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和江戶川柯南同樣震撼的,還有落後一步趕來的諸伏景光。
他站在外面,看清裡面情況的那一刻決定轉身就走,速度快到連旁邊跟著一起過來的毛利蘭都沒反應過來。
「哎?」長發女孩腳下一個踉蹌,快速往前了兩步才停下動作,她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貯藏室門,又看了看旁邊臉上像是寫著『我不幹了』四個大字的男人,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來。
「不進去看看情況嗎?」
「不了。」諸伏景光微笑道,「他們幾個應該完全可以解決裡面的情況,我覺得我們就別再進去添亂了。」
而且他實在不想和那三個傢伙共處一室,會讓人回想起四年前被迫在這三個傢伙和琴酒之間周旋的畫面,簡直是昨日重現。
而且每次他們兩個吵完,他還要去照顧那隻綠茶豹子,從早到晚身心俱疲!!!
想到這裡,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
自己只是假死離開的兩年而已,原本對萊伊、琴酒還有哥倫白之間錯綜複雜關係嗤之以鼻的幼馴染已經完全摻和到了中間,甚至步了萊伊後塵從那隻綠茶豹和琴酒手裡搶人......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不是剛剛得到琴酒和哥倫白在一起的消息嗎......在這種情況下還敢插入其中,zero...這幾年你一個人在組織到底都學到了些什麼啊......
帶著滿腦子疑問,諸伏景光盡職盡責地將其他人擋在了外面,沒讓他們進去導致整個畫面過於混亂。
過了一會兒,裡面的人終於出來,三人都面色如常,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有走在最後面的江戶川柯南吐著魂,宛若一具行屍走肉。
諸伏景光看著這個男孩,彷彿看見了幾年前的自己。
幾分鐘后,所有人重新在大廳內部集合,原本數量就不多的老舊手電筒在剛才行動時電量已經耗盡,點起從貯藏室拿出來的蠟燭后才重新照亮別墅客廳。
「我拿醫療箱回來了。」得知有人被困在貯藏室后,安田智就匆匆回房間拿了小型的醫療箱來,「你們有哪裡受傷了嗎?」
他趕來時,池川奈已經用緒芽女傭遞來的濕毛巾將膝蓋、小腿正面和手上的灰塵都擦乾淨了,除了膝蓋因為接觸地面太久壓出的紅印之外倒是沒有任何傷口。
「阿智少爺,我剛才已經問過了,他們兩個都沒有受傷。」女傭收起濕毛巾回應道。
「那真是太好了。」見池川奈和沖矢昴兩人都沒有受傷后,安田智才鬆了一口氣,「前面聽小蘭小姐說貯藏室的置物架砸下來把你們困在裡面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跳,太危險了......」
兩人身後,坐在沙發上一直沒搭理其他人的安田小百合高高揚起一側眉毛,「哈,所以我早就說過那種破爛的架子和髒兮兮的房間別再用了,只是有個人一直說什麼裡面的東西都很必要不能扔掉所以才沒改建,我看也只是嫌收拾起來麻煩,不願意動手而已。」
「夫人,裡面放的蠟燭之類的東西確實都是......」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指責自己,緒芽女傭下意識反駁道,但聲音又漸漸在對方的眼神里弱下來,「...很抱歉。」
「媽,你就別再說了......」安田智皺了皺眉頭,低聲道。
看了看面前的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站起身來,示意自己要回房間之後不顧阻攔直接離開了。
「真是......」阻攔未果,毛利小五郎揉了揉自己因為搬柴火有些發疼的手腕,嘟囔道,「這個性格也太差了,做她的兒子還真是辛苦。」
這位難相處的夫人的兒子聞言,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很快,安田智臉上帶著尷尬和
無奈的神色就退了下去,他低頭收拾好自己手中的醫療箱,開口道,「既然沒有受傷,那我先把醫療箱放回去好了。」
「既然這樣,我來幫忙照路好了。」見對方一手拿行李箱一手端蠟燭有些不方便,毛利蘭起身接過不太穩固的蠟燭托盤,走在了前面,「安田先生是醫生嗎?因為很少有人會在自己房間里準備醫療箱之類的東西。」
「嗯?我不是醫生,只是習慣而已。」男人笑道,「因為之前大學的社團總有人會在活動時受傷,我作為社長一直準備著醫療箱之類的東西,在活動的時候帶過去。」
「原來是這樣。」
兩人交談的聲音漸漸遠去,江戶川柯南收回看向那邊的視線,轉頭沖緒芽女傭小聲道,「緒芽姐姐,請問那個架子放了多久了啊,居然會塌得這麼厲害。」
「架子...我想想,聽之前的女傭小姐說,從老爺二十多年前修好別墅住進來之後就在貯藏室了,之後一直沒有換過。對了,我得去給大家倒咖啡。」
二十年前修好別墅住進來之後......
江戶川柯南皺著眉毛,神色忽然一變。
不對,他記得當時,那個人說的明明是......
心裡忽然泛起了另外一個猜測,男孩跳下沙發朝著毛利蘭和安田智離開的地方跑去。
確認完這個猜測,從房間出來后他第一時間返回了案發現場,卻在裡面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影。
沖矢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安田一郎的房間,正在對著地面上擺放的電話思索些什麼,見江戶川柯南進來后,他隨口解釋道,「現在輪到我在這裡守著。」
所以你就直接借著職務便利進來調查了啊......
在心裡小小吐槽了一句,戴著眼睛的小偵探幾步走過去,低頭查看起粉發的研究生剛才一直在看的手機,「有什麼問題嗎?」
他眯起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在柜子下方的手機,似乎是脫手的時候摔到離屍體這麼遠的位置的,左上角也有些許磕碰的痕迹。
「看這裡。」沖矢昴蹲下身,伸手敲了一下柜子底面。
男孩皺起眉頭,小心避開下面的血跡低頭鑽進去,等看清柜子上方的情況后,他瞬間瞪大眼睛,反應過來什麼,「血跡!」
這裡有一道不太明顯的血跡,似乎是什麼東西拖行的時候留下的,很細很長的蜿蜒在柜子下方和底部的一些地方,但是放置在中間的手機上卻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沾染上血跡的影子。
看來這個電話是在安田一郎死後才被人扔在地毯上的......
房間里的水管,地面上釣魚線的痕迹和水澤,被後來扔上去的手機,還有陽台。
將所有線索排列在一起,江戶川柯南眼睛一亮,立刻從柜子下面起來,因為動作太快還差點磕到額頭。
他明白了!兇手的作案手法還有怎麼讓已經死亡的安田一郎打電話這些問題,他全都想明白了。現在只剩下證據......
想到這裡,男孩幾步跑到陽台往上面看去,等確認了三層房間的位置后立刻動身前往。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沖矢昴搖了搖頭,他戴上手套拿下了安田一郎房間放置在床旁邊的一個座機,查看起這個老舊的機器的情況。
等跑到三樓房間,再一次看見熟悉的人時,江戶川柯南嘴角抽搐了幾下,原本因為解開最關鍵一步而雀躍著的心情像是被另一種東西突然澆滅了。
你們兩個剛才不還一副寸步不讓的樣子嗎?現在就把被夾在中間的池川先生忘在客廳,一個去案發現場調查,一個來這裡調查了嗎......
搖了搖頭將腦子裡奇怪的畫面和剛才被迫圍觀的尷尬都甩了出去,江戶川柯南跑到三樓房間的窗
口位置,開口道,「安室先生,我有個想法。」
「真巧啊,柯南,我也有個關於犯案手法的猜測。」安室透推開面前這扇窗戶,指了指別墅的屋頂位置,「要上去看看嗎?」
立刻明白過來對方的猜測和自己一樣,男孩立刻笑著點了點頭,借著對方的力從窗戶踩著旁邊的管道和外部裝飾爬上了屋頂,剛上去就看見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我找到了——!」沒有戴手套上來,只能先用衣服包裹住這些東西,江戶川柯南向下方喊道,「現在就只差......」
他說這句話正從屋頂上往下看,在目光觸及到下方牆面上一塊很不起眼的斑駁時,男孩原本要說的話突然卡住,隨後他眼睛比剛才還要亮一些,「安室先生!你快看窗戶右側牆面位置,是不是——」
原本就在窗戶四周搜尋者的安室透聞言將上半身探出外面,用手電筒照向下方右側被凸起的窗沿遮擋住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小偵探所說的地方。
「原來是這個......」看清上面的痕迹后,男人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意來,「看來已經可以讓緒芽小姐幫忙把大家叫到客廳來了。」
——
十分鐘后,回房間放置醫藥箱的安田智,回房休息的安田小百合和負責守在案發現場的沖矢昴都被叫到了客廳,不知道自己徒弟已經把案件解了出來的毛利小五郎還躺在沙發上打盹,一直等有人說話才勉強醒過來。
「你們最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安田小百合打了個哈欠,滿臉不耐放,「我可是剛剛才睡著,居然就這樣直接把我叫醒了。」
「抱歉打擾你休息。不過我想,等案件破解之後再休息也不遲。」安室透笑著接話。
「案件破解......?」聽見這幾個字,女人的面色不太好看,「這麼說,你們已經知道是誰殺了我丈夫了?」
「安室,難道說你已經把這個案子解開了嗎?」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從另外一側傳來。
「是的。」金髮黑皮的男人熟練地擺出屬於安室透的那一套表情和動作,「因為這次您一直沒有怎麼插手這個案件,想給我自己鍛煉的機會,所以我想絕對不能辜負師父的好意,剛才一直在調查。
多虧了師父平時的教導,我已經差不多解出來了。」
這傢伙也太會說了吧,明明叔叔沒插手案件只是大腦糊糊塗塗的,根本找不出來什麼其他線索而已......
江戶川柯南彎起半月眼,抽著嘴角很快移開視線。
和他同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安室透的,還有一直在旁邊沒有插入任何人話題的池川奈。
他放下手裡的咖啡杯,看了看面前那位笑容陽光的金髮偵探服務員,又想起不久前見過的屬於波本的模樣,只感覺這些傢伙一個二個都去報班進修過。
赤井秀一那傢伙裝起27歲的研究生不也毫無壓力嗎?
他抿了一口咖啡,又看了看旁邊不遠處毛利小五郎沒有半點和新聞里那位名偵探的形象搭上邊的樣子,心下疑惑。
這傢伙平時到底是怎麼把案件解決出來的。
旁邊,安室透停頓片刻後繼續道,「在破解案件之前,我想先問緒芽小姐一個問題。安田社長最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嗎?」
「是、是的。」
突然被這樣詢問,緒芽女傭身體都有些緊繃,她點了點頭補充道,「自從公司出了些問題后,這幾天都是這樣。」
「那麼他是怎麼要求你把每天的餐食送上去的?」
「怎麼要求的......」女傭愣住片刻后,用手比劃了一下,「就和今天一樣,用座機打電話到餐廳來,然後讓我把晚餐送到房間......」
「是這樣的要求嗎?」
原本一直站在旁邊的沖矢昴忽然開口插話,他拿出口袋裡的東西,按下了上面的按鍵,安田一郎的聲音很快在客廳內響起。
「喂,緒芽。晚餐準備好了嗎?一會兒直接把晚餐送到我的房間來,我不下去......」
「這不就是之前安田社長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毛利蘭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是錄音,當時安田社長的電話其實只是錄音!」
安室透給了找到座機電話錄音的傢伙一個假笑,轉向長發女孩時笑意倒是真誠了些,「對,安田社長那通電話並不是他自己打的,而是錄音。兇手將他平時要求緒芽小姐把晚餐端上去的錄音和其他錄音剪在了一起,營造出他是打電話到一半被人叫走的假象。
其實在那通電話打來之前,安田社長就已經死了。」
「什麼意思?那不就是所有人都有機會殺他了嗎?!」聞言,安田小百合臉色難看。
「並不是所有人哦。」江戶川柯南用一種小孩的口吻補充道,「要是想要利用這個的錄音的話,一定得是知道安田社長這幾天一直不出房間要求別人把餐食送上去,並且有機會錄下這段錄音的人才行。」
毛利小五郎皺起眉頭:「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兇手就只能是一直住在這棟別墅里的人了。也就是安田小百合夫人,安田智先生和緒芽小姐當中的一個。」
「哈?我們當中的一個是兇手?」安田小百合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聲音尖利,「那你倒是說說兇手是怎麼犯案的啊?這麼急不可耐地把罪名扣在我們頭上,我看你這傢伙明明就是因為私心,想給坐在旁邊的那位少爺洗脫嫌疑吧?!」
再一次明明只是圍觀,甚至連圍觀都懶得圍觀卻被扣鍋的池川奈:.......?
「別以為我不知道,哪個管家會和自己的僱主住一間房。」女人嗤笑了一聲,「憑藉你們之間的關係,想要幫你這個就住在旁邊,不管動手還是什麼都最方便的嫌疑人洗脫關係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毛利小五郎表情困惑:「關係...?什麼關係?安室,你和那個少爺......」
「爸!」再一次伸手捂住一副腦子沒轉過來彎模樣的名偵探,毛利蘭低聲急道,「你先別問這個了!」
「稍安勿躁,請先聽我說完對於這次案件的推理再做決定,看我是不是只是因為關係在幫忙洗脫嫌疑。」安室透看上去完全沒有被質疑的話影響到,他看了一眼轉過頭去表情煩躁的安田小百合和旁邊低聲勸她的安田智,繼續開口。
「我想,兇手應該是先趁著大家從餐桌離開,等待晚飯的那段時間先去安田一郎的房間,以商量事情為由讓他開門,然後將其殺害。」
見安田小百合沒再出聲反駁后,金髮的偵探繼續道,「隨後他鎖上房間門,從陽台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若無其事地和其他人一起前往餐廳,等時間差不多了以後,就用藏在口袋當中的手機撥通了餐廳的座機電話,再播放錄音,假裝是安田一郎自己打電話來,並且在通話過程中被人殺害的,以洗脫自己的嫌疑。等和其他人一起到達案發現場后,兇手再趁亂將口袋裡的手機扔在柜子下方。」
「你有什麼證據嗎?」
「當然有證據。」江戶川柯南舉起自己的手機,將剛才給柜子下方情況拍攝的照片展示給幾人看,「這是剛才安室哥哥讓我拍的,你們看,如果電話很早就在那裡的話,上面肯定也會有血痕才對。就算是電話是后一步掉上去的,那它落在地面上時地面上的血跡也應該還沒有干,它的背面也應該有痕迹。但是這個電話卻特別乾淨,什麼都沒有。」
「可、可是......」認真看著那張照片,緒芽女傭張了張嘴,還是小聲反駁道,「如果安田老爺在之前
就死了的話,傷口應該不是那樣的,我們當時去的時候,他額角上的傷口像是剛被砸出來的......」
「這個恐怕是機關的結果吧?」
沖矢昴摸了摸下巴,將自己早早在安田一郎卧室發現的線索和結果說了出來,「比如在屍體旁邊的柜子上擺放好兇器,再設置機關,等時間一到,上面的東西就會砸下來,正好砸在已經死亡的安田一郎頭頂上方,因為他剛死亡不到半個小時,所以傷口和生前砸出來的乍一看並沒有什麼區別。」
「緒芽姐姐,廚房的冰箱里應該有凍很多冰塊吧?我之前去拿果汁的時候看見了很多。」
聽著男孩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緒芽女傭愣了一會兒后才點頭,「的確...因為要用來製作飲料之類的......」
「我想定時器應該就是用冰塊做的吧?等到冰塊化得差不多的時候機關就會自動啟動,就像是......」將剛才想到的整個機關運作方式給其他人展現了一遍,江戶川柯南頓了頓,轉向沖矢昴,「至於這些機關,冰塊化掉自然就看不見了,來推助機關運行的東西就順著旁邊的管道落下去,到達貯藏室,自然不會出現在案發現場。我想這個來助推機關運行的東西,應該就是......」
「釣魚線。」
昏暗的光線當中,年輕男人清亮的聲音響起。
幾人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坐在最遠處的池川奈說完后勾了勾嘴角,將手伸進外套口袋裡,從裡面拿出了被隨意窩成一團的絲線,「或者可以說是染血的釣魚線?」
「這是......池川哥哥,這是你在哪裡發現的?!」江戶川柯南幾步過去,拿過男人手上那條細長的釣魚線,很快將它上面沾上的血跡和在案發現場的痕迹對上了號。
「貯藏室。」他小小打了個哈欠,對自己找到關鍵的物品這種事情表現得興緻缺缺,「架子突然那麼大範圍倒塌大概也是為了這個,如果裡面亂成那樣的話,就沒有人會注意到為什麼突然有釣魚線或是其他東西出現在裡面了。」
不過可惜他剛好躲在桌子下面,而那個桌子旁邊又正好是連同地下室和二樓房間的通風管道。
「不對,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安田小百合很快注意到前面說法的一個漏洞,質問道,「那兇手殺完人之後是怎麼從陽台離開的?當時池川就在房間里,根本不可能通過他的房間走,如果從下面走雪地里肯定會留下腳印。」
「就算你們後面推測的再合理再完美,如果這裡沒辦法解釋的話,也不過是在瞎......」
「既然沒法從下面走的話,從上面走不就行了嗎?」安室透看著對方的表情,說出了這句幾乎是在指認兇手的話,「利用從上方懸挂下來的攀岩繩,從二樓陽台到達三樓的房間里,這樣不就好了。」
「嗯!剛才我都看過了,今天的雪就算大,就不應該大到能把樹枝都壓斷才對,而且電線斷裂位置的切口整齊,是人為破壞的。」
往後翻了一點,將相冊翻到電線的照片上面,男孩再次舉起手機,「因為這樣行動的話肯定會留下很多需要處理的東西,在黑暗當中更有利於自己的行動。而且只有停電了,有人去拿蠟燭,才能製造出因為那些置物架年久失修,被人稍微碰了一下就全數倒塌的樣子。」
「看,這是安室哥哥在別墅屋頂上面找到的攀岩繩。」
攀岩繩索、配套的工具和釣魚線被找出來,完全證明了這個推斷的正確。緒芽女傭蹙著眉頭看向攀岩繩索,隨後突然從喉嚨里擠出一聲驚呼,愣愣地轉頭看向後方的安田智。
從剛才起一直沒有說話的安田智皺著眉頭,將視線從熟悉的繩索上面移開了。
「我記得之前安田哥哥說過,大學的社團總有人會在活動時受
傷,所以才會在房間里準備醫療箱。」江戶川柯南仰著頭看向那人,鏡片忽然反出一道光,「請問安田哥哥,你當時參加的是什麼社團?」
「......攀岩社。」沉默許久后,安田智開口道。但是很快,他轉過頭來看向幾人,臉上絲毫不見被指正的慌亂,「但是總不能因為我參加了攀岩社,就說是我做的吧?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拿了我的繩索和設備之後行兇的啊,攀岩這一段牆面又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東西,只要想做幾天之內就可以學會。」
「看來安田智先生很有經驗,知道那一段牆面有很多管道和外部裝飾可以踩,所以比較容易嗎?」安室透笑眯眯地接話,在對方惱怒之前,他又問出了下一個問題,「我記得你之前穿的並不是這雙鞋,是在晚餐之前回卧室換了嗎?」
安田智一愣,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注意到這種事情,臉上閃過幾分慌亂,又很快控制住了,「是,因為我不喜歡之前那雙鞋的款式,所以回房間換了鞋子,這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因為換鞋就要被懷疑成兇手?」
「當然不會,但是如果你換掉的那雙鞋子上面有血跡的話,那嫌疑就大了。」
金髮黑皮的男人眯起眼睛,看向對方,「為什麼突然換鞋,恐怕是因為等你回到房間之後才發現,自己的鞋子上面濺上血跡了吧?而且應該不是在鞋底的位置,要不然死者的房間內肯定也會留下鞋印。是在鞋子上方的位置,所以你才等到了房間之後才察覺。」
「你別血口噴人,就算我鞋子上有血跡又怎麼樣,也許是哪一次父親受傷時我不小心沾到的,你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我......」
說到這裡時,安田智一愣,猛然想到些什麼,隨後他猛然抬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也反應過來了吧?」安室透略微眯起眼睛,「在回房間擦拭鞋面時,上面明顯被剮蹭掉一點的血跡。恐怕是在從陽台攀爬到三樓的時候,鞋面蹭到牆面蹭掉的,雖然你已經將窗沿位置的血擦掉了,但是卻忽略了一個很偏的位置。」
本來這種沒什麼人來的房間,連外面下方的窗沿都是一塵不染的就很奇怪,像是剛剛被人出於什麼目的擦拭過一樣。
「碰巧貼在這上面的血跡很特殊,只要把血跡的圖案形狀和你的鞋子進行對比,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年輕男人張了張嘴,再也無力反駁,只是低下頭,錯開了和其他人的視線。
「怎麼會這樣......」毛利蘭退後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看向眾人視線中央的安田智,「安田社長不是安田先生的父親嗎...為什麼會......」
「我想,安田社長應該不是安田哥哥的親生父親才對。」
一道稚嫩的童音在昏暗的客廳當中響起,原本看向被指認為兇手的安田智的幾人下意識轉頭,看向沙發旁邊的男孩。
「因為安田哥哥之前說過,你小時候和朋友聯繫都是用去把寫了東西的紙條放進朋友家信箱里的這種方法。但是緒芽姐姐之前說,安田社長從二十年前就住在這裡了,如果這樣的話,應該沒辦法這樣和朋友聯繫才對。」他仰著頭,認真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所以說,安田哥哥小時候一定不住在別墅里。」
「但是,就算只是繼父...安田老爺對你和夫人一直都很好不是嗎?」緒芽女傭咬著下唇,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你怎麼能......」
「對我很好?別開什麼玩笑了。」安田智冷笑了一聲,捏緊拳頭,「都是騙人的幌子,我曾經也以為他是真的對我很好,甚至真的很感激他,因為他在我的生父被公司破產帶來的高額債務逼到自殺后,幫我們還清了債務,又一直很照顧我們。」
「甚至一直到他和母親結婚的時候,我都很高興。誰知道沒過多久,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之前那些不過是為了母親和生父留下的那些東西裝出來的樣子,等都得到手之後,他就每天對我們打罵不休,還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對家人很好的樣子。」
說到『家人』這個詞,他表情都扭曲了一下,「甚至...甚至我最感激的,那段在最灰暗的時候對我們的照顧都是他早就計劃好的,這個傢伙才是逼死我生父真正的兇手,利用合同漏洞讓他欠下了一屁股債務,把他逼到自殺的地步。
然後又擺出一副同情的樣子來照顧我們......真讓人噁心!我居然還叫了自己的殺父仇人這麼多年父親!」
「......當年居然是他?」安田小百合整個人都往後栽了一下,扶住後面的牆面才堪堪站穩。
「就是他,在我殺他之前,他親口承認的。用一種炫耀一樣的口吻......我再也無法忍受了,特別是在我發現,他最近惹上了什麼麻煩,四處借款欠下了一堆債務是準備換個身份逃去國外,然後把所有的爛攤子和欠款都堆到我和母親頭上的時候。」
「所以你就動手了。」
幾人對話間,池川奈因為剛才那個信息皺起眉頭。
安田一郎原本準備假死脫身......這倒是有點奇怪,如果他手上真的拿著組織相關的證據的話,以他那種貪財又格外惜命的性格,一定回去找警方求助,而不是一個人冒著巨大的風險準備這些事情。
除非他根本就沒有什麼籌碼,手上那個據說有組織秘密的U盤不過是幌子而已,只是想要給自己拖延時間。
確定了這個猜測,也懶得再留在這裡看什麼之後的發展情況,他站起身來,端著屬於自己的那一盞蠟燭,沖毛利蘭點頭示意之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走時,他拿出那個小小的U盤細細打量了一番,重新放回了口袋裡。
情報消除,相關人士死亡,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這樣想著,他繼續往樓梯方向走去,後面的對話還在繼續。
「是啊,所以我就動手了。很精彩的推理。」安田智的臉上勉強浮現起些許笑意,又很快消散了,「不過只有一點沒說中,我並沒有返回三樓的房間擦拭血跡,等回到房間發現鞋子上沾染了血跡后已經來不及了,無論是機關還是晚餐都已經準備好了,之後毛利先生又要求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導致我根本沒時間再去那裡。」
「的確,在犯案之後你為了減輕嫌疑也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之後又想要回貯藏室銷毀證據,你的確沒有時間擦掉那個足以作為證據的沾了血的鞋印。」安室透蹙了蹙眉頭,隨後想到什麼,抬頭看向之前一直在反駁自己的安田小百合,「...看來是有人幫你消除了這個證據。」
安田智下意識看向後面的緒芽女傭,她略微睜大眼睛連連擺手,小聲道,「不,我當時並沒有......」
「那個時間點上過三樓的,我記得好像只有......」毛利小五郎皺著眉頭,「安田夫人?」
這個名字讓原本表情已經平靜下來的年輕男人一怔,扭頭朝著一直對自己十分刻薄的母親看去。
眾人的視線下,安田小百合垂著眼睛,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被水和血染髒的手帕。
「是我。」她承認道,隨手將沾著安田一郎血的手帕扔在了地上。
「為、為什麼......」安田智看著她,聲音都有些結巴。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女人嗤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自己愚蠢的行為一樣,「明明和我沒什麼關係,隨便做這種事情還要承擔責任。但是在發現窗沿上有鞋印,確認他就是兇手后...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把上面的血跡擦掉了。」
她聳了聳肩膀,「或許只是因為我是他的母親,大概沒有哪個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即使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刻薄差勁的母親。」
原本正往樓梯處去的腳步聲在此刻停住,不知道哪裡忽然吹來一陣風,將黑髮男人手上本就搖曳著的燭火吹滅了。遠離客廳處其他的燭光,池川奈眼前驟然陷入一片黑暗。
『真可憐,居然被自己親生父母當做實驗體......』
好疼......好冷......
『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池川博士有孩子,他們幾乎全年都住在實驗室裡面,難道之前就把他一個人放在家裡的嗎?』
『應該找了保姆之類的吧?先不說這個...左眼的情況怎麼樣?』
手術燈......好刺眼...好疼......
『不太好,我剛開始還以為是移至的人造眼,結果居然直接往原本的眼睛上做這種...簡直是瘋了,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眼睛顏色都...先把葯拿來吧。』
『喂,你在做什麼?他的命令,不許打麻醉。』
好疼......
『但是......知道了,手術刀遞給我。抱歉......』
好疼!!!!
池川奈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左眼。
在手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刻,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裡,從突然的走神中回過神來后,男人立刻屏住呼吸,沒有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連呼吸都輕到微不可聞的程度。
手術刀和尖利的針頭刺穿眼部的幻痛在清醒的那刻全部散去,變成了自從停用眼藥水之後左眼和同側太陽穴時不時會傳來的隱隱脹痛感。
熟練地伸手輕微按揉了兩下太陽穴,轉頭看了一眼那對沉默著對視的母子,池川奈拿起旁邊柜子上的打火機,將剛才被吹滅的蠟燭點燃,繼續朝著樓上暫時屬於自己的客房走去。
脖頸後面還是很燙,室內稱得上冷的溫度都沒讓這種燙意降下來,反而有越燒越烈的趨勢。
而且...剛才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巨大的不安定感和輕微窒息,讓他腦子裡幾乎立刻浮現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想找個柔軟又溫暖的地方,用衣服和被子堆起來埋進去,最好是有著熟悉氣息的衣服,能把他層層包裹住那種......
皺眉把這個轉瞬即逝的念想從腦子裡扔出去,他直覺感覺這個東西和後頸的腺體有關係。
不想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下繼續波本的車離開,他皺著眉頭給琴酒發了通簡訊,可惜極差的信號並沒有讓其發送成功。
算了,明天早上再給他打電話好了。
——
客廳內,安室透蹙眉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面色冷凝。
借著昏暗的燭燈,他只看見原本興緻缺缺的男人突然停頓下腳步,在側頭時被燭光照亮的側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稱得上冷凝,之後隨著燭火的熄滅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等燭火重新亮起時,他又恢復了慣常的模樣,看不出任何不對勁。
還有之前在朝露酒庄的時候......
想到這裡,他皺眉看向不遠處的沖矢昴。
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在作為萊伊的那段時間,他肯定了解到了什麼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