿著小衣嫌勒得慌……」
最裡面那層小衣並不似其他衣物寬鬆,而是緊緊兜住胸口避免胡亂晃動,顯得很不端莊。
沈欲目光不由便落到她鎖骨下。
的確,是比平日里穿著時要盈滿得更加叫人挪不開眼。
可男人面上仍語氣平淡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丟下手裡的被子,口吻吩咐,「起來,跟我走。」
知虞極想問去哪裡,可對方根本不給這個機會,便率先踏出了房門。
沈欲將人帶去了另個院落。
最裡面,便是他不許旁人輕易踏足的地方。
在屋子的另一側,不知何時搬進來個巨大的鳥籠。
玄黑無暇的圍籠恍若浸透著令人汗毛聳立的寒意。
上面每一根籠柱都是在過去無趣的光景里,是沈欲讓人尋來的一種水火不侵、刀劍難斷的堅硬材質。
知虞僵在原地,看著這關人都綽綽有餘的龐大鳥籠不由頭皮發麻。
更不可置信地是男人那聲語氣淡淡地吩咐,讓她「進去」。
他……
他有虐待人的喜好不成,為何要將她關進鳥籠里去?
頭回遇到這樣超出知虞認知的事情,她本能地抗拒。
可後退沒兩步便自投羅網般撞到了男人的懷裡,聽見他胸腔震顫,發出聲低沉悶笑。
他低頭,唇瓣貼到她白丨嫩小巧的耳畔,「不是想要你哥哥的腿好起來嗎?」
「想的話,就乖乖自己進去。」
進去后,她要承受的懲罰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