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的丈夫真的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呢，因為被出生入死過的屬下背叛，他昨天消沉了一陣子，晚上在我羊咩咩的安慰下，表現出了一絲放鬆感。

但是今天就已經看不出他的耿耿於懷了，他說沉浸在過去是不明智也不划算的，劃出一個時間讓自己整理好情緒，然後就不該再反覆糾結，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他需要行動，而不是情緒拉扯。

這個心態和做法是很不錯的，不然曾經的未婚妻和親妹妹都被魅魔拐走，如今自己又被我下套結婚，他真要動怒，那可能就是原地爆炸，然後把我抽筋扒皮。

觀察著他在廚房整理的背影，天氣預報顯示明天會有大雪，我老早就期待著和阿提卡斯打雪仗了。

擺出一副擔憂的樣子，我沒骨頭一樣纏過去，從他背後一摟，將臉蛋貼上去，抑揚頓挫地喊著：「哦！冬天了，我的丈夫會像睡美人一樣沉睡嗎？要冬眠嗎？」

「不需要。」

把操作台擦拭后，他清洗了手，有些濕意的手指掰開了我的環抱。我拿過掛鉤上的絨布小心地給他擦乾淨水珠，接著從帽衫的兜里摸出護手霜。

「來，我們要保護手手。」

「……」

其實可以直接擠在他手背上，但我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了自己的手掌心。搓散了一點后，在阿提卡斯漸漸明白的眼神里，我哎嘿嘿地一把抓住他的雙手，然後佔便宜那樣，把掌心裡大量的乳膏塗抹過去。

任由我吃點豆腐，阿提卡斯看似已經習慣了，不能交公糧，給點小甜頭安撫我，他還是懂的。

眼看我從手掌越捏越上去，順著小臂開始遊走，阿提卡斯手臂翻轉，捉住我的爪子，「護手霜不要往我身上塗。」

我義正言辭地說道：「明白了，那麼今晚你洗完澡，我給你擦身體乳吧！」

阿提卡斯：「謝謝，不用。」

就知道我憋不出什麼好主意，把我牽出廚房，來到客廳，他剛坐在沙發上，我就往地毯上一癱，摟著他的膝蓋把下巴擱上去。

「要和我聊什麼？」一看他這個架勢，沒有做家務、辦公，那就是要和我聊正經事的。

阿提卡斯並不迴避我倆的三十六小時，他正色問道：「雖然我清楚魅魔的體質，但我當時全部給你了，你會懷孕嗎？」

「會！我已經懷了！一胎八個！」

「……」無聲地盯著我。

「好嘛，當時是第一回，根本沒想過到要小孩，所以完全沒事。」

沒敢再胡說八道了，其實在生育這方面魅魔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就算我不是純正的，控制形態和力量也不夠完全，可還是在與阿提卡斯的交融中自發地學會了。

魅魔在性這方面真的是格外有意思。

只有魅魔想受孕，才會懷上，不然多少次也沒事。至於我媽媽被爸爸算計才有了我，估計是被控制過思維，像什麼迷魂藥之類的，也很多的。順著這種猜測，感覺爸爸好像反派男配啊。

上一輩的事情先不說，反正我出生了，我事先也沒料到阿提卡斯會厭惡魅魔，更沒想到要搞個孩子出來綁定他。以他這樣的性子，老婆加上孩子不就把他吃得死死的嗎！

「你在想什麼。」

腦瓜子被他的食指點了點，我訕笑著，對上他金燦燦的眼睛，「我們要兩個小孩吧！我倆的身體素質一定很能生的！」

「洛茲小姐，沒有愛的婚姻，怎麼能迎接孩子的到來。」

「我不也是長大了！」

面對我的回應，他金色的眼睫顫了顫。道理雖然是這樣，沒有父母也能長大，但缺失的一些感情總歸讓人覺得有遺憾。阿提卡斯看起來是那種對家庭很負責，想儘力給出愛與責任的丈夫和爸爸。

要讓他從厭惡到愛，這對我倆來說都是一個考驗，而且對他的精神消耗會更多。

「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而且你才十九歲，做母親還太早了。」

「可是有了孩子，不就可以綁住你了！我爸爸就是這麼做的。」

「那綁住你媽媽了嗎？」

「……」

好像沒有，但也沒有離婚呀，反而上演了她逃他追的戲碼，也不知道兩個人去哪裡捉迷藏了，我寄到爸爸老家的信，估計他們也沒有收到。

我遲疑地說：「可能，爸爸還在努力。」

「用孩子綁住另一半，這個想法並不那麼好。」

「可我是因為這個想法而誕生的，就算一直待在城堡，遇見蘇菲奶奶，和阿雅成為朋友，還撿到你當丈夫，我都覺得很高興，我很感激爸爸和媽媽，總之我出生了。」

說著說著，我摟緊他的膝頭，揚起腦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沒有從我的臉上看到絲毫埋怨與辛酸，阿提卡斯神情牽動，眼裡帶出絲絲縷縷的柔色，撫摸我頭頂的手滑到了臉頰，指腹摩擦著，讓我有點癢。

貼合著他的掌心，我舒坦地枕上去，「那就不生嘛，我還小，你也不願意，要多快活幾十年！」

「洛茲小姐，我該回都城了，回去皇室復命。你應該知道，我不會一直與你生活在風語鎮。」

「什麼時候呀？我要收拾東西跟……」

喉嚨里的話沒有講完，我從他居高臨下的審視中看出了分別的意味，他大概是沒打算帶我回去的。

「你不想帶我走。」我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畢竟我們遲早要離婚，沒有必要融入對方的生活。」他輕聲說著，比外面的冬天都還要冷。

這話說的渣，但也很實在，畢竟他是如此的討厭魅魔。將心比心，我也能理解他的感受。可我都還沒有續杯成功，怎麼會甘心呢！

我體諒他，誰體諒我！如果真的沒辦法從身到心地拿下阿提卡斯，我至少要保住一頭。

我不再趴他膝頭上，蜷縮著雙腿，自己靠在沙發旁，小聲嘀咕，「你原來還一直在思考著離婚哦，想著讓我開口。」

「從未停止過。」

「我也不是很想去皇室啦，只是捨不得你，會不會我的思念對你來講也是噁心的？」我有些好奇地瞥他一眼。

「不噁心，純粹的思念並沒有錯，只是你這樣思念我，是因為我這個人，還是想念我抱你的快樂？」

阿提卡斯臉色冷凝地說著，喉結的弧線隨著說話而變化，我好想貼貼，用犄角磨來磨去，把他那塊皮膚磨紅。

仰視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胸口更壯觀了，我被迷得抱緊自己的腿，臉紅地說：「想你的人，也想你抱我！」

「你是因性而快樂，不是因為我。」

「你怎麼鑽牛角尖嘛，那也是你給的。」

「別人能給，你也喜歡。」

「好、好像是哦！我也想試試主導權，我還沒試過別的人！魅魔應該要有很多發展對象，我看片子的時候就知道還有種族特色的！比如人魚、半人馬、史萊姆、其他的半獸人、精靈、海妖、吸血族、甚至是龍族！」

對於我熱情洋溢地發言，阿提卡斯又冷了幾度，英俊的冷白面容像是一尊沒感情的大理石雕像。

「因為洛茲小姐和我根本不是一樣的人，我們的性子完全不合，生活久了只會成為怨侶，而我只想組建一心一意充滿□□。」

「我這麼好的性格，我才不會和你吵架，生氣的話，去床上滾滾就不氣了，我超級好哄的！」

「就是這樣，才聊不到幾句正經話，你迴避了我對愛的需求。

」

「你還迴避了我對性的要求呢！這不該是分開的！性和愛都很重要。」

「但魅魔不會有忠誠的愛，所以我說我倆不合。」

被他堵得傻住，眼看這個局面聊下去對我不利，我想辯解的氣勢又弱了下去。

「你總說我不正經，我知道你很討厭嫌棄我。可我還是很稀罕你這樣，不過確實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的責任心太強，又想要報恩和保全面子，早就該把我甩了。」

「是，我顧慮多，所以活受罪。」

忽然從阿提卡斯的身上感受到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怨念，儘管他眯起的眼裡沒有泄露出什麼多餘的心緒。不知道是恨自己太有原則，還是恨我一天到晚沒個正經。

我委屈地問他：「和我在一起，全都是受罪，沒有一點快樂嗎？精神也好，身體也好，我從你這裡得到了很多的快樂，你卻是痛苦的，就算是我，也還是會感到抱歉的。」

「……」男人的氣息有一剎地停滯，隨即轉開了眸光。

「人家第一次談戀愛結婚當妻子，我不懂嘛。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將下巴抵在自己的膝頭，有點緊張地在地毯上畫圈圈。

「簡單安靜、溫柔賢惠、得體大方、包容寬厚、不粘人。」

全都是對品行上的要求，我努力地將自己往這些形容詞上套，尷尬，好像是我的反義詞？

「沒有容貌身材的要求嗎！」

「普通就行。」

「……那我不是不太符合嘛，可是你和我的擇偶觀是一致的。好虐心哦！」我捧著自己的心口，做出了難受的模樣。

三秒鐘后，我又傾身靠向他的膝頭，討好地笑道：「阿提卡斯我同意分居，反正我還有阿雅，不會孤單的，你回去復命沒關係！我會守住自己，做個得體大方的老婆，我還可以給你打電鈴，寄信！反正我一個人也習慣了！」

看我，說得多麼大度，這一波絕對站在了賢良淑德的制高點。

哼，我還能找阿雅想辦法，到時候用傳送門什麼的高級魔法殺到皇宮，然後偷偷監視他。這麼好的蛇肉，不多吃兩口，我實在難消心頭之火。

然而我如此識大體，他也還是沒有半分好臉色，繃緊的麵皮讓我覺得他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洛茲小姐，我三天後離開。」

「哇，那明天下雪還是能陪我打雪仗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