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018別叫!
對江聿野出爾反爾的行為,倪問箏只是稍怔了片刻。
待她看清自家兒子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她身側的少年身上時,冒出了果然如此的念頭。
她在許清揚看不見的角度,對江聿野翻了個白眼。
江聿野不被親媽待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無視了那個優雅的白眼,裹了裹外套,一臉高冷地跟上兩人,上了去公司的車。
因為落後一步,後排被他親媽拉著許清揚坐了,江聿野掃了後排更似親母子的兩人一眼,十分不屑地坐上了副駕駛。
昨晚的他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就被許清揚催眠睡了。
他分析不出許清揚為什麼不給他蓋被子,此刻車內暖氣一吹,他只覺腦子昏沉難受,提不起精神,也懶得分析了。
江聿野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裹緊外套閉眼假寐。
後排兩人還在交談。
他媽主問,許清揚回答,幾乎都是關於AI科技方面的專業術語,他聽了個半懂不懂。
他原本想捕捉點關於「周晟安」或者「博安科技」有關的有用信息,怎奈聽了半天一句沒有。
兩人越聊,他媽越興奮,連聲音跟語調都揚了起來。
這很少見。
至少他媽對他爸就不會這樣。
江聿野自詡對親媽還是有點了解的——
他媽任職國內首屈一指的清北高校,是博士生導師,手底下帶著一水的國家人才。
她看著端莊優雅,對誰都隨和,實際在專業領域認可的人少之又少。
他上一次見他媽這麼興奮,還是在CCTV播放的某個高端科研大會畫面里,他媽跟某個領著國家津貼的頭髮花白的老頭交流。
許清揚……好像是近期頭一個?
江聿野掀了掀眼皮,從後視鏡里掃了眼後排兩人,他媽這會已經親熱地拉起了許清揚的手,眉眼帶笑地稱讚:「揚揚,我對你真是相見恨晚,你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許清揚一點沒矜持,自然而平淡地回:「阿姨過獎,您的專業造詣才深不可測。」
江聿野皺了皺眉,又閉上了眼。
他承認許清揚搞起編程時確實專業又嚴謹,認真又神聖。
但他媽就跟許清揚簡單聊兩句,就能認定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這麼看,他媽對人下定義也未免過於草率了。
還有許清揚,追捧他媽的話也太官方了吧。
江聿野不欲跟後排兩位商業互捧的人交流,琢磨起了怎麼阻止許清揚跟周晟安合作。
江氏總部離江家半個小時的車程,寫字樓、研發中心加廠區,林林種種佔據了京都大半個濱江開發區。
車子進入園區后,又開了一刻鐘才抵達總部H型大樓。
高達六十八層的大樓,左邊掛著集團的名稱,右邊則掛著「天問科技」。
兩棟高聳雄偉的高樓間以一條空中玻璃棧道相連,彼此獨立,又相互貫通。
儘管是休息日,三人抵達江氏總部大廳時,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主要是江氏沒人不知道他們雷厲風行、霸氣外露的掌權人江總,實際是個寵妻狂魔。
比如,當得知江夫人科研經費不足難以縱向深入時,江總大手一揮,在總部大樓隔壁又建了一棟,私人出資讓江夫人放手做科研。
江總寵妻最經典的場面,是在一次江氏高層大會上,他們喜怒不形於色的江總接到了一個電話。
以鐵面無私著稱的江總抬了抬手,示意彙報的高層暫停,接通了電話。
就在高層們以為江總這個電話涉及什麼重要商業機密時,他們就聽見江總溫聲細語安慰電話那頭的人:「老婆,我有的是錢,你虧多少都不要緊,能跟你一起上下班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標準又經典的舔狗式發言,驚掉了江氏一眾高層的下巴。
自此,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江總是個戀愛腦舔狗的傳聞不脛而走,江氏「得罪江總可以,得罪江夫人死無葬身之地」的潛規則也被上至副總,下至清潔阿姨爛熟於心。
天問科技那邊有單獨的入口,倪問箏並不常來江氏總部,今天特意過來是幫江少屹取一份文件。
恰好江聿野也在,她有意幫丈夫督促兒子早點接觸自家產業,分擔他爸的負擔。
他們一到,早早等候在一旁的特助就迎了過來。
想來是遠在國外出差的江總生怕自家老婆被怠慢,特意打過招呼了。
「倪教授,江少爺……」
特助的目光落在許清揚身上,頓了頓。
雙手插兜的江聿野原本只是走個過場,忽然發現隨著特助的眼神,周遭員工全部將目光投注在了他老婆身上,頓時心神一凜。
他生怕他媽當眾甩出類似「我兒媳婦」「小野對象」「聿野老婆」的稱呼,趕緊搶先一步開口,「跟我媽一起做研究的許老師。」
在許家承認兩人關係是情勢所迫,但在江氏就沒必要了。
否則不僅半年後他們解除婚約時要解釋,搞不好還會讓許清揚誤會他改變了心意。
昨晚他們已經稍微越界了,現在該回到正軌了!
江氏的特助,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智商情商全都出類拔萃。
不然他怎麼喊倪問箏倪教授,而不是江夫人呢。
聽見江聿野的介紹,特助不動聲色地示意總裁專用電梯:「……許老師,三位這邊請。」
與此同時,江氏一個名為【這裡沒有高層】的群里開啟了熱聊。
[果然是江夫人,身邊跟著做研究的人才這麼年輕!]
[看著也就跟江少同齡?]
[看樣子這位許老師不簡單,居然可以跟江夫人跟江少一起出入江氏,你們見過江夫人帶誰來過公司。]
[豈止是江夫人,你們見過江少搭理過誰,剛劉特助沒認出人,江夫人都沒開口,江少搶先介紹了,生怕許老師被人怠慢。]
[不是說江少公開出櫃了么,這位許老師會不會……]
[我看像!劉特助是個人精,他一直稱江夫人為倪教授是為什麼?還不是投其所好,知道江總喜歡別人稱呼江夫人為倪教授!再看看江少怎麼介紹那位美少年的——許老師。
倪教授,許老師,你品,你細品!]
[很有道理,沒想到未來老闆跟江總的喜好如此一致。]
[那你看看,畢竟是親父子!]
……
[報——
江夫人問江少要不要在公司看看,江少十分不屑地表示沒興趣,但!他的目光始終盯著許老師,見許老師對十八層的休閑區感興趣,問他:「你想看?」]
[報——
許老師看了一眼甜品區的草莓炸彈,江少高冷霸氣地吩咐工作人員:「給他!」]
[報——
他們去了六十八層總裁辦!那可是江氏最機密的總裁辦,許老師也進去了!我們這個群里的人級別不夠,看不到六十八層發生了什麼QAQ]
[報——
從窗戶看,他們從專屬通道直接去了隔壁的天問科技,江少時不時就偷瞄一眼正在吃甜品的許老師,很難看不出江少對許老師有意思。]
……
群里實時播報三人動態,一無所察的江聿野並不知道他爸馭下不嚴,員工們私自建了一個八卦群,這會正津津樂道他企圖遮掩的真相。
三人快到天問科技時,正在通話的倪問箏回頭看了眼許清揚:「揚揚,你嘴唇上沾了點奶油。」
提醒完許清揚,她又繼續朝前走,沖電話那頭的江少屹道:「嗯,我今天主要是帶揚揚來天問看看,文件劉特助給我了,中午讓兒子給你送回去。」
江聿野對自家父母的通話不感興趣,他們拿他當工具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聽到跟沒聽到一樣。
他這會的目光全在許清揚的嘴唇上——
少年左手端著份白裡透紅的草莓炸彈,右手捏著叉子一口一口享受地品嘗,聽見他媽.的提醒,他也捨不得放下叉子,竟然試圖用舌頭去卷唇瓣上的奶油。
少年無法判斷到底是唇瓣哪一處沾染了奶油,只能一點一點,一處一處試探。
粉嫩的舌尖探出口腔,貼上柔軟水潤的唇瓣,觸碰又分開。
下一次,舌尖再探,再分開。
伸直、蜷曲、收縮,觸碰、交纏、分離,明明是個極性感的動作,因為屢次沒有找對位置,少年眼裡流露出懊惱又挫敗的表情,顯得稚氣而純真。
既純又欲,在少年身上得到了極致的體現。
江聿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發燒了,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燥熱。
在許清揚再一次沒對準嘴唇上的奶油后,他直接走到許清揚身邊,想幫他快點處理掉那點惱人的奶油。
他往兜里一掏,發現早上換了件新外套,兜里沒有常備的餐巾紙。
「拿去」兩個字生生卡在了喉嚨口。
身側,許清揚還在跟那一簇奶油作鬥爭,這一次他乾脆沒再收回舌頭,直接在唇瓣上繞了一圈。
緩慢而誘人,似挑逗,如勾引。
江聿野看不了這個,直接往前一步將許清揚固定在玻璃牆上,抬手貼著許清揚唇瓣上那一小簇奶油就楷了上去。
「唔……」
他的大拇指剛觸碰到一抹柔軟,面前的少年就發出了含糊又曖昧的呻.吟。
如嬌似媚,勾魂攝魄。
江聿野頭皮一麻,加快了清理的速度。
擦完奶油,他做賊似的飛快地拿開了手,還低低警告了聲:「別叫!」
奶油成功被處理掉,按理說江聿野也該功成身退地走開。
但現在情況有點超出他的預期,以至於他彷彿被定在了原地,與許清揚保持著非常近的距離四目相對。
考慮到他這位老婆十分嬌氣,他剛才的動作在兼顧迅速的同時,也特意注意了力度,但沒想到還是讓許清揚的下唇紅了一處。
不僅如此,好像還有點輕微的腫。
像是被人親吻愛撫后留下的殘韻,又似被人蹂.躪摧殘后產生的痕迹,性感又誘人。
而少年此刻端著小蛋糕木然地望向他,一雙清澈乾淨的眸子里蓄了些霧氣,一副被嚇到,又或是被欺負后將哭欲哭的表情。
江聿野心一跳,濃厚的愧疚之情里,夾雜著些許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洶湧而來。
面對這樣脆弱又漂亮的許清揚,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些什麼,又該說些什麼。
只呆愣愣地立在那,略有些傻氣地手足無措著。
這一幕恰好被結束通話回頭找許清揚的倪問箏看到。
——許清揚被他兒子抵在通道的玻璃牆上,雙手因為拿著甜品和叉子只得張開往後貼在牆上,無法反抗整個人快覆在他身上的江聿野。
兩人之間的距離非常近,姿勢異常曖昧。
再結合她剛疑似聽到的被迫的「唔」和警告的「別叫」,倪教授大受震撼,並表示不能接受。
她詫異譴責:「兒子,你強吻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