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50章 第五十章

江眠月坐在馬車上,剛剛緊張不已,現在腿上的傷口止住了,祁雲崢也遠離了自己,渾身壓力驟輕,她也陡然放鬆下來。

只是心念放鬆之後,她便覺得身子一陣疲憊,疲憊之餘,身子也有些發冷。

渾身濕漉漉的著實難受的厲害,她只盼著能趕緊回去換一身乾淨衣裳。

好在馬車飛快往前行駛,很快便到了下馬碑附近,車夫開口道,「祭酒大人,到了。」

江眠月正有些恍惚,聞言,便掙扎著要下車。

「不在此下車。」祁雲崢道,「去後門。」

「是。」車夫立刻應聲,江眠月疑惑的看向祁雲崢。

「下馬碑過去太遠,你走不了那麼多路。」祁雲崢看了她一眼,「外頭風大。」

江眠月點了點頭,道,「多謝祭酒大人。」

馬車裡溫度雖高,此時她卻已經開始打哆嗦,失血與失溫齊齊朝她襲來,江眠月覺得公主那鳳池別院對她而言,可能有些八字不合。

每次去那別院,似乎都要發生一些事情,上次雖然是祁雲崢,可自己也受了很大影響,沒想到這次直接是她自己出事。

馬車「吱呀」一聲停了下來,江眠月手腳冰涼,渾身不由自主的發顫,她緩緩撐著手站起身,傷口卻是一陣刺疼,腳下一軟,差點倒栽蔥摔出馬車。

下一瞬,一隻手鉗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後一拽。

江眠月不受控制的倒向祁雲崢,她緊張地無法呼吸,卻沒想到他手上卻再次施力,將她整個人穩在了原地。

「多謝祭酒大人。」江眠月喘著氣,有些后怕。

若是直接倒進他的懷裡,也太……

「自己能走嗎?」祁雲崢問。

「能……」江眠月咬牙道。

說著她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雙腿往前走,可腳下一軟,直接跪倒在車廂上。

祁雲崢垂眸看著她。

「需要幫助嗎?」

江眠月抬眸看著他,有些遲疑。

「方才我如何說的。」祁雲崢緩緩俯身看著她,「還記得嗎?」

江眠月看著他溫和的眼眸,心跳緩緩加速,她睫毛顫了顫,聲音無力,「需……需要祭酒大人幫忙。」

「好。」祁雲崢伸手,將她直接抱在了懷裡。

「啊……」江眠月驚得一怔,根本沒想到他所謂的「幫助」,是直接將她抱起來。

「這樣最快。」祁雲崢淡淡看了她一眼,彷彿早已猜到她如今的想法,「忍一忍。」

「是,祭酒大人。」江眠月靠在他的懷裡,渾身僵硬。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著了,前陣子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被他抱過一次,當時的感覺模糊,後來也不太記得,可這次她的意識還清醒,且身上潮濕發冷,如此一來,身上的感知彷彿被放大了一倍。

他有力的胳膊,環繞她的手臂,還有頭頂上傳來的氣息,穩穩地將她整個人完全環繞。

「冷嗎?」祁雲崢發覺她抖得厲害,低頭問。

「嗯。」江眠月低聲應道。

在馬車裡還好,一出馬車,冷風一吹,她當即便打了個哆嗦,身子不受控制的往祁雲崢的懷裡縮。

祁雲崢感覺到她的身子縮緊,渾身顫抖,喉結動了動,加快了腳步。

「先不去醫舍。」祁雲崢道,「送你回勤耘齋換衣裳。」

「嗯。」江眠月輕輕點頭,上下牙開始打顫。

她捏緊了手指忍著冷意,感覺到祁雲崢腳步飛快,將她平穩送回了勤耘齋。

快要到各學堂下課的時間,勤耘齋一片寂靜,祁雲崢輕車熟路來到五號廂房前,推開房門,將她輕輕放在床邊。

「自便。」祁雲崢靜靜看著她一眼。

「多謝祭酒大人。」江眠月感激不已,「今日幸虧有您,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必言謝。」祁雲崢聲音如水般溫和,「換衣裳吧,好好養傷。」

「是。」江眠月點了點頭。

祁雲崢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此時卻忽然聽到外頭傳來聲響,聲音清脆,一聽便知道是蘭鈺。

「眠眠也不知道回來沒有,她現在真是辛苦,四處奔波,她那麼一個小身板,一個人幹了兩個人的活兒,每日還要辛苦學工課。」

「眠眠確實辛苦。」尹楚楚的聲音越來越近。

「也不知道祭酒大人怎麼想的,著實不是人,眠眠都不想當齋長的,非要讓她當。」蘭鈺說。

江眠月張大了嘴,無措的看向祁雲崢,祁雲崢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眸中卻帶著星星點的笑意,看起來似乎並未生氣。

可江眠月卻窘迫不已,幾乎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哎呀我吃得好飽啊,趕緊睡一……」蘭鈺推開門,看到眼前之人,發出一個古怪的聲音。

那聲音彷彿一直正在「嘎嘎」叫的鴨子猛地被人掐住了脖子。

尹楚楚也愣住了,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祭酒大、大人!」尹楚楚立刻行禮,膽戰心驚的拽了拽蘭鈺的衣袖,蘭鈺這才醒過神來,欲哭無淚的俯身行禮。

「正好,好好照顧她。」祁雲崢語氣平靜,「一會兒劉大夫會來。」

「是。」

「是。」

二人異口同聲應道。

祁雲崢緩緩頷首,面容平靜,蘭鈺斗膽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祁雲崢,卻見祁雲崢並未著外衫,而只穿著白色的內襯,身材修長,如松柏如白玉。

只是他懷中似乎被什麼水打濕了似的,這兒一塊那兒一塊,有濕漉漉的水痕。

祁雲崢走過蘭鈺身側,正要出門,忽然頓了頓腳步。

「蘭鈺。」他說。

「是!」蘭鈺小小身板一僵,面露緊張之色。

「課業之餘。」祁雲崢淡淡笑了笑,「來敬一亭一趟。」

蘭鈺聞言,幾乎是欲哭無淚,「是,祭酒大人。」

她知道,他肯定是聽到了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

祁雲崢走後,蘭鈺一面苦著臉說「我要完了我要完了」,一面衝到江眠月的身邊,「眠眠,為什麼祭酒大人要讓我們照顧你啊,你怎麼了?天吶,你的身上為什麼這麼濕!」

江眠月掀開身上的衣裳,露出了腿上的傷口,「掉進鳳池,然後被和樂公主溫泉池裡的東西傷著了。」

蘭鈺瞪大了眼睛,「鳳池,那裡頭可都是鋒利的……」

她話說到一半,便發現江眠月和尹楚楚都用略有些複雜的目光看著她,她猛地打住,硬生生的換了個話題,「我也是聽別人說起,大公主的別院以前被歹人潛入,那歹人潛在那溫泉池中,差點將公主傷著,所以她才在水中放了東西。」

蘭鈺一面說著,一面手忙腳亂的幫江眠月拿乾淨衣裳和棉布,「你快將濕衣裳都換下來吧,一會兒受了涼可不好。」

江眠月和尹楚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東西。

江眠月將衣裳換好,終於沒有那麼冷了,待蘭鈺出門的時候,她忽然開口問尹楚楚,「你也知道了?」

尹楚楚轉頭看著她,「你說蘭鈺嗎?」

「是。」

「她那麼明顯,誰看不出來。」尹楚楚道,「她是恨不得把『我就是三公主』寫在臉上了。」

江眠月低頭笑出聲來。

「不過你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掉水裡。」尹楚楚皺眉看了江眠月一眼,表情有些嫌棄似的,眼中卻似乎略有些遮掩不住的心疼。

「出了些事,受傷事小,其實差點沒命了。」江眠月笑道。

尹楚楚眯眼看著她,「你可悠著點吧,少惹點事。」

「嗯。」江眠月淡淡笑了笑。

她手中捏著一個圓溜溜的東西,那東西用棉布裹著,在她的掌心微微發燙。

也許,是命運讓自己遇到這些事。

讓她弄清楚搞明白,上輩子稀里糊塗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其實一開始來到國子監的時候,她對上輩子的一切,是抱有排斥與厭惡的,直到她漸漸發現,祁雲崢的本性似乎並不是那麼的壞,而一直陪伴她的丹朱,似乎也有許多未解開的疑團。

她上輩子所面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疑雲重重。

江眠月捏著手中的毒棗,垂眸心想……不如,試一試,找到真相。

至少這輩子,要活得明白一些。

不久后,劉大夫帶著藥草來了,她一進門便朝著江眠月露出笑來,帶著幾分憐惜,「我都聽祁大人說了,小可憐的。」

「又勞煩劉大夫了。」江眠月知道今日並不是她值守,是被祁雲崢叫來的。

「無妨。」劉大夫看了看她的傷,發現腿上發青的掐痕,微微蹙眉,「這誰弄的?」

江眠月耳根一紅,「這,這是……」

她一時間有些說不出口。

「做的不錯,就是下手也忒狠了,你這細皮嫩肉的,也用力也太重了些。」劉大夫皺眉。

江眠月訕笑幾聲,沒敢說實話。

而另一邊,祁雲崢回去的路上,恰好遇上監生們下課,他一身內襯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快,司業大人那邊便聽到了關於祭酒大人的消息,說是從勤耘齋回去的,身上有水痕,衣衫不整。

司業大人大驚,卻聽那些博士面容平靜,「可別是公主那邊出了什麼事吧,聽說有監生受傷了。」

「不知道啊,據說問了祁大人,他也閉口不言,恐怕確實有事情發生。」

「嗐,真是辛苦祁大人了,那公主可不好對付。」

司業大人面色發白,欲言又止,轉頭便要去找祁雲崢,可走到半途,他想到祁雲崢平日里緘口不言的模樣,料想便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問,祁雲崢也絕不會與他說實話。

他腦子一轉,頓時想到一個辦法。

一炷香之後,他來到馬廄,找到了今日為祁雲崢馬車駕車的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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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崢江月(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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