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已捉蟲）

「你看得懂這書？」看著書名，龍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眼前的女孩最多不超過三歲。

黛絲乖巧的點頭，隨著龍的視線落在書上，她好奇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黛絲看得懂的，可別小瞧我了，不過叔叔你是誰啊？」

「…叔…小鬼，我也不過才二十齣頭。」男人抽了抽嘴角，瞬間想起剛剛的事，原本在他眼底可愛的女娃娃瞬間就變得不可愛了。

黛絲驚訝，一雙眼睛盯著他就像在看稀罕物，「完全看不出來！」

龍：「……」沉穩的表情有了一絲破功，此時的他還不是日後受到追捧跟隨的革命軍首領，只是一個有著偉大夢想還未實際施行的小年輕。

「你叫黛絲？你不是這裡的小孩吧？」看著女孩身上的衣飾，龍篤定道。

黛絲也沒有遮遮掩掩，馬爾科哥哥可沒說過不可以告訴別人這個，她晃了晃小腿，「對啊，我是過來這邊玩的。叔叔你也不是這裡的人吧？」黑色的風衣領把他的下半張臉都遮住了，一頭凌亂的黑髮張牙舞爪的向外伸展，還有那個讓黛絲感到好奇的紅色刺青。

「叔叔你是海賊嗎？」

龍沒有直接否認，只是用那雙可以嚇唬小孩的黑色眼珠子涼涼的注視她，黛絲也沒有一點退縮，反而因為得不到回應而歪著腦袋，染上海水般藍色澤的下垂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挺有趣的這小孩，龍眼波閃了閃，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小女孩近身眼神擊退，以前的他還在風車村時，附近的同齡人都不會跟他玩，因為他一直冷著一張臉，用卡普的話來講活像是討債人。

等長大后，就更像一股冷氣，龍表面上板著一張臉只不過是他面部神經不活躍，也就是俗稱的面癱，事實上他為人還是好說話的，只是礙於他的長相而不好接近罷了。

「為什麼會覺得我是海賊，而不是其他？比如便裝的海軍或者是來島上旅遊的旅客。」

「因為你臉上有這個…我看過好多好多的叔叔們都有刺青，臉上，手上……」黛絲指的叔叔們是洛特西海賊團全員。

在她認知中，有紋身的是海賊，就連紐蓋特、她的爸爸也有。

因為紋身＝海賊。

所以龍有紋身＝海賊。

聽上去似乎沒啥毛病，但眼前名為黛絲的小女孩顯然認知很淺，龍也沒有直言，只是委婉地說，「這個世界上，有紋身的不一定只是海賊，山賊，海軍，或者是街邊混混，又或者是普通人，都有，但有骷髏紋身的絕對是海賊，你明白嗎？」

「所以叔叔不是海賊。」

龍：「是。」

龍的身材偉岸，不管是坐著也好還是站著，總能帶給人一種視覺上的壓迫感，更不用說他那張淡漠無波的硬朗面容，黑粗的倒八字眉峰下彷彿能把人凍成冰霜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你，黛絲聽完龍的回答后，輕輕哦的一聲后又將腦袋轉了回去。

「那叔叔再見，黛絲要走了。」

「嗯，再見。」

黛絲跳下椅子，抱著書離開了閱覽區域，狀作要跑去找人的姿勢有模有樣走了幾步后，最終還是鼓著臉來到抱臂的龍身邊。

「你還沒告訴黛絲，你的名字呢？」差點就讓這個叔叔給繞過去了，明明最開始她只是想問他的名字，黛絲已經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了，直到聊天結束，他也沒有一點主動想說的。

這小孩還挺鍥而不捨的。龍想了想，似乎也沒覺得名字有什麼關係，於是便告訴她，「龍。」

得到名字后黛絲轉而問起穩穩坐在椅子上的他，「你是在躲著外面的人嗎？我一直看到了你的眼睛一直都在往外面看，外面有什麼嗎？」

「你覺得外面有什麼？」龍反問。

「…難道是龍叔叔的仇人？還是你欠債了？如果是前者的話，我建議叔叔還是趕緊跑的好，因為仇人可不會覺得是別人的家就不會闖進來，如果是欠債叔叔你以後還是好好賺錢，然後把債務還了。」

龍：「……為什麼只有這兩個選擇，我看上去那麼落魄嗎？」

穿著黑大衣裹著半張臉，進來半天也沒捧著本書，黛絲一言難盡的看了他一眼，彷彿在說在她眼中龍的確很落魄，不然也不會打扮成這樣。

「……」

他那是在躲他老子！

算了，要是說出來，這小孩又會說長這麼大還怕老子，看著女孩清澈無邪的雙眸。

她一定會這麼說的。

「姑且算是在躲人吧，不過不是仇人，也不是欠債……」龍含糊不清地說著，外面的動靜好像就跟時間靜止一樣，沒有一點兒響聲。

天龍人來到這裡到底是幹什麼，都沒聽他老爸說起過。說回來，老爸拒絕晉陞大將的原因也是因為天龍人，如果遇上了，就他那暴脾氣…也只有同為將領的戰國先生能制止住了。

「啊，躲人啊…長什麼樣子？黛絲給你看看去，如果他走了的話叔叔你也不用藏頭露尾的。」

怎麼兜兜轉轉的，又是這個話題…

「你這小鬼，不怕我是壞人，騙你的嗎？要知道這座島上人/販/子可是很多的，還有專門販賣奴/隸的場所。」聊了這麼久也不見這小女孩的家長出現，就算只是來旅遊的，心也真是大，讓他好好嚇唬嚇唬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你知道的，現在奴/隸市場上，小女孩可是很受歡迎的，不用成本就可以高價出售給那些富商貴族們，被他們帶回去一般結果都不會很好。」

「買了會怎樣呢？」

「……」

黛絲忽然想到了馬戲團的那一幕，她攥緊小手，「會跟亞歷山大它們一樣被關在籠子里然後表演雜技嗎？」

亞歷山大，那是誰？

不過聯想她說的，應該是在說動物吧，雖然有些不同，總歸是淪落為被利用的存在，倒也沒差，於是龍點頭，硬朗的臉上配合他此時更加嚴肅的表情顯得更加恐怖。

黛絲一下子被嚇到了，她強裝鎮定，手裡的書被她抓得連封面的書皮都要給撕下來，指甲都蔥白了，眼前的男人說話慢條斯理，談話間也沒有給她一點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在聽到他說的自己是跟馬戲團團長一類的人後，黛絲嚇壞了，因為那裡的工作人員表面給她的感覺也不會讓她產生緊張感。

「小孩，你不跑嗎？」生出些惡趣性的龍伸出大手用指尖敲擊著桌面，給了人一種更為緊繃的感受。

「黛絲，黛絲以後會是個海賊…不對，現在黛絲就是海賊，就算打不過你，我還有哥哥，我還有爸爸，他可是大海賊，一定會把你打敗的。」想到馬爾科說的有事可以大聲叫出來，黛絲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樣，似乎要把他的樣子記住好報仇一樣，氣鼓鼓的腮幫子圓圓的讓人想伸手戳一戳。

龍見狀也順從內心伸長手臂戳了戳，很軟，在黛絲張大嘴想喊人時把她小嘴捂上。

這個舉動，總感覺更像人/販/子。

龍沉思片刻，他只是覺得女孩好玩想要嚇唬一下，怎麼扮演起角色來倒像模像樣的，黛絲被捂在懷裡已經要哭了。

馬爾科哥哥，對不起，對方實在太強大了，黛絲來不及叫你。

可能已經沒辦法再見到你們。

低低的啜泣聲傳來，龍身體僵硬，他如同老化的機器卡嚓卡嚓的低下頭，只見被他捂住嘴巴無法發聲的金髮小女孩正默默留著淚水，哽咽嗚嗚哭著，察覺到他的目光，她抖了抖身子，更像一隻小動物受驚的縮小瞳孔。

完蛋，他平時第一次把人嚇哭竟然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女娃娃，龍也被嚇到了。

要是被老頭知道，想想愛的鐵拳，龍沉默的用自己的袖子擦眼淚並快速道歉。

「抱歉，我開玩笑的，不要哭了，我不是壞人。」笨拙的安慰的龍鬆開了捂住黛絲嘴巴的手，又再次用袖子給她擦了擦臉頰兩道的眼淚，將她提溜到了椅子上坐下。

等黛絲止哭到恢復平靜時，龍已經從外面買來了一盒小蛋糕放在她面前。

「吃吧，這是歉禮。」一盒精緻又散發濃濃奶油味的草莓蛋糕擺在黛絲的面前，看到遞到她鼻子下的叉子，堪堪已經收了眼淚與緊張的她也沒有客氣的一把接過，一邊又奶凶奶凶地教訓著他，「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爸爸會打你的，他很強。」

黛絲再次強調著，讓龍唇角輕扯，看來她很崇拜自己的父親。

「那快讓你家大人把你帶走吧，在這種地方，一個小孩子無故失蹤的話是得不到解決的。」剛剛他出去看了眼，天龍人已經走了，外面街道上灑落被踩爛的工藝品以及美食殘渣更讓他對天龍人的做法以及海軍的統治機制產生厭惡感。

「黛絲在這裡很安全，只要你這個壞叔叔不要嚇我，我就很好。」惡狠狠插起一塊軟綿的麵包，上面還綴著一圈奶油跟一小塊的草莓，黛絲啊嗚一口把它塞進嘴裡。

「壞叔叔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我哥哥很快就回來了，你如果有很難辦的事的話可以跟他說，我哥哥做不到還有我爸爸，就當做你請我吃蛋糕的小小回報吧，」黛絲嘴裡塞著蛋糕，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個蛋糕是為剛剛嚇到你的賠禮，小鬼。」

「我不記仇了，反正你也道歉了，哥哥說無功不受祿，所以你如果真的很困難，我可以幫你哦。」

「那也是麻煩你家長吧。」

「……嘿嘿，好像是的哦。」

「你爸爸也是海賊？他不怕這島上這麼多的海軍？聽說這座島上可不止有普通的海兵，中將，大將級別的都在附近。」倒也不是龍想再次嚇這個女孩，只是香波地群島自從在三年前開始，海軍總部就搬來了新世界，而這裡是新世界的入口，海軍軍艦來到這裡花不了多少時間，更何況天龍人的操作導致這座島海軍數量增多，他這麼說也只是想讓他們儘快注意到及早離開。

「海軍？沒事的，我爸爸很厲害的，他的懸賞金多到我這輩子吃棉花糖都吃不完。」

用棉花糖吃不盡來形容海賊的實力這種…果真還是個孩子。

龍神色複雜看了她一眼，黛絲立馬就收到他的目光，舔了舔嘴唇，她舉起叉子搖了搖，「我們也不會在這裡呆很久的，

海賊只有在海上才能算是真正得海賊。」

「叔叔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算是吧。」反正他是不會跟老頭去海軍總部的。

「那你要離開這裡的話沒有船怎麼辦？你有錢嗎？」

「你應該擔心擔心自己，而不是用多餘的時間去關注別人。」

「啊？」黛絲一愣一愣的，龍看著她嘴邊的蛋糕殘渣，還是忍不住動手用袖子給她擦乾淨。

「你知道做海賊意味著什麼？」小小年紀嘴邊就掛著海賊海賊，如果站在面前的是海軍，就算是開玩笑也會被帶走教育。

跟她的生長環境有關吧？畢竟她的家人也是海賊，而且據她說的還是一個很出名的海賊呢。

「換句話來講，黛絲，你當海賊的夢想是什麼？」

「當海賊還需要這個嗎？」懵懵懂懂的黛絲尚且不知道作為海賊后將面臨什麼，她跟在紐蓋特身邊，紐蓋特是什麼人，她便是什麼人，作為海賊的爸爸的夢想是組建一個海上大家庭，馬爾科哥哥說要當一名船醫。

只有她，還沒有一個夢想。

「……黛絲想要成為一個大海賊。」

「嗯？」

「不對，最起碼，最起碼也要成為一個在未來十年，二十年可以無限量吃棉花糖的海賊！」

黛絲握緊雙拳，說的沒錯，她的夢想就是這樣，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爸爸太厲害了，既然十八億的懸賞目標達不到，那就先往它的一百八十份之一努力！總有一天，她會成為像爸爸一樣的大海賊。

龍：這個夢想，果然不愧是小孩子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