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意識到回歸現實后，路懷天第一時間左瞧瞧右瞧瞧，發現身邊沒有方澄方拾的身影后，才向朱琴問道：「他們兩個呢？」

「還沒出來。」震驚的朱琴下意識回答，「按照正常情況，最快也要再等兩個小時，畢竟兩邊時空的流速不一樣。」

路懷天一愣：「這麼說，我出來得有點早了。」

朱琴心想那不是有點早，是相當的早，這人在裡面待了能有一刻鐘嗎？

於是路懷天苦惱地抓了抓后發，忽然轉身再一次朝覺醒之門走去：「那我回去再待一會兒好了。」

他也不想表現得那麼顯眼。

然而已經晚了，他感到覺醒之門忽然升起一道特殊的能量薄膜，阻擋他的進入。而朱琴也無語解釋道：「人一生只能進入一次覺醒之門，這也是為什麼如果第一次不通關覺醒之門就再也沒辦法覺醒的原因。」

路懷天只好作罷。

沒有方拾方澄在，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寂下來，沒什麼開口的慾望，但之前表現得相當冷淡的朱琴卻有些欲言又止，目光熱烈地盯著路懷天的側臉，最終忍耐不住主動道：「你是怎麼學會戰法的？」

路懷天：？

見他有些迷茫，朱琴用上了這輩子都沒有的耐心：「就是那把水弓，你是怎麼用精神力凝聚出來的。」

「這還需要凝聚？」路懷天掌心中瞬間多出一把水弓，「不就是想一下就出來了嗎？」

朱琴：「……」

被猛地一噎，朱琴心中越發震撼，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對天才的印象。

到這一刻，她下意識地對路懷天存上幾分恭敬，複雜道：「正常來說，我們精神力的具現就是覺醒能力，但如果想要將覺醒能力凝聚成形狀，就需要精密地操縱精神力，變換成各種形狀，如果不學習戰法，常人沒辦法做到。」

「譬如你的水弓，就需要學習戰弓的戰法，用精神力勾勒成一把弓，一支箭支。剛開始可能會很複雜，勾勒時間長，不過隨著越發熟練后，就可以到達一瞬間收放自如的境界。」

「當然……」她深吸一口氣，「你已經做到了這樣的境界，很厲害。」

認識朱琴的人都知道她人有多麼冷淡，從她嘴中聽到讚揚簡直比登天還要難，可誰能想到，朱琴卻對一個剛覺醒的青年讚不絕口，甚至連態度都十分溫和，簡直不可思議。

路懷天聽著她的免費講解，終於具體明白了戰法的作用。

他也明白，自己的能力相當於操縱五米範圍內的物品，也就是說這五米內都是他的精神力，本身就能達到一個快速具現的效果，這是他能力的優點。

但是與之相對的，正常人的水箭可能會射出十幾米遠甚至更長，可他的範圍卻只有半徑五米，如果超出五米的距離，儘管沒有做過實驗，但路懷天已經猜到了他的水箭會瞬間化成普通的水珠，沒有任何殺傷能力。

這個距離可以說是相當的短了，對於一位遠攻的選手相當不稱職，路懷天有些苦惱地蹙起眉，就沒有什麼能夠提高範圍的方法嗎？

他有心想要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思索方法，畢竟這將是他擺在明面上的能力，一定不能擁有破綻，因此，他對朱琴詢問道：「我要一直在這裡守著嗎，剛才通關有點累了，這附近有休息的地方嗎？」

朱琴猶豫了下，這之前的挑戰者可都沒有這樣的特權，但她想到路懷天天才的屬性，最終還是有些放水了，對於天才，她都是會有點優待的：「這附近有專門接待貴賓的酒店，我可以利用特權讓你暫時入住，裡面不僅有房間休息，還擁有免費的三餐。」

三餐這個詞剛一落下，路懷天的眼睛就嗖地一下亮起，興高采烈連連點頭：「好！」

朱琴點了點頭，立刻幫他聯繫酒店，等到酒店詢問入住客人的名字時，朱琴頓了下，忽然朝路懷天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朱琴，是一名二等巡查官，你呢？」

路懷天看著伸出來的那隻手，又對上女人堅定坦率的目光，也不禁笑了起來，回握過去：「我叫路懷天，馬上就要成為五等巡查官了，請多指教。」

二人在這時，才真正處於同等的地位。

朱琴冷淡的臉上似乎隱隱浮現一抹笑容，再次接通了酒店的電話。

她無法親自送路懷天去酒店，就拜託親信幫忙照顧，但就在路懷天臨走之前，朱琴卻突然問道：「說起來，你在覺醒之門裡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快通關？」

路懷天的腳步倏地頓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答。

就在朱琴意識到自己太過突兀，想要道歉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時，只見黑髮的青年緩緩轉過了頭。

他面容的笑容早已褪去，額頭的髮絲微微擋住眼帘，僅從睫毛縫隙里透出一點黑沉沉的光，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僅僅只是被他注視著，朱琴都一瞬間從頭到腳如同被潑了一桶冷水，遍體生寒。

最終路懷天也仍舊什麼都沒有說，保持沉默地離去，而朱琴卻倏地腿腳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

她愣愣地望著青年離去的背影，完全無法理解為何一個剛成為覺醒者的菜鳥，竟然會給她這麼大的壓迫感……

*

不知道在絕望中站起多少次，方澄和方拾終於靠自己的力量戰勝了恐懼，完成單殺。

儘管氣喘吁吁，儘管傷痕纍纍，但兩人的表情是那樣的興奮，他們手中執掌著只屬於自己的力量，恨不得握緊拳頭昂頭咆哮。

而就在獲勝的剎那間，他們的眼前驀地一花被傳送出了覺醒之門。

兩人踉蹌了下，同時對上了對方的雙眼，視野內倒映著雙胞胎兄弟那狼狽的模樣。

在良久注視后，忽然雙雙抬手，拍在了一起。

「你是什麼能力？」方澄根本不需要詢問結果，這是他對天才哥哥的信。

方拾不動聲色地攤出手掌，上面閃過的雷光驚艷了方澄的視野：「雷。」

「你覺醒雷了？！跟袁凱復一樣？」方澄差點跳起來，「太棒了哥！這下終於不用看那個混蛋的臉色了！」

被他抱住的方拾眉眼第一次浮現如此開心的笑意：「嗯，你的能力呢？」

「土。」方澄稍顯失望，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資質，「能夠成為覺醒者我就很開心了，我有了自己的力量，甚至在幻境中都能保護你呢！」

「所以哥。」他正色道，「不要把我當需要保護的孩子，我會跟你一起並肩作戰，我有這樣的實力！」

「……」方拾的臉色有些複雜，他看著褪去稚氣已經完全蛻變了的方澄，又是驕傲又是擔心。

但他最終還是笑了起來，因為他現在也真正有了保護方澄的力量：「好。」

兄弟二人徹底解開心結，相視一笑。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總算是想起了路懷天的存在：「說起來路哥呢，原來還沒有出來嗎？」

方澄稍顯得意地摸摸下巴：「難得我有一次超過他了，到時候一定要嘲笑他一下才行。」

方拾卻有不好的預感：「話不要說太早……」

話音剛落，大門被一雙手推開，陽光灑下，拉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路懷天打著飽嗝走到了方家兄弟倆的面前，抬手打了個招呼：「你們終於出來了。」

「路哥……你這是……」方澄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反倒是方拾木著臉，就知道會是這樣，「你等我們多久了？」

「不久。」路懷天有著獨家的衡量方法：「一頓飯的時間。」

方澄立刻鬆了口氣：「那還好，我們不算慢。」

在他身後的朱琴卻冷眼道：「一頓飯，只不過是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確實不算久。」

方澄：「……」

絲毫不意外方家兄弟快要驚掉下巴的表現，畢竟朱琴也根本沒能想到路懷天竟然就這樣在餐廳吃了一天，其他什麼都沒幹，算是把免費給玩明白了。

「既然出來了就快走吧。」想到酒店工作人員看向她迎接路懷天時那詭異的眼神，朱琴現在就十分想要靜靜。

路懷天幾人被無情地驅趕出來，不過沒過多久調查組組長便出現在他們面前，高興地拍著他們的肩膀：「你們果然做到了，恭喜！」

「現在你們還想要去治安組了嗎？」

路懷天當然毫不遲疑，方澄和方拾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而這時，調查組組長又突然道：「對了，這件事也得告訴你們一聲。」

他正色道：「有關你們遇見的那個神秘人零的事，上面已經下達命令了……因為他的能力和身份實在是太過可疑，所以暫時下達的是戒備調查令，治安組要儘快調查他的身份，看看他到底是否是那件兇殺案的兇手，如果身份沒問題自然無事，但如果有嫌疑的話……」

後半句話沒說出口，卻令在場三個人都咯噔一跳。

沒等路懷天感到牙疼鬱悶，方拾第一個焦急地站了出來：「零先生救了我們，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這個命令並不合理！」

「是啊！」方澄也幫零解釋，「再說這麼久了兇手怎麼可能還會徘徊在案發現場呢，不斷從哪個角度看都不科學啊！」

「冷靜。」調查組組長的語氣沒有什麼波動，「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我願意相信零，也沒辦法改變。」

見方澄方拾都低頭攥緊手掌一臉憤憤，他嘆息一口氣，忍不住道：「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幫助他，不如儘快尋找出真正的兇手逮捕起來，現在的你們已經有能力了。」

聞言，方澄方拾兩人這才倏地一震，眼中瞬間清明起來：「那樣的話……我們自願加入治安組！請為我們申請調令吧！」

一模一樣的話語在此時完全重合，令方澄和方拾都是一怔，隨即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是兄弟，就算這種時候也完全一致。

「好。」調查組組長也廢話不多說，他知道調查組留不住這幾個年輕人，「我會儘快申請，你們做好準備。」

耳邊聽著他們的對話，路懷天心中卻十分無奈，他好委屈哦，只是救了人而已卻要被當成嫌疑犯通緝。

怎麼樣才能讓大家都相信他是好人呢？

一路上，路懷天琢磨來琢磨去，除了找出真正的兇手這一點，也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努力晉陞，然後把所有遇見的人都變成好朋友。

朋友自然不會懷疑朋友吧？

人多力量大，路懷天相信，一旦有十個人有百個人有千個人都相信他不是壞人，那他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就會真正變成一個好人！

嗯，沒錯，暫時就以這件事為目標吧。

喜歡與人交往的路懷天突然感覺整個身體里都充滿了動力。

果然，這個世界相當有趣啊！

翌日，也就是迎來覺醒能力的第二天，路懷天幾人就收到了來自高層的調令。

【三日後，請五等巡查官路懷天、方拾、方澄三人前往六區治安·外出探索小隊第七小隊進行報道】

新的世界就此為他們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