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上午第一節課就是周老師的英語課。

周濤周老師，人送外號周一刀，聽說是他教書以前賣過一段時間豬肉，一把大刀使得特別好，所以被學生們親切的稱為「一刀老師」。

周一刀進門時拿了兩張試卷在手上，保溫杯放下，很官方的和大家打招呼:「同學們新年好，新學期新氣象，那大家試卷都完成了嗎？」

周一刀抬頭，看著大家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

他每每露出這樣的笑容時，就會讓同學們覺得自己是待宰的豬肉，紛紛安靜下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來，大家把試卷都拿出來擺在桌子上，我一個個來查。」

周一刀把自己手上的試卷放下，然後走下講台，從第一排第一個同學開始，逐個往後看。

王霖緊張的直咽口水。

他剛剛抄的著急，後面的作文都沒抄上，以為周一刀不會看太仔細，所以只是把選擇和填空給補上了。

王霖轉頭，看見梁今桌子上的試卷，字跡工整，作文完整，簡直就是一張標準的不行的例子試卷。

天底下怎麼會有梁今這種反人類的存在。

王霖真的不理解。

老天爺在創造人類的時候，給有些人加了天賦和能力也就算了，還偏偏連顏值，身高這些附加技能也不要命的一起添加。

不像他，吊車尾的留在八中，時刻被提醒自己的存在就是八中的恥辱。

周一刀這時候已經走到了他旁邊。

兩人的試卷擺在一起，周一刀瞄了一眼，也沒細看，只是淡淡道:「王霖同學，你看你的卷子和梁今的擺在一起的時候，你羞愧嗎？」

王霖低頭，很認命的小聲應了一句:「羞愧，我挺羞愧的。」

洪映薇在前面聽著，憋笑差點憋出腹肌來。

王大頭就是這點賊有意思，反正怎麼說他都不生氣，當面說也不氣，太開得起玩笑。

下課後，班主任喊梁今去辦公室。

一班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姓胡，是個穿得總很精緻的小老太太，她很喜歡梁今，總誇他，是天生就該學數學的人才。

「梁今，下個星期一開學典禮，校長說我們年級要人上台致辭，我想了想，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胡老師笑眯眯的看著面前的梁今，說:「你看你有時間準備一下演講稿？」

梁今沒說話。

胡老師又問:「怎麼？最近有事情要忙？」

於是胡老師先退一步，妥協道:「那這樣，演講稿你先隨便寫寫，寫好了拿給老師，老師幫你潤色。」

梁今卻點頭直接答應:「好。」

胡老師愣了下，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麼爽快，本來想好一長串勸他的話，現在都用不上了。

「那行，你先回去自己準備一下。」

梁今沒走，反而問道:「老師您這裡有沒有這幾年省里奧數競賽的真題？」

「有啊。」胡老師點頭，「怎麼？你不是都做過了，還準備再做一次？」

梁今不像是會把題目刷第二遍的人，對他來說，刷題等於浪費時間，他只喜歡挑戰難題。

「嗯。」梁今竟然點頭。

胡老師挺驚訝，但對於學生提出這樣的要求，她肯定不會拒絕。

「我等下整理一下，你下午來辦公室找我拿。」

「好。」梁今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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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自習課，幾個班被安排到公共區域大掃除。

一班被分配的區域是籃球場，班長曹森剛給大家把任務安排下去，就開始下雨了。

春雨淅淅瀝瀝，綿長細微，隨著風飄散下來，像霧氣一樣撲在人的臉上，溫溫軟軟的，反倒挺舒服。

王霖手裡拿著大掃把，掃了沒幾分鐘，停下來歇一歇，見梁今坐在旁邊不幹活，他提著掃把就過來了。

「今爺，你是怎麼好意思不幹活還坐在這的？」

王霖覺得在不要臉這方面，梁今也是能達到一定高度的，比如他現在，能看著大家在掃地撿垃圾，他卻坐著，巋然不動。

「老胡說，讓我準備演講稿，不用幹活。」梁今這麼說，卻低頭在玩手機。

王霖還看了一圈，天真的問:「演講稿呢？」

梁今:「沒打算寫。」

他答應歸答應，可演講稿這東西，又沒說一定要長篇大論，標標準準的寫在紙上，他到時候上台發言就可以了。

王霖朝他伸出大拇指:「您厲害。」

梁今頭也沒抬，淡淡回了他兩個字:「過獎。」

王霖:「……」

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

洪映薇拿著夾子在撿大件的垃圾，見王霖偷懶，她提著夾在來逮人，催道:「大頭你快點，早點把活幹完早點回教室，不然這雨下大了，我回去還得洗頭。」

王霖無奈的答應，一邊躲著洪映薇一邊應道:「好了好了我馬上。」

洪映薇說:「你就知足吧，聽說隔壁二班分到的是食堂那一塊，還要清理後面的下水道，別提多臟多噁心了。」

王霖輕嗤一聲，驕傲道:「那咱跟二班能一樣嗎？咱們好歹也是實驗班。」

在分配公共區域這一點上，學校絕對也是對他們有所照顧的，畢竟是實驗班，成績好的都在這裡，分的也是偏輕鬆的活。

「是吧，我剛剛過來，看到有人在下水道那裡滑了一跤。」

賀茜接洪映薇的話，說:「幸好沒讓我們去打掃那裡，真的太噁心了。」

洪映薇整張臉都嫌棄起來，拿緊自己手上的夾子，覺得滑倒在下水道這件事，實在是令人後背起雞皮疙瘩。

那裡面可都是剩菜剩飯。

王霖掃到一半，又湊過來問:「誰啊？二班誰摔了？」

賀茜回頭看了他一眼，嫌棄的給了個白眼。

「我不認識，好像是轉學過來的吧。」

王霖更好奇了:「是嘛？二班今年還有轉學生呢？」

他倒是覺得這件事更稀奇。

現在是高一下學期，還能轉到他們八中來，也是挺厲害。

畢竟王霖他爸當初也是找了很多關係才把他弄進來的，不然以他的成績，實在有點懸。

更別提進一班了。

賀茜點頭回答說:「是啊，是個女生，長得挺白，安安靜靜的，摔倒了都不叫。」

「自己爬起來，然後還繼續幹活呢。」

王霖隨口接話道:「現在還有這麼傻不拉幾的人？」

洪映薇糾正他:「你少這樣說人家。」

又不認識人家，嘴巴里吐不出一句好話來。

王霖訕訕閉上嘴巴。

雨下了一會兒漸漸停了，梁今玩完一局遊戲，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回教室。

他才站起，旁邊有女生跑過來，到他面前停下，手上拿著一本習題冊，說:「梁今同學，這道題可不可以請教一下你？」

梁今抬頭看了她一眼。

不認識。

「我是二班的，我叫趙天愉。」趙天愉介紹完自己，解釋說:「我今年也準備參加奧數競賽，聽說你去年拿了金牌，所以想來向你學習一下做題的經驗。」

「我沒有經驗。」梁今拒絕的很乾脆。

趙天愉是今天在辦公室聽到胡老師說，梁今都拿獎了還在問她要奧數試卷，於是她想，來問一下他奧數題，他應該會感興趣的吧。

但梁今好像不太願意理她。

趙天愉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畢竟她的成績在年級也是能排上號的，有些事情，不好太丟臉。

於是她笑了笑，說:「那我自己再研究研究。」

「今爺。」王霖消失了一陣，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衝過來，差點撞上人姑娘，他往旁邊閃，尷尬的朝人笑了笑。

梁今往後看了一眼，笑道:「怎麼？黑白無常來索你命了？」

「沒，我剛剛看熱鬧去了。」王霖指了指食堂方向，說:「二班那幾個男生好沒有風度，指使人家女孩子去干臟活。」

梁今抬腿往前走，對王霖說的事沒什麼興趣。

王霖也知道梁今不喜歡碰髒東西，大概也不太想聽，於是轉移話題:「不過咱們學校現在包容性挺強的啊，身體有殘缺的人都收。」

王霖頓了頓，接著說:「聽說二班新轉來那個女孩子是個啞巴誒。」

王霖話音剛落，梁今腳步猛然停下，回頭盯著王霖問:「你說什麼？」

「我說……」王霖還想了下自己剛剛在說什麼，聯想到自己看熱鬧去了，於是他想了起來，再次重複道:「二班新轉來的那個女孩是個啞巴。」

「好像是真的不會說話……」

梁今腦海中開始浮現一開始就聽到的那些話，一句句串聯起來，他想到什麼，臉色瞬間就變了。

「二班在哪裡？」梁今問他。

王霖有點懵的指向食堂的方向。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梁今已經轉身就跑了。

王霖看著他的背影，幾乎是沒幾秒就已經消失在他視野中。

他撓頭呢喃，尋思梁今今天真的抽了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