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色|誘,很簡單的。
禁地密林凄靜的湖邊,虞花妤提起裙擺,蹲了下來。
日暮黃昏的波光倒影中,清澈湖面上,美人兒唇邊漾開微笑,如訴說款款情意。
彎彎柳葉眉,盈盈潤潤含笑的眼眸。
這波穩了,她想。
如果不穩,就是反派眼瞎。她想。
虞花妤彎腰扯起裙擺,裙邊一點點向膝蓋上爬,滑嫩的肌膚,腿部線條流暢漂亮。
就沖這身體素質,這絕佳條件,哪怕是色|誘瞎子,都必然是一步到位。
等會見到大反派,她準備二話不說地就衝上去,「唰——」得一個滑步,九十度高抬腿,亮出白花花的大腿,美人計殺他個措手不及!
從此,大反派對她一見傾心,再無暇顧及男女主角,扭轉be劇情順利he,任務完成!
「……」
說笑而已。
虞花妤嘆氣,鬆開裙子,望著遠方,眼中含淚,憐惜地撫摸右手手背。
可惜,原主持美行兇,色|誘失敗,還被砍了只手。
她穿進的是一本be小說《修仙之命中注定我們不能在一起》,作為惡毒的炮灰女配,和女主搶男人的那種。
當然,be不是因為她搶成功了,和她關係不大,主要是大反派南執硯的功勞。
她今天要色|誘的,就是這位殘忍又強勢的大反派。
虞花妤席地而坐,撐著下巴,望著天邊。
方才還留有些微的暖調色澤,被夜色緩慢吞噬,天空如同深墨藍的巨大畫幅。
到劇情點了,但她不打算去。
她捨不得右手,就在這裡呆到天荒地老吧。
眨眼的一瞬,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手忽然比出捏決的手勢。
她竭力想控制自己的動作,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咒語生效,自己騰空而上,朝朝密林里飛去,周遭風景急速變化。
下一秒,她踩在密林當中的一棵高樹上。
淦。
虞花妤一手攀著樹榦穩住身形,右手的手背上,一杠系統的警告值亮著紅光一晃而過。
蕭瑟的風穿過,夜風吹動枝葉沙沙作響。
漆黑的禁地森林深處,傳來陰陰森森的鐵鏈條摩擦地面的聲響,幽幽的,如勒住地獄惡犬的鐵鏈作響。
虞花妤抱緊樹,咬著下唇盯著密林,一人的身影緩慢地出現。
破敗襤褸的如霜白衣裹著清瘦的身子,遍布猙獰錯亂的血痕,裸露的手腕病態的蒼白,數年未見過日光的顏色。
黑色柔軟的長發如潑墨垂下,遮擋住他的側顏。
他的步伐不穩,背脊卻挺直,像在「牢籠」里被關得久了,許久未走過路般的陌生。
在他身後,被強行截斷一半的黑鐵鏈條如有千斤重,隨著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在地面凹出深深小坑。
彷彿打開地獄與人世間的通道,放任陰森扭曲的惡鬼爬出,血洗人世間復仇。
他望著地上的某一個點,忽地停下。
虞花妤來不及多想,往樹榦后藏了藏,緊張地吞咽口水。
鬼哭狼嚎的夜風穿林而過,泛起不祥氣息。
樹枝折斷的清脆微弱聲響。
虞花妤悄悄從樹榦后探出頭來,南執硯倚著樹坐下,月光透過枝葉流瀉的光照,如同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清冷的光,目空一切的冰涼。
他拾起地上的褐色樹枝,指節修長而蒼白,黑鐵鐐銬勒出的血絲滲開,滲人又可怖,可他像是習慣了,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往樹枝上丟了個靈符。
褐色枝節緩緩亮起微弱綠色光芒,勉強驅散黑暗,帶來片刻的光明。
南執硯的衣襟被風吹得敞開,幾不可聞的兩聲輕咳,如墨的長發如緞子無力地掃過衣袍,看不清面貌,也多幾分我見猶憐,讓人揪心。
但虞花妤心中毫無波瀾。
她抱緊樹,寧死不屈。
系統閃著小字光芒,提醒她不要消極任務,關鍵劇情點必須走,凡事先試試看,又不是不給她改變劇情線的機會。
「說不定只砍小拇指呢?」
「不影響端碗吃飯的。」
虞花妤張口就要破口大罵——
下一秒,被系統強行推了下去。
空中一個翻身,她險險落在地上,踩在地面一圈的恢復靈力咒圖的最外圍。
離砍手愛好者只有三米的距離。
對方倚著咒圖的中央樹,低垂著頭,受傷太嚴重,失去意識地在汲取咒陣里的靈力。
樹葉沙沙作響之中,橫截斷開的枝節散著幽幽的綠光。
南執硯,原本是歧寞宗,乃至整個修仙界最具天賦的弟子。
被最信任的恩師所欺騙,信了自己本性即惡,天生魔性入骨,乃十惡不赦的罪人,自願承受鑽心之痛,在暗無天日的監|禁中,失去自由。
一切皆因他的血液特殊,被修仙界各大勢力爭奪。
就在今天,歧寞宗的敵對勢力之一的鬼淵宗,闖入監|禁牢籠里,強行將南執硯「偷盜」出來。
可他們小瞧了他,剛入禁地森林,就被南執硯甩去。
在這個空檔,原主誤入秘境森林,發現落單的南執硯,起了心思,想讓此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之下。
然後……斷了手。
虞花妤往後捋了捋被風吹得胡亂糾纏在眼前的長發。
說實在的,她想不通,就這顏值,這身材還能不成功。
轉念一想,或許是修仙人的知識儲備不夠?
修仙世界講究清心寡欲,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精通不可言說的顏色小網站。
不管是醬醬還是釀釀,都信手拈來,就算沒吃過豬肉,但……懂的都懂,是吧。
她顫抖著手搓一搓冰涼的臉,擠出溫柔的笑,敬業地頂著瑟瑟寒風,纖細的手解開領口的小扣,屈指向下一勾,露出圓滑的肩頭。
抵押上她的二十四禁知識庫尊嚴,捕獲反派少男芳心,男女主最大障礙掃除,一鍵he,完成任務回家!
肩頭的衣襟下滑手肘處,若隱若現誘人如山巒漂亮的事業線。
寒風蕭瑟帶著刺骨的涼,虞花妤一哆嗦,牙齒都冷得要打抖了。
算了,算了,做人還是隨便一點,倒也不用這麼敬業。
她縮著肩,顫抖著手又把衣服提了提。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南執硯面前,大氣不敢喘地看著整本書最危險的人。
他像是頹敗的神秘畫作,充斥著破壞的刺骨美感。
脖頸處布滿細微又密密麻麻的毒咒符號印記,瑩白肩頭上鏈條禁錮過的痕迹,白衣破敗之處可窺見薄薄的胸肌上儘是深淺不一的鞭痕,手臂、腹部也都隱約可見新傷舊疤。
虞花妤越看越心跳加速,捏著領子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原主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一種不正常的興奮在體內亂竄。
虞花妤逼著自己移開視線,注意力拉回保衛右手行動上。
或許走個過場也行?說不定單方面看起來色|誘也是完成色|誘劇情點。
她思索片刻,彎下腰,指尖輕輕搭上南執硯低垂的臉龐,食指指腹稍一用力,將他的臉抬起。
只一眼,虞花妤呼吸一滯,久久不能回神。
眼前的男人閉著眼,雌雄莫辨的絕美容顏,蒼白的膚色讓他看起來盈滿人畜無害的脆弱感,如同珍貴的琉璃器具,一碰就生怕摔了。
天然眼線勾勒得眼尾上挑,飽滿柔軟的唇,唇形誘人。
回過神來時,她的鼻尖差點碰上南執硯的。
他濃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輕輕的顫動像是還能帶起風。
虞花妤觸電一般地鬆開手,紅著臉往後退了兩步,急促胡亂地大口呼吸。
他【——】的,色|誘對象長得比她還美!
那還色|誘個什麼啊,還是趁著人家睡覺的時候,就不是色|誘,是猥褻了吧!
她無促地原地來回打轉,甩甩腦袋,揮開剛想好的兩個孩子的名字。
這樣下去走,肯定要被砍手啊。
只有冷漠無情的色|誘主導方才能活下來!
虞花妤不甘心地回頭,盯著南執硯若隱若現的胸膛,耳根都熱了。
風再多吹一會,說不定就要精準地把衣袍再掀開一角,露出底下肯定是緊緻又漂亮人魚線,傷痕會讓有力的腰部更顯性感。
……她在想什麼。
她好像真的有那個什麼不可以大聲說出來的問題。
虞花妤奔潰地用靈符變出淺色的方塊布料來,痛苦地閉眼,摸索著往南執硯身上遮一遮。
手觸碰到滑膩的肌膚,強烈的破壞欲蠢蠢欲動。
她想非常不溫柔地鐐銬他,舌尖舔舐他修長脖頸上的傷口,輕咬他性感的喉結,等他冷然又克制地偏過絕美的臉時,她的舌尖會從白皙的脖頸一路向下,直到聽見他喉間溢出難耐快樂又痛苦的低吟。
她的心若有似無的癢,彷彿看見南執硯掙脫不開她的束縛,渾身上下的鐵鏈傷痕,都布滿她的痕迹。
「……」
救命啊!!
沒聽說過,炮灰女配還有凌|辱癖好啊?!
虞花妤含恨地警告自己,別、再、亂、摸、了!
手卻不可自拔地沉醉於肌膚的細膩里。
「岐寞宗現在還教女修扒人衣服?」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冰涼的指節握上她的手,慢條斯理地捏住她的食指指尖,若有似無的觸感如觸電一般讓虞花妤渾身戰慄。
她悲催地發現,是……興奮的戰慄。
她現在好像一個變態,被當場抓住現行的那種。
虞花妤反應過來,想抽回手,無情摁壓在手上的力道加劇疼痛。
她抬眸,對上詭譎的深綠色眼眸。
南執硯含笑,「師妹的這隻手,很漂亮啊。」
如同看見稀世珍品一般,眼角眉梢都染著笑意,垂眸欣賞她的右手。
虞花妤瑟瑟發抖地看著南執硯親昵地把玩著她的手,他的指尖若有似無又不容抗拒地,輕點在她的手腕上,像是在拿捏尺寸。
淦!
這是在挑從哪裡開始砍呢?!
接觸的每一瞬,都輕柔如毒藥要滲透。
都這個時候了,她腦內的旖旎幻想如同瘋了一般在變幻不同的姿勢。
南執硯的指尖慢悠悠地在她的腕線上方三寸處停下。
虞花妤的心一涼。
南執硯似笑非笑,尾音上揚,「可惜,不太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