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嗯,多謝小姐關心。」
尹清一字一頓,態度稍顯冷淡。
她看了看他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囑咐道:「那便好,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這燈籠留給你吧,晚上看不清,劈柴會傷到手的。」
笙笙說完之後,頓覺有些尷尬。
也許人家根本不想理你呢,何必要多管閑事?
她摸著黑又回到了林水家,從院子里又摸了一盞提燈。
心裡想著:明日一定買兩盞再送回來。
回到家裡,笙笙簡單洗漱了之後,便她躺在了床上。白日里她被沙袋拉傷的地方仍在隱隱作痛。
按理說自己應該早已精疲力盡,但不知為何卻睡不著,難道是如瀾姐夫煮的那碗雞湯太過好喝了?
自己吃的有些撐了?
既然睡不著,元笙笙索性起身,她從磕破了一角的柜子里拿出來了一個小匣子,打開,裡面這些日子搜集來的各式各樣的綉線。
每次領了工錢之後,自己就會買上几絲存下來,如今也攢下了許多了。
她一早就探查過了,這裡好似還沒有絨花,纏花,通草花等事物的出現,這也就意味著自己許是可以靠著前世吃飯的手藝在這裡活下來了。
只是缺些籌備資金罷了,但沒關係,自己總會攢到的。
她拿起一直毛都快禿了的毛筆,沾了沾墨水,將宣紙鋪開,開始構思一款新的纏花。
***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林水就早早等了村口,兩人今日都不用去碼頭做工,所以昨日便約好今日出來采些東西回去。
兩人到鎮門口的時候,城門還沒開,兩人就在一旁等著。
「一會兒提醒我帶些桃花糕回去。」
「桃花糕?那是什麼?」
「是瀾兒很喜歡的糕點,是用桃花花瓣做成的,我之前嘗過一口,不甚好吃,有些甜膩。」
「哦?那我也也要嘗嘗。」
一提到甜食,元笙笙也來了興緻。
「那都是男子吃的,你跟著瞎湊什麼熱鬧。」
元笙笙反駁道:「這吃食又沒有規定性別,怎麼這桃花糕就不賣給女子了?」
「那倒沒有,自從你病了之後,不僅這性子變了,就連這口味也變了。」
「口味變了有什麼奇怪的,我現在就是嗜甜如命。」
兩人說話間,城門就已經開了,他們旁邊也都是想要進城做買賣的小商小販。
林水帶著她來到了一個鋪子,鋪子里只有一位夫郎在照顧生意,除了他店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元笙笙剛想走進去,卻被林水一把攔住。
「你不買這蘭花膏了?」
「就那夫郎一個人在那,我們進去不方便。」
確實如此,像是這種鋪子,一般女人來的少,男人來的多,儘管這裡的掌柜的都是女人,但顯然也有些不太合適。
也許是看著兩人站在這很久了,裡面的夫郎轉頭去叫了自己的妻主過來。
「不知兩位客官想來小店買些什麼?」
永鈺看著兩人也覺得奇怪,她的鋪子都是賣些男子用的胭脂水粉嗎,香膏胰子什麼的,所以很少能看見女人,就算看見女人也一般都是陪同著夫郎一起的。
像是這樣兩個人女子在一起來的情況屬實是少見。
「我倆想看看蘭花膏。」
「蘭花膏啊?是買給夫郎的嗎?」
「嗯,我家夫郎的手冬日裡做活,有些裂了,聽聞你家蘭花膏可以治手裂。」
「嗯,我們家蘭花膏確實可以緩解手裂,兩位請隨我過來。」
店子裡面的東西可真是不少,從胭脂水粉,到螺黛口脂,凡是男兒家能用到的東西,是一個不少。
而掌柜的夫郎只是看了一眼她們之後便低下了頭不言語。
掌柜的從身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個木色盒子和一個小瓷瓶。
「這兩種都是蘭花膏,只是這裝膏的盒子略有區別罷了,兩位客官可相中了哪個?」
木頭盒子平平無奇,甚至連表面的亮漆都沒塗。
而這個圓滾滾的瓷瓶就大不相同了,不僅顏色好看,做工精緻,最上面還拴著一條彩繩作為裝飾,瓶身更有些畫上去的蘭花造型。
「掌柜的,不知這兩種價錢方面.....」
「兩種盒子在價錢方面當然也有不同,木頭盒子80文,而瓷瓶要500文。」
好傢夥,竟然要500文,要知道,碼頭上搬貨幹上一天也不過50文而已,這小小的的蘭花膏都竟要500文,這價格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可這些錢對於林水來說卻不算什麼,但她還是選擇了木頭盒子裝的蘭花膏。
「林水姐,你為何不買那個瓷瓶的?」
「不實用,瓷瓶會碎。」
好理由,是元笙笙從未設想過的角度。
兩人從脂粉鋪子出來之後,就朝著宋家的糕點鋪子走去,兩人去的時候日頭已經不早了,但鋪頭門口早已經排滿了人。
還未走進,這糕點傳來的香味就已經瀰漫到了整條街上。
元笙笙深吸了一口氣,嗯,這股香氣是糯米蒸熟后的氣味,裡面夾雜著絲絲的甜味。
確實好聞。
本來沒想過嘗試中式糕點的她,現在隱隱約約有些期待了。
排隊的人一直都沒有減少,待等到她倆的時候,後面又聚集了很多人。
白白胖胖的桃花糕,四四方方的就這樣放在籠布上,看著格外的喜人。
離得越近,這桃花的香味越濃郁,甜絲絲的彷彿整個人正置身在盛放的桃花樹下。
大娘把兩人要的糕點分別裝好。
林水提著油紙包正要回去,但卻被元笙笙一把攔住。
「陪我去趟綉線鋪子。」
這不是林水第一次陪她去了,她也知道笙笙會一種做簪子的技法,但這簪子既不是用珍珠,也不是用金銀,更不是用各種寶石,而是用綉線製成的。
之前她倒是沒聽說過笙笙有這樣的手藝。
十幾天前,眼瞅著就要到瀾兒的生日了,但她卻都不知道應該送他些什麼。
每年都送些金銀的首飾,毫無新意。
隨後又想著買些衣裳啊,香囊什麼的,可是又覺得不夠貴重有稱頭。
她想著,最好送的是那種能夠天天戴著的,能讓瀾兒時時刻刻想到自己的,又能讓他眼前一亮的東西的新奇玩意兒。
搬貨休息之餘,笙笙許是看出了自己的若有所思,她就順其自然地講這事情說了出來。
卻沒想到笙笙聽到后眼睛直冒光,她拍著胸脯說此事包在她身上。
放工后,她就被笙笙拉著去了針線鋪子,買了好些個東西,不僅有修仙,還有塊什麼勞什子的拉絲板。
不僅將她這幾日的工錢花了個一乾二淨,甚至還將自己的錢包掏空了大半。
幾日之後,她拿著一個靛藍色的發簪給自己。
要說這發簪做確實比首飾店裡的做的都要精緻上好多。只是簡單的幾隻葉片,其中一隻葉子上還墜了一顆珍珠。
葉片不僅做的逼真,還各有光澤。
明明那日她只選了幾種看起來並不值錢的綉線,怎的現下變成了簪子后,就如此的光彩奪目?
如瀾拿到簪子后也直誇好看,歡喜地說他從未見到過這樣好看,別緻的簪子。
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在自己懷中求饒的可憐神情,林水就覺得身上燥熱。
「上次不是買過了嗎?」
「這次再買些。」
***
絲線鋪子里,除了老闆雲大嬸之外,還有一位蒙著面紗的白衣公子,身旁還帶著一個小廝。
元笙笙拉著林水徑直走過去,沒有留意這二人。
倒是公子身旁的小廝開口:「這不是元小姐嗎?怎麼跟著我們公子都跟到這來了。」
乍一聽這聲音,元笙笙還以為她認錯了,所以並沒有搭理,直到身旁的林水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才恍然。
原來真是喊的自己啊。
她轉頭看過去,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
這個戴面紗的公子,下半張臉隱藏在帕子底下,面容看的不大真切。
他一身白衣,發間插著白玉簪子,上面墜著兩個金絲累成的精緻團球。
他的眼睛確實長得好看,是又圓又大的狗狗眼,看得讓人忍不住的憐惜。
這眉毛也修的精細。
而身旁的小廝身上雖然一身灰色的袍子,可看著這料子竟也要比自己的好上許多。
果然是大戶人家的郎君。
但不知為何,明明這人的眼睛也好看,只是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的卻是昨晚的那一雙桃花眼。
還有左邊眼角的那顆淚痣。
泫然欲滴,一副像是落淚的樣子,讓人看著揪心。
「這位郎君剛剛喚的可是我?」笙笙禮貌地拱了拱手。
這話問的那小廝一愣。
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語氣譏諷:「元笙笙,你莫要出那些個新花招了,我們公子已經定親了,定的可是.....」
「定然,住嘴。」男子出聲呵斥道。
聲音還挺好聽的,笙笙心想,只是這郎君眼中隱隱約約的厭惡,讓她不禁心裡一痛。
她揉了揉剛剛鈍痛的胸口,有些茫然。
「元小姐,你我,乃雲泥之別,既然無緣分,卻還望各自珍重,今日這種.....不入流之事還請不要再做了。」
男人說完,拂袖離去,留下一臉懵逼的元笙笙。
如若這個世界有表情包的話,她現在應當會貼個黑人問號臉在頭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